吳遠帶着薩拉倆人,趕到啓華大廈17樓的時候。
騰達公司的新辦公點,俨然成爲了藝術的殿堂。
公司的工位上,镂空的隔斷裏,随便擺上一件芬迪的花瓶和擺件,就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錯覺。
薩拉甚至道:“芬迪的這些家居周邊産品,簡直是爲騰達定做的!我甚至有些後悔,應該跟您收費的。”
吳遠得了便宜,忍不住賣乖道:“薩拉,如果你這樣想,可就大錯特錯了。難道我不可以說,騰達公司讓芬迪家居周邊産品,達到如此完美的展示效果,芬迪應該爲此承擔部分策劃或實施費用。”
沒毛病。
薩拉無言以對,隻能聳聳肩道:“那幹脆兩不相欠?”
吳遠求之不得:“一言爲定。”
胡瑤翻了翻白眼。
以前跟着薩拉這個女人,覺着她年紀輕輕,挺精明的一個女人。
怎麽如今被吳遠白嫖了這麽多次,反而覺着自己占了便宜呢?
難道是被白嫖慣了麽?
太可怕了。
片刻後,範冰冰等人回到公司進門處,一個個香汗淋漓。
吳遠不假思索地道:“既然忙完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等等,”範冰冰叫住吳遠道:“還沒完呢,難道老闆你就不想看看咱們如此裝飾之後的效果麽?”
吳遠看了看薩拉,欣然道:“那就爲我們尊貴的客人,展示一下。”
随即,所有的百葉窗簾全被展開。
接着啪嗒一聲,燈光亮起。
一盞盞頗具設計感的芬迪台燈,在錯落有緻的辦公區域内,相得益彰,渾然天成。
立刻讓騰達公司的逼格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薩拉甚至贊歎道:“這樣的辦公環境,即便是在意呆利,也是令人神往的存在。不得不承認,吳,貴公司的設計裝修水準,俨然不遜于歐美發達國家水平。”
就在這時,身後傳到一道驚呼。
不知何時,維特和達維恩出現在17樓,看着騰達公司辦公處這設計感十足的辦公室,忍不住驚呼出聲。
“天哪,這實在是太棒了。這些漂亮的擺件和燈具,我們領事館也要采購!”維特說完,轉而問起道:“達維恩,你覺得呢?”
達維恩連連點頭道:“我非常期待。”
吳遠看向薩拉,眼神不言自明:這不就賣出去了麽?
薩拉無比愉快。
因爲她愈來愈堅信,跟眼前這個年輕的農民企業家合作,是幸運的。
縱使被白嫖幾次又何妨?
啓華大廈樓下,吳遠和維特、薩拉揮手告别,上車回到了黃家巷。
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梁記者的電話,邀請她明天同行,說是要給她一個大新聞。
梁洛一聽,就忍不住道:“吳老闆,現在還有什麽新聞,比關于潑水節壁畫的辯論,更加大的?”
吳遠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道:“吃别人嚼過的馍沒味道,況且那個話題已經被吵爛了。翻來覆去的,毫無新意。”
梁洛無力反駁,因爲事實的确如此。
“可吳老闆你知道麽,明天是周日,我難得休息……”
不等梁記者把話說完,吳遠便打斷道:“那我找别人了?”
“好吧,好吧,吳老闆,你應當再堅持一下的,我明天會準時到貴公司門口。”
隔天是4月15日,農曆三月二十。
上海籠罩在一片稀疏的薄霧之中。
即便如此,也沒有擋住吳遠回鄉的步伐。
天剛蒙蒙亮,銀色桑塔納便等在了黃家巷的騰達公司門口。
七點剛過,朝陽初升,但依舊照不透薄霧的時候,薩拉帶着翻譯,以及梁洛便相繼到了。
吳遠給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然後把後排的尊座讓給了仨位女士。
衆人背着朝陽出發,頗有一種給所到之處帶去陽光的微妙感覺。
哪知道,桑塔納出了上海之後,薄霧直接變成了濃霧,頓時讓衆人揪心起來。
好在馬明朝的車技無可挑剔。
一路上車開得很穩。
直到十點以後,大霧方才散去。
而出現在衆人視野裏的景色有了,但也極爲單調。
大片大片的田野,搖曳着綠油油的麥苗。
薩拉疑惑道:“吳,這裏并沒有絲毫受災的迹象,不是麽?”
吳遠面色凝重道:“相比于讓您捐款做宣傳,我倒甯願我的家鄉風調雨順,沒有受災。”
這話聽得薩拉羞愧無比,“對不起。”
很快十二點鍾,桑塔納從南邊進入北陰地界。
所到之處的田間地頭的水渠中,水位明顯越來越高,越來越滿。
直到一點多鍾,桑塔納途徑一片廣袤的農田之中,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爲這片農田不僅被洪水淹沒了,而且連帶着沒過中間的省道上來。
吳遠皺着眉頭問:“能過麽?”
馬明朝努力回憶道:“以我對這條路的熟悉程度,慢慢開過去,問題不大。可就怕這段時間受災,水面下的路段有坑或者……”
話未說完,吳遠便果斷道:“不管了,走!”
後排的梁洛,連忙掏出相機,從搖下的車窗對外面,連連拍照。
吳遠不得不提醒道:“梁記者,抓緊你的相機。”
好在這一段幾百米的涉水路面,銀色桑塔納有驚無險地過了。
但等到桑塔納進入北崗地界,沿着運河的那條省道,一邊是快要高過省道的運河河面,水流湍急,另一邊是地勢相對低了很多的廣袤麥田,隻能隐隐約約看到麥梢了。
“天哪,這實在太糟糕了。”
薩拉連聲驚歎着,看向吳遠的背影,神色不由複雜起來。
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農民企業家。
梁洛已經說不出話了,隻知道拿着相機咔咔拍照。
心底對潑水節壁畫的讨論,感到無比的膩歪。
這才是真正的民間疾苦。
這才是媒體人應該關注的新聞和民生。
銀色桑塔納一直開到梨園村村部的院内,方才停下。
卷着褲腳,扛着鐵掀,顧不上一身泥點的楊支書、老許頭和李會計幾人,全都圍上來道:“小遠,你怎麽回來了?”
吳遠故作輕松道:“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帶幾位朋友過來看看。”
哪知道楊支書一眼認出了梁洛道:“這是梁記者,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