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這事,喬四爺老臉上就驕傲得有些繃不住。
吳遠看在眼裏,知道這回是賭對了。
前世他參建了大禮堂,師徒倆一起想辦法解決了這事,既沒多花錢,又安全高效。
以至于喬四爺挂在嘴上炫耀了很多年。
可見這事給他老人家帶來了多大的成就感。
這一世,吳遠本以爲師父會被這事難住,以至于年前還特地留了話柄。
沒想到師父一個人,竟然不聲不響地解決了
雖然相比前世,多耽誤了一個月的工期,但這不僅不會影響成就感,反而可能會愈發爆棚。
翟第也趁機給師父敬了根煙道:“師父,你給我倆講講呗。”
喬四爺臉色稍霁地接過煙:“你們也知道,大禮堂是穹頂結構,中間最高處有近20米。如果北崗縣有南方那種扣件式腳手架,那麽這些都不算事。可問題是,咱沒有……”
老爺子說得興起,眉飛色舞。
完全忘了倆徒弟的那點小小芥蒂。
甚至,看着倆徒弟這般聆聽教誨的虔誠樣,心裏那點小别扭早就煙消雲散了。
這一聊,直到師娘程月娥做好了晚飯,招呼着二人道:“今天,你們好好陪師父喝點。”
翟第見狀起身道:“師娘,飯我們不吃了,家裏都做好了。”
這本來就是婉拒一下的客氣話。
結果老爺子一聽不樂意了:“掙了大錢,看不上老頭子家一頓飯了?”
吳遠連忙把翟第拉着坐下道:“師父,瞧您說的。吃了三年多師娘做的飯,這一年多沒吃到了,還真想念這一口。”
翟第也連道:“師父,我不是這意思。”
老爺子重重一哼,語氣柔和下來:“興旺家具廠的事,我都聽說了。吳遠幹得不錯,當初是爲師看走眼了。小翟你從大禮堂跑到工場幹,我也能理解。人往高處走嘛!”
這話可把翟第揶揄得夠嗆。
卻被吳遠笑呵呵地輕易化解道:“師父,我這還想着,年後請您去主持家具廠。年後和四個村委會合作辦廠,規模一擴大,也隻有您老人家,才能鎮得住。”
喬四爺重重地咳了一聲:“這事年後再說。”
随即晚飯開始。
程月娥燒了四道熱菜,倆涼菜,都是家常菜。
吳遠直接打開帶來的茅台,給喬四爺倒了滿滿的三錢一杯。
看得喬四爺眼皮直跳:“這一小杯,頂我一天工錢了吧?”
老爺子的摳搜勁,聽得吳遠哈哈一笑:“師父,這一杯滿打滿算四五塊,頂師兄一天工錢,頂不了您老人家的。”
不過再貴也得喝。
沒辦法,本地的北崗大曲、商店裏的散裝白酒倒是便宜,可老伴不給喝。
今天還是借了倆徒弟的光,才能解解肚子裏的饞蟲。
吳遠看出師父的渴求,拉着師娘一起坐下吃飯道:“今天這酒不上頭,師父可以多喝兩杯。”
程月娥也随之松了口:“看吳遠的面子,今晚你随便喝。”
結果喝完了一瓶,翟第正打算開第二瓶的時候,卻被喬四爺攔住了。
“幹什麽?你是打算連一滴也不給我留?”
翟第傻了,他也是看師父沒喝盡興,加之今晚師娘特許,所以才要開的。
結果被師父直接搶過去,視若珍寶地收起來道:“今天一瓶夠了,這瓶留着,細水長流。你倆趕緊吃飯,吃完滾蛋。”
從喬四爺家酒足飯飽地離開,翟第心裏還郁悶着:“師父這是原諒我們了,還是沒原諒?”
“師兄,你且把心放肚子裏吧。這事平了。”
回到家,堂屋八仙桌上也堆了不少的煙酒、果子白糖麥乳精。
楊落雁直接一言以蔽之道:“仨徒弟都來過了。”
偏偏蔺苗苗指着其中的幾件重點說明道:“這煙、這酒,還有這蜜三刀,都是寶俊送的。”
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吳遠故作糊塗地開了個玩笑:“可我不喜吃蜜三刀,太甜太膩。”
蔺苗苗脫口而出:“可我喜歡。”
話說出口,才發現楊落雁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一跺腳,一擰身地躲進西廂。
楊落雁給丈夫倒了杯水,順便指着牆上的一排相框道:“寶俊還不錯,這些相框做得挺上心的。”
吳遠這才發現從幸福照相館洗出來的照片,全都進了相框,上了牆。
讓家裏的生活氣息愈發濃厚了。
“今後咱們應該每年照一次全家福。”
“行啊,你是男人,你做主。”楊落雁也很喜歡這些照片。
這是美好的見證,歲月的光影。
“等明年起了新房,我專門留出一面白牆來挂照片。”吳遠信誓旦旦道。
類似的展望,楊落雁已經聽了不少了。
比如新房一定要帶采暖,一定要帶盥洗間,一定要洗澡間……
聽起來跟蓋賓館酒店似的。
楊落雁已經見怪不怪了,“對了,你在師父家吃餃子了沒?今天可是冬至。”
“還真沒吃,光顧着陪師父喝酒了。”
“那你等着。”
不多一會兒,楊落雁端來一碗餃子,熱氣四溢,香噴噴的。
吳遠剛端起來,東廂倆孩子開始鬧了。
于是端着餃子進了屋,邊吃餃子邊陪着媳婦奶娃。
都說過了冬至就是年。
但實際上距離年關還有一個多月。
不過對于農村的大部分農民來說,地裏頭已經沒什麽可勞作的,隻能幹等着過年。
當然,腦子活泛點的。
組個局、打個牌或者麻将啥的,娛樂之餘,掙點個零花錢。
時常有之。
這其中也有人來喊吳遠。
吳遠向來不動心。
他對打牌、搓麻将之類的,從來沒有瘾。
有那功夫,在家裏抱抱孩子和媳婦,不香麽?
更何況,這段日子,他還通過熊剛的關系,搜羅來近一個月南方的舊報紙,沒事就靠在床頭,趁着媳婦洗白白、搽香香的功夫,歸納整理着這個時代的信息。
楊落雁起初也是不理解:“你天天看報紙學習,是打算考大學麽?”
“電視上就那幾個節目,遠不如報紙上信息量大。”
吳遠嘴上是這麽解釋的,實際上他關注最多的是金融闆塊,尤其是上海那邊證券交易所的政策和動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