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媳婦回來,呂文清立馬起立,站好。
一幅挨打要立正的模樣。
态度極其端正。
吳遠也起身解釋道:“嫂子,我剛回來,正碰上呂教授還沒吃飯,所以就過來蹭了點酒喝。”
女人放下挑子,轉過身來, 連帶着眉頭一挑:“你這口音,北崗來的?”
“對啊,一口井鄉的。”
“我老家辛莊的。”
“巧了,我四姐家在那邊,我經常去。”
女人目光落在桌上,“還喝麽?今天茶葉蛋賣完了, 我去給你倆整個菜。”
吳遠連連擺手,“酒喝完了, 下回吧。下回我帶酒和菜,來跟呂教授喝個痛快!”
呂文清倆手卻在褲邊上蹭來蹭去。
仨茶葉蛋都進了他肚子,他依舊沒吃飽。
畢竟一個大老爺們,仨茶葉蛋哪夠?
吳遠拍拍手,回了自家。
呂文清立刻腆着臉,跟媳婦說:“老婆,我還沒吃飽,給我下碗面吧, 不要打雞蛋,清水面就成。”
“等着!”
女人嘴上不客氣,實際上心疼的緊。
顧不上自己出攤累了一晚上,開始收桌子,準備做面條。
收着收着, 發現桌上拿包華子裏還有幾根煙, 就叫呂文清道:“老呂,這煙是誰的?”
呂文清一拍腦袋, “吳老弟的,我拿去還給他。雖然是客戶給的, 但也不是經常能有的。”
說着, 呂文清敲開了吳遠家的房門。
就在這時,吳遠剛發現身上的煙沒了,琢磨着反正也沒幾根了,就從屋裏重新拿了一條華子來拆。
聽見門響,順手就走過來開了門。
結果門一開。
呂文清遞上那隻剩三根華子的煙盒,看着吳遠手裏那一整條沒拆封的華子。
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尴尬了。
“呂教授,你這是?”
“吳老弟,你的客戶挺大方呀!”
“是是是,上海人都很有錢的嘛。”
“這是你忘在我家的,回見。”
“回見。”
回到自家,呂文清把門一關,就湊到媳婦跟前,喃喃道:“老婆,你說對面什麽人家,敢拿華子當口糧煙抽?”
媳婦付秋沒好氣地道:“我怎麽知道?”
“可你們是老鄉。”
“他叫什麽?”
“吳遠,我都叫他吳老弟嘛。”
“沒聽過,”付秋用擀面杖擀着桌上的面團道:“他是不是老闆?吳老闆?”
吳遠她沒聽過, 但吳老闆她聽過不止一回。
呂文清被問得直搖頭, “我就是看在街坊鄰居的份上, 一起喝口酒。我管他老闆不老闆的。”
“你呀,就是死腦筋,教書教傻了都。”
隔天一早,11月3日。
倆口子站在窗口,看着吳遠上了一輛銀色桑塔納,四目相對,面面相觑。
付秋喃喃道:“難道他真的是老家傳的那位吳老闆?”
呂文清倒是沒想那麽多。
他隻覺得,這麽一個出門坐轎車,抽煙抽華子的大老闆,居然能跟他坐下來,花生茶葉蛋老白幹地喝一晚上。
付秋卻更能抓住重點道:“你看不出來人家多年輕麽?比你我都年輕,就如此有作爲。”
呂文清卻得意洋洋地道:“不怕告訴你,老婆。他這麽有錢,也對我們同濟建築如雷貫耳。”
付秋撇撇嘴,“真沒見過這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天氣一天天冷了。
吳遠一大早趕到公司,畫了會圖,就感覺到手冷。
往年這時候,在家裏打家具,掄斧頭,敲錘子的,根本不覺着冷。
現在躲在屋裏,任憑外面大風降溫,鬼哭狼嚎的,還有些哆嗦。
于是扔下尺子和鉛筆,出門活動活動。
出門一看,仨女孩全都穿着踏腳褲,在外面瑟瑟發抖,根本坐不住。
真真一幅美麗凍人的景象。
吳遠伸手把空調打開道:“凍成這樣,也不知道開空調?”
範冰冰沒敢吭聲。
鄒甯卻瑟瑟縮縮地道:“不是怕被你罵嘛!”
室内剛暖起來。
劉娟挎着個籃子,推門而入,卷入一陣狂風。
“小姨你怎麽來了?”
不等劉娟回答,鄒甯就挽住劉娟,對吳遠道:“老闆你不在這段時間,姨姥姥也經常來看我們呢。”
随即就問劉娟道:“姨姥姥,這回給我們帶什麽好吃的來啦?”
劉娟掀開籃子道:“不是什麽好東西,蒸了些紅薯、山藥和玉米棒子,也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
吳遠一想起自己過去跟紅薯爲伴的日子,至今對烤紅薯、蒸紅薯不能直視。
胃都吃出PTSD來了。
但這并不妨礙仨女孩捧着紅薯,吃個熱火朝天。
劉娟把剩下的蒸山藥放在吳遠面前:“嘗嘗這個,澆了蜂蜜,撒了點桂花。”
吳遠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
結果仨女孩卻湊頭笑起來,也不知道笑什麽勁。
直到鄒甯站起來道:“老闆,範冰冰說你根本不需要吃山藥補。我想問問,她是不是嘗過你的厲害?”
吳遠分毫不示弱:“你再胡說八道,我叫你嘗嘗,我的厲害。”
說完,看向劉娟道:“小姨,外婆外公身體可好?”
“他們挺好的,隔三差五地給二姐打打電話,打過之後,一整天都能樂樂呵呵的。”
劉娟回答完,又問道:“聽說你去看過大姐了?”
吳遠又把跟劉建設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跟長輩聊天,無非就是這樣。
送走劉娟,店裏來了兩撥人。
範冰冰一問,才知道是來定家具的。
給客人倒了杯茶後。
範冰冰這才走進辦公室彙報道:“老闆,目前第三批團購尚未組織,但前來訂購家具的客戶越來越多,而且大多都不是裝修老客戶,足有十來家了。”
不裝修的客戶,買家具,對時效性是有要求的。
這會打亂曼迪菲家具的生産計劃。
不過客戶既然上門了,似乎也沒有把人往外攆的道理。
吳遠沉吟片刻道:“接吧。如果曼迪菲家具工期緊,就盡量引導他們購買芬迪這些代理的家具。”
傍晚,從公司回到家。
吳遠提着一瓶酒、一包豬耳朵,一大包什錦菜,一袋子椒鹽花生米,敲開了對面房門。
昨天喝了人家的酒,自然要還回來。
加上天氣一冷,他也想找人喝喝酒,盤盤道。
尤其是跟有文化的人,聊起來,天南海北的。
一頓酒喝下來,都能漲不少見識。
以後每天更新都是大概這個時候,寫多少發多少。三更保底,五更也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