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2月14日。
天還沒亮,吳遠趁着媳婦楊落雁還沒完全清醒,主動開始了過節儀式。
等到媳婦嫌他身上還有味兒時,已經遲了。
于是等天亮了,倆口子全都去搶洗澡間。
直到坐車抵達騰達公司門口時,吳遠才對媳婦的草木皆兵深有體會。
因爲這門前明明什麽都沒有,他總是覺着有點味兒萦繞在這兒。
那神經質的勁兒,跟昨晚楊落雁是一樣一樣地。
“明朝,一會你把這門前,再拿水沖一沖。”
馬明朝幹脆利落地點頭,“好,老闆。”
公司已經開門了,是範冰冰開的。
她通常第一個到,不僅是爲了開門,更是爲了把公司裏裏外外地打掃一番,弄個窗明幾淨,賞心悅目的環境。
結果今天,她這活被人搶了。
忙裏忙外,擦這擦那的身影不是她,而是今天剛入職上班的于楠。
至于範冰冰,整個人支棱在前台上,人都傻了。
這真是明琪找來的會計麽?
分明是來搶我活的呀。
吳遠一進門,一個墩布直接從地上怼過來了。
得虧他反應得快,才沒被絆倒。
正忍不住心生邪火,結果于楠一臉無辜地道:“老闆,鞋底在墩布上蹭蹭再進。”
人家這也是爲了公司的衛生。
隻是太過周到了的點。
不過吳遠還是把鞋在墩布上蹭了蹭,然後這才進門。
等到馬明朝提着一桶水往門外走時,于楠又打斜刺裏沖出來道:“馬師傅,我來我來。”
好幾次,範冰冰想要提醒她:“于姐,你好歹是一會計,用不着這樣的。”
于楠卻不假思索地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确實,勤快得令人心疼。
這樣的員工,對吳遠這個老闆來說,沒什麽。
可對公司的其他人,立馬就帶來一種‘卷’的風氣。
範冰冰不知所措地不說,就連一向說一句動一下、不說不動的鄒甯,都忍不住憂心忡忡的了。
門口用水沖過的地方還沒等幹,黃琦雅的小拉達便開過來,蓋住了那塊地盤。
馬明朝眼皮一跳,忍住沒說。
接待了黃琦雅的吳遠,透過單透玻璃幕牆看到這一幕,更不可能提這事。
真要提了,以黃琦雅的個性,怕是這小拉達都不能要了。
“昨兒有個姓呂的教授打電話給我,是你介紹的?”
“沒錯,同濟的呂文清教授,就住我家對門。”
“他一個臭老九,怎麽想起注冊個公司?文人的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的超脫呢?”
吳遠臉色臭臭,一向優雅的小布爾喬亞怎麽會對一個教授,這麽多的惡言相向?
“姐,伱是不是被文人……”
“哼哼。”
隻一聲哼哼,就把吳遠後頭的猜測給壓回去了。
不提也罷。
所以吳遠轉而給呂文清說句話:“呂老哥脾氣确實挺臭的,但他能放下身段搞這種,也是爲了給從農村帶出來的媳婦一個好生活,這沒什麽錯。”
“那行吧,你讓他明天來找我。”
“好嘞,姐。”
接着黃琦雅長身而起,都走到門口了,又回頭道:“對了,今晚我哥請你吃飯,吳宮大酒店,有空沒?”
吳遠脫口而出道:“有,那必須有。”随即又追問道:“我可以帶人麽?”
“我也在,你看着辦。”
“我懂了,姐。”
看着小拉達絕塵而去,吳遠搖搖頭回到辦公室。
這個小布爾喬亞,每次都是臨走前,才順便說出黃琦凡的事兒。
一幅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不過這次吃飯定在吳宮大酒店,吳遠倒是咂摸出不一樣的味兒來。
那種地方,消費不一般,八成是黃琦雅定的地。
吳遠坐下來,摸起座機,一個電話打到了川沙縣機關大院。
劉建設聽了之後,連連保證道:“我一定準時到。”
保證之餘,還追問了一句道:“我能再叫個人麽?”
圈子就是這麽形成的。
不過吳遠沉吟片刻,還是道:“三舅,要不下回?這回主要是介紹你跟黃哥認識。”
“也對,也對。”
晚上下班前,吳遠剛準備打騰達公司出發,劉建設就一臉匆匆地趕到了。
“三舅,我不是告訴你地兒了麽?直接去就行。”
“跟着你更好。”
劉建設也沒多解釋。
但看得出來,他對這頓飯,是真的重視。
上了銀色桑塔納,等到車子啓動之後,劉建設這才追問道:“你先跟我說說,你的這位黃哥,具體是什麽來頭?”
吳遠思忖着道:“現在是經信中心主任,負責很多經濟政策的調研和制定。之前找我聊,也主要是政策相關的話題。”
劉建設追問道:“是個處級?”
吳遠提醒道:“三舅,别忘了上海的獨特地位。換做其他省會城市的處級崗位,在上海起碼高個一級半級的。”
劉建設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那最起碼是個副局級了。”
相比之下,吳遠倒是沒有太大感覺。
一路輕松地抵達吳宮大酒店,任由門童開了車門,施施然下了車。
面對吳宮大酒店的富麗堂皇,腰闆頓時就挺直起來了。
好歹也是曾經戰鬥過的地方,熟。
至于劉建設,就有些沒來由地心虛。
雖然不是頭一回來,但這裏的消費水平,依舊讓他腰闆硬不起來。
所以見到酒店的漂亮前台,直撲吳遠而來,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縱使他是楊落雁的三舅,也是如此。
“歡迎光臨,吳老闆,你來啦?”
迎上來的除了江靜,沒别人了,一身工裝制服,愈發養眼漂亮了。
靠着吳遠的身體距離,也比接待其他貴賓要近一些。
更何況,迎接貴賓,本來就不是她這個前台的事兒。
吳遠點點頭,就聽江靜問道:“今天是應楊百萬的邀請麽?”
“哦?楊懷定也在?”
一問這話,江靜就瞬間明白了,随口糊弄過去道:“三羊開泰嘛,他們經常在這邊組局的,最近接待的都是浙省的商人。”
吳遠并不奇怪。
楊良正和楊衛國想要把盤子做大,僅靠自己的那點資金運作,實在太慢了。
加上浙省的小老闆們,嗅到了上海這邊的投機味兒。
雙方也是一拍即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