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苗苗想通之後,才發覺這理念,似乎有些超前。
反複一咂摸,又覺着确實是這個味兒。
這才有點體會到老舅的高屋建瓴和良苦用心。
相比之下,自己跟着大學裏蹭幾節課學來的那點墨水,就太微不足道了。
至于席素素,還有些懵懵懂懂。
但她有一條好處, 那就是吳遠說什麽,她就是什麽,絕無二話。
這樣的人,絕不能留在老舅身邊。
于是蔺苗苗把席素素一拉道:“老舅,素素我帶走了。”
吳遠頭也不擡地道:“廢話,你不帶走安頓下,等我來安排?”
倆女孩一走, 吳遠這才騰出手來,看看這半月來的訂單情況。
不出所料, 這半月來新增裝修訂單并不多,隻有區區十來單。
畢竟黃家巷小區這邊,該發掘的客戶都發掘得差不多了。
剩下那些,要麽短期内沒有入住的打算;要麽沒有裝修的預算,準備找工人簡裝了事。
而四牌樓和中華路的兩個公寓小區,目前黃琦雅的房子還在裝修過程中,騰達對此尚未展開相應的宣傳和展示,自然也不可能有新訂單。
所以這爲數不多的十多單, 全都是客戶口碑帶來的零散用戶。
需要裝修的房子, 也分散到在目前上海各個區。
騰達裝修公司的業務範圍, 進一步擴大了, 相應帶來的通勤成本也增加了。
饒是如此,庫存訂單, 加上這些新增訂單,也足以讓10個工班小組幹到年後三月裏的。
晚飯時。
喬五爺和吳遠爺倆, 依舊蹲在一起吃盒飯。
同以前一樣。
喬五爺大口大口地刨着米飯, 邊刨邊道:“這段日子你不在,我飯都吃不香了。”
吳遠看着旁邊不遠處的喬剛峰道:“喬大哥不是在這麽?”
喬剛峰聞聲道:“老闆,我爹看着我,飯更吃不下去。”
接着笑哈哈道:“他倒是想有個老闆您這樣一個能幹的兒子,可他也得撒泡尿照照自己,能不能生得出來?”
這話氣得喬五爺蹭地站起來,破口大罵:“你個驢日的,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混帳東西?”
衆人一陣哈哈大笑。
吳遠忙拉着喬五爺蹲下來道:“五爺别往心裏去,喬大哥這是逗大家夥樂呢。”
随即話題一轉:“五爺,臨近年底了,我打算再招5個工班小組,争取把咱們的項目再往前趕一趕。”
喬五爺不解道:“讓大家夥加加班不行麽?”
吳遠解釋道:“加班限制條件太多,容易出現爲了趕進度,而影響裝修質量的事。再一個,也容易被鄰居舉報,破壞咱們品牌形象。”
這前一條,喬五爺尚能理解。
但後一條,五爺就不是太能感同身受。
不過吳遠說什麽,他一向比喬四爺更開明, 更易于接受。
興許就是少了師父這層關系在。
“行, 明天我陪你到勞務市場再轉一轉,看能不能再找到些好手。”
“找到差的也不怕, ”吳遠并不在意道:“勞務市場找來的師傅,咱們該淘汰淘汰,也讓他們有些危機感,知道知道咱們公司不是能随便渾水摸魚的地方。”
“早該這樣了。”
11月2日。
吳遠打教職工小區的家裏醒來,一摸身邊沒人,還真有些不習慣。
起來洗漱一番,正準備下樓買早餐。
結果一開門,三徒弟老六提着生煎和豆漿站門口呢。
“喲,進來吧。”吳遠意外之餘,往餐桌前一坐。
就見老六把早餐往他面前一放:“師父,您吃早餐。”
吳遠看着早餐卻沒動道:“說吧,什麽事?”
朱六标臉色讪讪,“沒事呀,師父。”
“等我吃了,你就别說了,說了我也不聽。”
“師父,我想跟家具廠的賀英處對象。”
“賀英是誰?”
“就是苗苗姐手下一女工,家是下圩村的,二師兄認識。”
“你這弄來弄去,變成兔子專吃窩邊草了。”
“師父,我就求你這一件事。”
“這不用求,對人家好點。過年回去,該送的禮要送,别讓人挑理。”
“我知道的,師父。那你趕緊吃吧,我先上工去了!”
“有對象了,就長點責任心。手藝上多用用心,不要求你跟寶俊一樣,起碼也得趕上他一半吧?”
“知道了,師父,我盡量。”
吳遠一聽這‘盡量’,就知道沒聽進去。
其實也難怪,現在正談得火熱,哪有心思鑽研手藝?
終究還是個孩子。
吃完早飯出門,吳遠正巧碰到了對門的男人。
想起之前好幾次,隔着陽台以黑夜中的點點猩紅爲号的,就不由一陣惺惺相惜。
“上班啊?”
“嗯。”
“我去給學生上課。”
“大教授!”
“傳道授業解惑,如此而已。”
“回見。”
“回見!”
和不知道名字的大教授揮别,吳遠轉身上了車。
馬明朝發動車子,“老闆,去哪兒?”
吳遠靠向座椅靠背:“靜安證券門市部。”
半個多鍾頭後,銀色桑塔納抵達靜安證券門市部。
這裏沒有了印象裏的繁華熙攘,變得門可羅雀,道路也恢複了之前的暢通。
股災襲來,無數人的發财美夢,瞬間化作泡影。
帶着累累傷痕,無奈地回歸現實,回到起點。
當然,也有人始終一根筋。
即便大潮褪去,也依舊堅持裸泳。
老煙牙就是這樣的人。
然而他的堅持,不是毫無價值。
前兩天,他在這裏等來了久未露面的楊百萬。
而在今天,他終于迎來了上一波行情中最先抽身的吳總。
“吳總,我終于把你盼來啦!”
吳遠猝不及防下,被老煙牙這麽一握,還真有些受不了。
尤其是那一口濃郁的口氣撲鼻,差點沒把吳遠給熏過去了。
不過看着對方涕淚交流的模樣,吳遠又忍不住掙脫道:“老煙牙,你還好吧?”
老煙牙抹了一把淚,歪着嘴巴咬牙道:“好的狠!不就是老婆離了,兒子散了嘛!我早就說過,我唐培富遲早會有翻身的一天!”
說完又追問道:“吳總,我還有機會翻身吧?”
吳遠沒有回答他,而是徑自走到櫃台前。
買了6000股電真空,每股360塊,總價218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