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冰棺,安安靜靜的安置在頂樓天台上。
鋪天蓋地的黑雲積壓在整個鹽城之上,狂風不斷呼嘯,将陳逸兩人的衣裳吹的呼呼作響,空氣中絲毫沒有昨日夏日的炎日,反而讓人有種略微寒冷的刺痛感。
視線昏暗。
冰棺底部積壓着大量的鮮血将劍無涯身上的白色唐裝浸泡至猩紅,微微發青的嘴角看起來散發着一種凄涼感。
“六月的天變的還真快。”
痨兔單手插兜,叼着煙仰頭望向頭頂的黑雲不由有些恍惚道:“不過我還挺喜歡這種天氣的,總給人一種很舒适的感覺。”
“如果我們是個仙俠世界,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劍無涯的冰棺突然被九天之雷劈了一次,然後不但讓劍無涯涅槃重生還脫胎換骨,擁有極緻純粹的劍靈根,倒是可以滿足一番劍無涯的劍仙夢了。”
陳逸沒有講話,隻是站在天台邊緣拄着手杖遠眺太邊。
一時間兩人都沒講話,隻是靜靜享受着此時暴雨将至前的甯靜。
不知過了多久。
痨兔才将手裏不知何時已經熄滅的煙頭随手彈至一旁:“逸哥,你不是說出來之後要去ktv唱會兒歌嗎,現在還要去嗎?”
“不去了。”
陳逸搖了搖頭,拄着手杖轉身朝樓下走去:“走吧回去了,今晚在家休息吧。”
“好。”
冰棺有點重的,但陳逸兩人還是将其搬至自己的出租房裏,畢竟既然許諾了劍無涯幫其看管好屍體,自然不會任憑其屍體在頂樓被暴雨洗禮。
屋内。
陳逸正側身躺在床上,偏頭望向窗外有些走神的沒有講話。
環境總是能影響人的情緒。
今天劍無涯說的那句話他其實不是很認可,劍無涯說他沒體會過家人的感覺,從來到這個世界便是孑然一身,看似活的潇灑,但卻如過客一般并不能真正的參與到這個世界中。
他是孤兒沒錯,從幼無父無母。
但他并不是沒有親人。
痨兔就是他的親人。
至于劍無涯說的愛人.陳逸又神情恍惚的想起了嘉烨,這個姑娘好像對他是有愛意來着,這個姑娘确實也挺符合他的審美,隻是他有點實在想象不到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是個什麽感覺。
要約會嗎?
難不成将痨兔一個人抛在家裏,他去和嘉烨約會?那怎麽可能。
但如果帶上痨兔的話,三個人去約會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一點?
要表達愛意嗎?
明明是朋友關系就挺好的,突然變成情侶了,總感覺很奇怪啊。
而且他一直不願養寵物的原因,就是寵物死了他會有些難過,如果他和嘉烨在一起,那萬一嘉烨死了,他豈不是也得像劍無涯一樣整日魂不守舍渾噩度日?
胡思亂想的陳逸一時間都沒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情緒,已經和平常完全不一樣了,隻是側身望向那欲壓頂的黑雲任憑思緒不斷飄遠。
至于痨兔此時已經進入工作狀态了。
隻見痨兔面色認真的穿上工作服,手裏擺放着一大堆工具,神情嚴肅的趴在冰棺的邊緣上望向面色煞白的劍無涯唏噓道:“你算是走運了,平日裏我的報價其實還挺高的。”
“今天有點手癢,就爲你服務一次。”
緊接着先用工具将冰棺底部的殘積血液全部吸出,然後縫合傷口止血、注射防腐劑、褪衣、淨身、換衣、化妝等等。
這一系列流程之後。
躺在冰棺裏的劍無涯已經完全看不出一絲落魄的樣子,反而穿着一身幹淨整潔的衣裳不怒自威的躺在冰棺裏,給人一種隻要睜眼就必殺人的樣子。
“不錯。”
痨兔活動了下肩膀,有些滿意的望向冰棺裏自己的作品,欣賞了片刻後還是有些惋惜道:“可惜傷口太小了,屍體還是完整的,展示不出我的真正手藝。”
“我曾經給一堆隻剩5斤的碎肉,根據死者生前的3d建模完全複刻了死者身前的樣子,那才是真正的絕活。”
随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轉身望向逸哥:“逸哥以後伱最好死我前面,這樣我可以幫你收屍,讓你足夠體面的入土,可以少去很多狼狽。”
“.”
