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飯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門面，大約十來個平方。
包含後廚、收銀台以及四五張台面。
去而複返的範冰冰，舊地重遊，感慨之餘，不由懷疑起自己當初的眼光。
怎麽會選擇這家又髒又亂的小飯館，打第一份工？
這眼光實在是太差了。
相比之下，吳遠那兩間門面，即便裏面空空如也，也堪比天堂。
範冰冰一出現，裏頭僅有的兩桌男客，紛紛瞥過來。
畢竟顔值在這兒，人又年輕，本身就很吸睛。
然而當他們發現範冰冰身後的幾個大漢，立馬收回目光，乖巧得像幼兒園小朋友。
吧台後的老闆娘一見範冰冰出現，髒話脫口而出。
“臭不要臉的，你還知道回來……”
說到後半句時，聲音已經低不可聞，因爲她發現範冰冰身後站着四個男人。
尤其是當中一個高達一米九，幾乎是頂着門框進來的。
“當家的！”老闆娘發出一聲尖利的呼叫。
老闆兼大廚的廖軍提着菜刀就沖了出來。
可一見到大高個和絡腮胡子這樣的組合，立馬吓得噤聲不語。
直到後腰上被老闆娘捅得疼了，這才色厲内荏地問：“你們想幹什麽？”
周二刀嘴巴一咧，“到你這破店，還能幹什麽？吃飯！”
廖軍立馬點頭哈腰：“那幾位快請坐，想吃什麽盡管點。”
衆人剛一坐下，趙寶俊就吹了吹桌面道：“老闆，你這桌面是狗舔的麽？油乎乎的，還讓不讓人吃飯的？”
廖軍有點傻眼了。
挑刺從一點一滴開始麽？
周二刀又是一聲呼喝：“愣着幹嘛，老闆娘還不快過來擦幹淨？”
老闆娘立刻跑過來，賣力地一通猛擦。
這期間，趙寶俊點了六個熱菜一個湯，外加一盆米飯。
廖軍如釋重負地就要進後廚去做。
結果又被周二刀怼着腦門警告道：“我可醜話說到前頭。你這飯菜要是做得有半點不幹淨，别怪我去工商告你。”
“不會的，不會的。”
一見這陣勢。
本想進門吃飯的客人，掉頭就走。
就連原先的兩桌人，也是三下五除二地吃了個半飽，就匆匆結賬離開。
到最後，店裏隻剩下馬明軍他們一桌人。
朱六标瞥了瞥吧台後面的酒瓶，悄咪咪地問：“哥幾個，咱們要不要開瓶酒？”
趙寶俊當即否定：“師父說過了，不許喝酒。”
馬明軍附和：“就是，正事要緊。”
很快，六菜一湯陸續上桌。
衆人風卷殘雲，吃得那叫一個飛快。
畢竟幹了一天活，也是真餓了。
反倒是知道後廚情況的範冰冰，除了刨了半碗米飯，并沒有多吃。
廖軍和婆娘看着這情況，心下大松一口氣。
敢情是真來吃飯的。
那就沒事。
大不了，免了這頓飯錢。
結果，半個多小時做出來的飯菜，不到十分鍾就吃完了。
然而吃完飯，人卻沒走。
也不提結不結帳，就那麽點上煙幹坐着。
門口誰敢進屋，就被他們瞪回去。
抽着抽着，周二刀讓馬明軍把華子收起來，沖着老闆娘直嚷：“老闆娘，把你們最好的煙拿出來。”
老闆娘語出哆嗦道：“我們家不賣煙。”
廖軍憋不住了：“幾位大爺，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趙寶俊眉眼一挑，“廖老闆真能裝糊塗，要不然咱們去派出所說說？”
廖軍撲通一聲跪下了，照着自己胖臉，左右開抽。
“小範，範小姐，是我狗膽包天，是我豬油蒙了心。你就饒我這一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衆人看向範冰冰。
範冰冰心裏壓抑一掃而空。
除此之外，并沒有太多快意的感覺。
反倒是馬明軍敲着桌面，說到重點：“工資呢？精神損失費呢？”
老闆娘立刻把櫃台裏的鈔票全倒出來了。
趙寶俊點了一下，一共五百八十三塊多，把其中八十三塊多推了出去，留下五百。
因爲吳遠交代過，最多不能超過五百。
範冰冰從五百之中，隻拿了200塊，邊拿還邊道：“這100塊是我應得的工資，這100塊是精神損失費。”
趙寶俊長身而起：“便宜你了，走！”
周二刀一吹胡子：“以後再敢欺負我們北崗人試試！”
目送着五人離去，廖軍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腦袋上挨着婆娘的抽和罵，都渾然不知。
騰達公司門面這邊。
眼看着範冰冰一行人去而複返，全須全尾的，喬五爺總算是如釋負重地長出一口氣。
吳遠招呼着師兄翟第關門，回四平路。
回過頭來，卻見範冰冰把讨來的200塊，全都交給他。
吳遠不由笑了：“怎麽，我差你這點辛苦錢？”
範冰冰連連擺手：“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給幾位師傅買煙抽。”
吳遠一努嘴：“你問他們誰要？”
衆人紛紛搖頭。
範冰冰心裏感動，眼裏又泛起了霧氣。
然後就聽吳遠道：“行了，收起來吧。叫你們跑這一趟什麽意思呢？就一條，咱北崗人在外，要團結一緻。”
“師父說得對！”
“老闆說得對！”
回去的路上。
吳遠問範冰冰：“你有住地兒麽？”
範冰冰直搖頭：“之前住的地方，因爲沒有工資付房租，就被轟出來了。”
趙寶俊接茬道：“早知道我今天多租套房子了。”
不料卻挨了師父的呲：“你歇歇吧，女孩子家家的，能跟大老爺們住一樣地兒？”
趙寶俊不敢犟嘴。
範冰冰卻連連點頭：“老闆，我能的，我什麽苦都能吃。”
“那也不行！”吳遠早有打算道：“馬上咱們公司還得招人，總不能招來的女員工，都睡水泥地。況且老爺們這邊的住處，是臨時的。等騰出手來，那住宿标準也得改善。”
喬五爺卻不同意道：“小遠，老話說，廣廈萬間隻睡卧榻三尺。老爺們，有個地兒睡覺就成，沒必要多講究。”
吳遠堅持道：“五爺，咱們把客戶家裝修得跟皇宮酒店似的，自己卻睡得跟豬圈似的，這合适麽？不合适。”
範冰冰見機道：“老闆，這事交給我吧。保證花最少的錢，給大家營造一個良好的休息環境。”
“行，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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