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
張榮俊猛地睜開眼,張雲太不由大驚,剛要叫大夫過來,卻被張榮俊顫顫巍巍吃力地擡起手阻止。
“雲太,出去,你們所有人都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啊?爹……”
“出去,關門!”
看到張雲太有些疑惑猶豫,張榮俊竟然猛地出聲,而後大口呼吸,猶如破鑼。
見到這種情況,張雲太哪裏還敢多嘴,連忙帶着自己兒女妻妾全部出了房間。
在關門那一刻,他心裏還有些無奈,自己父親到底要做什麽?
而房間内,此刻一個年輕人出現在張榮俊面前,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左手上。
緊接着一股精純至極的養生真氣就進入張榮俊的體内,讓他精神一振。
張榮俊這時候像是恢複了一些精力,重新煥發生機一般,他看着對方一臉驚喜,小聲開口。
“勝哥兒!”
張榮俊此時久違地感到些許輕松,但讓他更驚喜的卻是眼前那個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年輕人。
“榮哥兒,好久不見。”
“你沒死?”
張榮俊這時候想要下床,卻發現自己根本起不來,見此梁勝不由歎了一口氣。
“榮哥兒,你就不用客氣了,我這口真氣也就是讓你撐一段時間,不讓你在痛苦中離開罷了。”
聽到這,張榮俊哪裏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自己已然油盡燈枯,隻不過被梁勝一口真氣吊着才恢複了一些精神。
他此刻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反而是梁勝從旁邊拿起一個橘子,剝開送到張榮俊的嘴裏。
“這十年你每年都去我墓前陪我喝酒,你死後恐怕我做不到你這般,畢竟我也不知道我還在不在金州城。
你這幅模樣,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麽沒死,爲什麽不出來和你見面?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就當做我出去遊玩十年就好。”
說着話,又一股極其精純的真氣再度進入張榮俊體内,雖然張榮俊武道不成,但也能感受到這股力量何其強大。
“勝哥兒,你不說我也不問,能在死之前見到你,我已經是心滿意足。
我看到你這幅模樣,就想起了從前,那時候在宜春樓,也就你沒有瞧不起我……”
在絮絮叨叨中,張榮俊也漸漸平複心情,看着年輕的勝哥兒,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
“勝哥兒,可惜我現在這樣子,卻不能陪你喝一杯.”
張榮俊話沒說完,梁勝就從背後拿出一壺酒,還有兩個杯子,張榮俊不由嘴角上翹。
“還是勝哥兒你懂我。”
“榮哥兒,這可是你人生最後一次喝酒了。”
“能在死前和勝哥兒喝次酒,我死而無憾啊。”
不多時,酒已見底,這時梁勝臉上也有了些許悲苦之色,自己養生真氣也隻能讓張榮俊回光返照,并不能讓他多活幾年。
“好了,時間也不多了,也得讓你交代後事,我就先走了,以後有機會,我會去你墳頭給你倒酒的。”
張榮俊聽到這,不由雙眼通紅,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他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
接着梁勝對他微微一笑,而後就消失在眼前,讓他感覺剛才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但是手邊的酒杯告訴自己,勝哥兒的确沒有死。
“雲太,你們進來吧。”
張雲太在外面有些着急,但又不想在這時間違背父親的意願,這時候聽到張榮俊的叫聲,連忙開門跑了進去。
一進門他就看到張榮俊臉色紅潤,不由一喜。
“父親,你.”
“回光返照罷了,我已經油盡燈枯,你不用想的太美好,現在叫你過來就是交代你幾件事。
第一,我走之後,我的葬禮不要大操大辦,簡單一些就好,記得把我葬在之前買的墓地,那裏離你梁伯父近一些。
至于你,爲人處世我很放心,隻要你一直秉承不與人争的理念,咱們張家且能長久。
最後一件事,就是逢年過節來看我的時候,記得也去你梁伯父那裏,這一條記得記到祖訓之中。
我張家後輩不管如何,隻要張家傳承還在,就一定要一并去祭奠你梁伯父,記下了麽?”
“兒子記下了!”
看到張雲太聽從了自己的遺願,張榮俊不由松了一口氣,而後看着床頂,聲音越來越小,而後張雲太握着他的手,頹然落下。
瞬間,哭聲響徹整個宅院,而張榮俊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看着門口突然嘴角上翹。
勝哥兒.
梁勝走在街道上,他其實等到張榮俊咽氣之後才離開,而這世上終究又少了一位老友。
而且張榮俊還可能猜到了什麽,所以才讓張家後代子孫一直要祭祀自己。
他這番心思也沒有什麽不對,若有緣的話,此後若是因緣巧合,自無不可,隻要不涉及自己生命安全。
梁勝這時候有些低落,此後這種情況随着時光流逝接連發生,故人會一個個逝去,隻有他自身永恒不滅。
就在此時,梁勝突然眼睛一眯,沒想到今天竟然再次遇到一位故人,雖說當初隻有一面之緣,但奈何自己現在心情煩悶,也算是你運氣不好。
當然,在情緒發洩之前,自己還要确認一番是否安全,想到這,他悄悄跟了上去。
不說屬性面闆隐匿無人能知,就是梁勝現在後天九重境界,前面之人也不可能發現他。
前面的人很謹慎,習慣性地繞了幾段彎路,确認安全之後,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等到他進屋,卻是一個碩大的光頭,正是當年和花娘謀劃梁強遺産的無生教教衆。
這一隻有他孤身一人進金州城,就是調查此前武昌之死,到底是不是無生教中人出手。
其實十年前無生教在金州城謀劃破滅之後,他們便暫緩了行動,後來又因爲某些原因,無生教特地下令教衆一律不得進入金州城區域。
這一次武昌之死傳言是無生教出手,若是如此,他就要負責把人找出來,受接教内懲罰,畢竟這差點壞了教中大計。
可是經過這麽多天查訪,光頭調查得出結論,這根本就不是教中之人所爲,反而像是有人栽贓陷害。
隻是他根本找不出真兇,不過能确認不是教中教衆私自所爲,也讓他松了一口氣,可以和上面交代。
他小心翼翼寫好密信,而後塞到一個小竹簽中,從鴿舍之中抓出一隻信鴿,準備飛鴿傳書。
可就在此時,他突然一痛,而後就失去知覺,出手的自然是梁勝,他看完密信之後,不由越發覺得對方運氣不好。
既然城裏沒有其他無生教教衆,那麽他隻有死路一條,誰讓他遇到了正心情低落的自己?
接着他就把竹簽綁回到鴿子腿,而後放飛,能讓無生教明白城中無事,不必派人過來當然最好。
至于地上躺着的光頭,梁勝對此也是幹淨利落,直接讓他登西天極樂世界。
“二叔,沒想到你死了這麽多年,我竟然把疑似讓你戴了綠帽子的人送走,也算給你了了一段孽緣。”
當年光頭和花娘硬生生殺死了一個小乞兒,而後就消失在金州城,現在死在梁勝手上,隻能說他運氣不好,遇到了心情郁結的梁勝。
而後梁勝拿出化屍粉,沒過多久,這個無生教光頭就徹底消失在世間。
梁勝送别老友的離愁情緒因此消散,念頭通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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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