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亞敢于讓陸萍倆人帶回新廠基建的賬本,本身就表明了她心中沒鬼不怕查的态度。
畢竟吳遠就是搞這行的,裏面真有什麽貓膩的話,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
當然吳遠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随手翻了翻賬本,心中了然之餘,對膠合闆廠的建設進度更加清晰了幾分。
至于錢花的,确實如流水。
尤其是宴請吃喝頻次不低,報銷數額更是不少。
對此,陸萍還專門解釋了:“建廠初期,需要打通的關節很多。大事小情的,現在都流行喝一頓,在酒桌上說話。爲此,我這肚子都吃圓了,實在是沒辦法。”
吳遠點點頭,吃喝成風,确實是現在的國情。
尤其在對私企的打壓風頭過去,如今很多小飯店又悄默聲地開了起來。
就是應這個市場而生的。
吳遠聽完彙報道:“告訴王廠長,叫她放開手腳,大刀闊斧地幹。等廠子建成投産,我會親自過去爲你們慶功。”
晚上回到家,老丈人楊支書似乎早等在家裏了。
往常晚上也會過來吃飯,但不會這麽早。
所以吳遠一進門,看到老丈人,就知道他有事。
給他遞了個煙,點上,這才問道:“爹,有什麽事,你直接說。”
楊支書矢口否認,“有什麽事?我沒事,什麽事也沒有。”
吳遠笑笑不說話,就說起了自己的事,“爹,我打算過幾天把吳家的祖陵給修一修,立個碑,種幾棵松樹。”
這事早前,吳遠就跟他說過,所以楊支書不假思索地道:“修呗,種呗。”
說完才意識到:“你擔心張老四家裏,會說三道四的?”
經過村裏數次分地畫地,老爺子和老太太住的地兒,早就不是自家的了。
既然是别家的地,隻要不影響作物面積,倒也問題不大。
誰也說不出什麽。
可這回吳遠的修葺計劃,免不了要多占點地,所以才跟老丈人提起道:“爹,這回我打算把陵地那塊整整,圈上一圈,肯定會多占點地。”
楊支書揮揮手道:“那也問題不大,兩條孬煙的事兒。伱不出面,我出面都行。”
但吳遠想得更長遠道:“爹,要不然把地換一換?這樣随便我怎麽弄,都沒人能說什麽了。”
修葺陵寝确實是有點招眼的事兒。
尤其是别人家都光秃秃地,你家弄得太風光的。
所以楊支書略一沉吟道:“那也不用你跟他換,我跟他換!”
吳遠還待說話,楊支書直接拍闆道:“這事就這麽定了。”
“也好。”
跟老丈人,他就不能太強硬地争了,免得争來争去,反倒生分了。
不過問題也算是解決了。
吳遠心下一松,就聽楊支書随口提起道:“你說老三那腿,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
原來擱這兒等着呢。
吳遠笑道:“爹,你放心吧,隻要好好養,問題不大的。再說二哥也不靠土裏刨食吃,不會有影響的。”
這老頭,嘴上恨鐵不成鋼的,心裏總歸是系挂着。
所以吳遠接着道:“爹,改天我讓明朝開車送你去看看,你親自看了就放心了。”
結果老丈人倆眼一瞪:“我去看他?我不抽他就不錯了。”
隔天是3月4号,春風習習。
室外還有點清冷的味道,但确實足以放風筝了。
今兒是周日,吳遠也難得給自己放了個假。
一大早吃完早飯,扛着鐵鍬就出門了。
這一幕看在村裏留守的人群眼裏,倍兒新鮮。
任誰見面,都會問一聲:“喲,吳老闆,這是打算親自下地幹活呀?”
吳遠笑笑也不解釋。
是爺們就給顆煙,是娘們就跟她聊聊她們爺們的事兒。
路過村辦小學的工地上。
南邊半塊高地上,雜草樹根全都除盡了,四周也挖出了一多半的地基壟溝來。
北邊這半塊低窪地上,比石子路還要低,卻也添了許多的土方。
隻是一堆一堆的,沒有經過平整,隔遠看,特别像是一個個小墳包。
大徒弟媳婦張豔和明朝媳婦苗紅,遠遠地叫了他一聲,然後啐口唾沫,繼續幹活。
倒是張永成瞅見他,屁颠颠跑過來,從裏兜裏掏出一包利群來,抖抖索索地開拆,給吳遠。
這小子,見什麽人撒什麽煙。
吳遠也沒點破,徑自接下道:“我就是路過。”
張永成殷勤地給他上了火,很會順杆子往上爬道:“難得吳老闆有時間,路過我這工地,必須進來,給俺指導指導。”
“你也知道,我頭一回搞工程,之前被楊支書罵死了。吳老闆您給指點指點,也算是造福村裏未來的孩子們……”
爲了防止對方說出更加肉麻的話來,吳遠不等對方說完,便揚揚手道:“走,進去看看。”
張永成迫不及待地頭前領路,吳遠緊緊跟随。
南邊半塊高地上,看得出來數次更改的痕迹,先前挖歪了的壟溝痕迹還在。
平白浪費了不少的工時。
如今幾番更改,倒是沒大礙。
隻是吳遠看了一圈,回頭問道:“學校地勢這麽高,一旦下雨,水往哪兒排?”
“嗯啊?”張永成原本連連嗯個不停地打哈哈,一聽這話,頓時愕然道:“排水溝?需要那個嗎?”
這年頭家裏蓋房子,也是不考慮太多排水方面的因素。
以至于大雨滂沱之下,屋頂的雨水傾瀉而下,淌得滿院子都是。
這在農村大多數人家不是什麽新鮮事。
張永成想不到這一點,也不奇怪。
于是吳遠點點頭道:“如果下雨水排不出去,那學校地勢墊這麽高,不是白搭了?”
張永成一臉凝重地點點頭道:“說的有道理哦!要不說還是吳老闆您高明哪!得虧我請你過來看看咯……”
爲了避免更多的彩虹屁從對方口裏說出來,吳遠果斷打斷道:“排水可以有很多方案,比如沿着中心這條主幹道兩邊,各挖一個排水溝,引到院牆外去,再改道。或者……”
吳遠一連說了好幾個方案,張永成聽到最後,竟然直接問道:“吳老闆,您就直接說,哪種最省錢吧?”
這小子,果然是奸商本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