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前,楊落雁回來時,倆眼也是紅彤彤的。
吳遠一看,就知道早上白叮囑了。
于是倒了杯水,安撫媳婦道:“你說你們倆,這是弄啥哩?”
結果楊落雁接過杯子,往他懷裏一靠,悠悠道:“五姐六姐她們真可憐……”
吳遠頓時就沒脾氣了。
感性不就是女人的專利麽?
就算媳婦她事業做得再大,經濟再怎麽獨立,隻要她還感性,還在情感上依靠自己,倆人就依舊能過到一塊去。
如膠似漆。
況且媳婦如此關心五姐六姐的過去,不過也是想往自己的内心深處走走。
了解家庭過去的一切。
這他不僅不該阻攔,反而是他的福分。
結果正寬慰間,老丈人楊支書從外頭走進來道:“你倆這是幹啥呢?發生什麽事了?”
他這大嗓門一嚷嚷,劉慧也帶着倆孩子從樓上下來。
一下樓,就沖着楊支書沒好氣道:“你說你,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
楊支書就很莫名其妙:“我這個時候來怎麽了?到飯點了,我肚子餓了!”
旋即看到自己寶貝閨女俏臉绯紅的樣子,這才有點明白。
但撞破了就是撞破了。
他也不可能把閨女拉回來,說你倆繼續摟着。
倒是劉慧很在意,給倆人獨處的機會。
畢竟老一輩有老一輩的想法。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倆人生意都做得那麽大,各有各的事業,反而會在生活中漸行漸遠。
否則她也不會鼓勵吳遠跟閨女再要一胎。
中飯花樣不多,就普通人家的四菜一湯。
但是楊支書吃飯的同時,嘴巴也沒閑着,一直在述說着上頭力壓下來的蠶桑普及一事。
如今正是春蠶孵化的季節,錯過了這一波,缫絲廠開工試産之後,還得繼續高價從外地進成品蠶繭子。
但是各村也有各村的難處,畢竟桑樹還沒長起來,葉子能長多少?
到時候一張兩張地蠶卵領回了家,漫山遍野地去找桑葉,可就贻笑大方了。
畢竟蠶不是隻吃一天桑葉。
而是從小到大,越吃越多,越吃越能吃的。
吳遠随口道:“春蠶恐怕是沒什麽指望,卞孝生指望着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不如想想哪裏能收到實惠的蠶繭。”
楊支書那筷子戳着桌面道:“誰說不是!”
吃完中飯,楊支書接着出門忙活了。
政令他不贊成歸不贊成,但是事兒該做還是得做。
午後收拾完殘局。
吳遠拉着媳婦進屋午休去了。
劉慧一聽,就帶着倆孩子上樓哄睡去了。
看來之前是瞎擔心了,這倆人好着呢,就是光折騰,不下蛋。
清明前的幾個好天氣,轉瞬即逝。
一直到了4月4日,天空中開始陰雨霏霏。
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嘛。
沒聞見這雨霧之中,還飄散着紙錢的味道麽?
吳遠坐在盼盼家具廠的辦公室裏,眉頭卻不由皺了起來。
透過辦公室的後窗,看着全廠的廠房隐沒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之中,輕歎口氣。
一回頭,楊沉魚袅袅婷婷地走進來,手裏頭還拿着兩盒茶葉。
“歎什麽氣?是上海那邊遇到什麽問題了?”
楊沉魚之所以會這麽問,是因爲北崗這邊,盼盼家具廠實在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借着贊助亞運會500萬的噱頭,一舉打開了局面,從省内走向全國。
又回過頭來,帶動了省内市場的深耕。
吳遠搖搖頭:“那倒沒有。”
啓華大廈的四家領事館裝修圖紙,他都寄回去了,如今已經相繼開工。
正好讓他騰出手來,着手趕工溫女士家别墅的圖紙。
當時,薩拉那邊倒是打過幾個電話,邀請他喝咖啡的。
但都被他推了。
沒道理爲了喝杯咖啡,而專程跑一趟上海。
于是楊沉魚把兩盒茶葉往桌上一放,連帶着胸脯子都跟着一顫道:“那你就應該開開心心的!畢竟年紀輕輕,家成業就,兒女雙全,你都成天憂心忡忡,我們還活不活了?”
吳遠打脯子上收回目光,指着茶葉問:“這哪來的?”
楊沉魚放着現成的椅子不做,偏偏斜倚在辦公桌上,半邊豐臀都搭到了桌面上道:“客戶送的,我都沒舍得給馬長山。”
吳遠往椅背上一靠:“那你還是送給大姐夫吧,我年紀輕輕的,喝什麽功夫茶?”
“你愛要不要!”楊沉魚轉身就走。
這時候吳遠才發現,大姨子居然穿得是媳婦廠裏出品的一步裙。
這天有這麽熱麽?
于是大喊一聲:“回來!”
聽到這句,楊沉魚得意地俏然轉身,“怎麽?老闆還有什麽吩咐?”
吳遠定了定神,招招手道:“你回來坐下,好好說話。我讓你跑的車皮,跑下來沒?”
楊沉魚果真走回來坐下道:“我跟王廠長取了取經,沒弄到咱們的目标,卻也拿到了八成。倒是從北崗到彭城這段路,咱們的車皮不夠。”
“那就抓緊點。”
“嗯,我在跟進。”楊沉魚正色道,随即又反問道:“真有那麽着急麽?這天下場小雨,也是正常的。你會不會太杞人憂天了?”
吳遠不想多做解釋,“有備無患。”
叮囑完楊沉魚這事,吳遠又起身到各個廠房裏走了走。
目前新購的機床設備早已到位,新招的師傅和女工們也都可以單幹了。
産能可以說是,完全拉滿了。
若是生産出來的家具,因爲這天氣,不能及時運出去,那才是功虧一篑。
但眼下他能做的,也隻有那麽多。
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一圈溜達下來,吳遠回到辦公室也待不下去,幹脆叫上馬明朝,直奔水利站去找三姐夫熊剛。
不出意外地,熊剛并不在水利站。
最後是在鄉南邊的運河沿找到的。
熊剛正穿着雨披,挽着褲腿,連傘都顧不上打,來回地巡視。
看得出來,熊剛這弦蹦的比自己還緊。
如今這水面還沒怎麽漲呢,就緊張成這樣。
吳遠下車打了傘,站在路邊吼一嗓子,熊剛聞聲走過來道:“你怎麽來了?”
“坐不住,出來遛遛。”吳遠說完,接着問道:“這雨還沒下起來,你也别太緊張了。”
熊剛悠悠地道:“聽說淮河上遊,比我們早下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