原本正情緒恍惚走神的陳逸被痨兔這句話瞬間拉回了現實,面無表情的躺平身子沒有看痨兔一眼,而是将一旁的枕頭拿起蓋在自己臉上。
“快到9點了,準備睡覺。”
“不求你有文化,但求你說點人話。”
“哦。”
見陳逸已經準備入睡了,痨兔抿了抿嘴将手套退去扔進垃圾桶裏,最後滿意的掃了眼自己冰棺裏的戰利品後才草草洗漱了一番躺在自己的床上準備睡覺。
半小時後。
陳逸兩人均陷入夢鄉。
窗戶緊閉,甚至能隐約聽見屋外狂風呼呼作響的聲音和暴雨激打在玻璃上噼裏啪啦的雨滴聲,天色極暗,這種環境倒是極宜睡覺。
如果是在學生時代,在最後一節晚自習的時候,遇到這種天氣倒是一種幸事。
人的天性,便是在遇到危機時會下意識的想要融入進集體中。
青春懵懂。
在暴雨天下,呆在有些微微潮濕的教室裏,空氣中滿是暴雨帶來的泥土清香味,如果幸逢停電,環境黑壓一片,和自己情窦初開的對象同桌胳膊隻是不經意觸碰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從心底滲出的顫栗和那種幸福。
可惜,時間不等人。
少年時在胳膊不經意觸碰在一起時,便會心底發出顫栗。
而等到了壯年時,卻隻有在拔出來的那一刻,才會顫栗。
着實無趣了不少。
而陳逸和痨兔兩人睡的都是格外的香。
或許是今天有些累了,就連陳逸都發出一陣平穩且輕微的呼噜聲,這在平常可是極其少見的,反關痨兔那邊嘴裏依舊沒停。
讓屋内少了一絲寂靜,多了一絲人氣。
“今天給我累壞了,生平第一次殺這麽多人,本來我打算在睡覺前忏悔一下的,結果我給忘了。”
“劍無涯今天死了。”
“還能咋死的,自殺的呗,他非要說什麽下地獄去找自己已逝的妻子和家人。”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有地獄玩家,那也應該有天堂玩家吧?”
“萬一劍無涯生平沒做過什麽壞事,沒去地獄去了天堂怎麽辦?”
“應該不會,劍無涯說他去黑溝城殺過一個噴子,既然都殺人了肯定就得下地獄,但問題是他妻子生平做過壞事嗎?萬一他妻子去了天堂怎麽辦?”
“而且爲什麽是”
寂靜的屋内,不斷響起痨兔的聲音。
而就這時。
在陳逸和痨兔的上空,卻浮現出一絲肉眼看不見的虛影,正是高一鳴。
“君子報仇,從不隔夜!”
高一鳴懸浮在陳逸兩人的上空,先是滿眼怨毒的望向熟睡的陳逸,随後才格外暢快的咆笑了起來。
“你殺我魏叔,殺我屬下,甚至還殺了我!”
“那我今日就殺了你兄弟,讓你也嘗嘗這失去手足兄弟的滋味!”
“沒想到你們竟然能從狼人殺地圖中活着出來,97%的死亡率竟然都讓你們跑出來了,看來你們運氣真的很好,但不知道這次你們的運氣還會眷顧你們嗎?”
随後他沒再停留。
滿眼怨毒和憎惡的直直朝痨兔激射而去,徑直鑽入痨兔的夢境中,他準備在夢境中吓死痨兔,從讓痨兔死在5月規則下面!
下一秒——
已經陷入熟睡的痨兔,聲音突然變的有些詫異了起來:“欸,這不是高一鳴嗎?你沒死?怎麽跑我夢裏來了?”
而此時。
高一鳴卻滿臉茫然的呆在原地,掃視着四周一時間有點不清楚是個什麽情況。
他化身爲一個渾身鮮血腦袋長滿眼睛的鬼魂鑽入痨兔的夢境準備行兇,這個過程一切都很順利,但痨兔的夢境好像有些奇怪。
隻見痨兔正坐在一處青山頂峰的矮石上,天空中積壓着看不到頭的黑雲,周圍狂風不斷呼嘯而過。
他出現的第一時間,痨兔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而在痨兔下方則是擠滿了人等等,那能算人嗎?
最左邊那個渾身骨架沒有一絲血肉,眼眶處冒着兩朵鬼火,巨大的腦袋正偏頭盯着他。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骷髅。
而這個骷髅此時隻是坐在山腳下,仰視着坐在山峰頂端的痨兔。
那骷髅赫然比這座青山都要高,粗略猜測也得有數千米高了!
還有一個穿着紅色魂衣的女人正站在骷髅旁邊帶着面紗盯着他,不同骷髅是坐在青山腳底,這個女人是站在青山腳底的,說明這個女人的身高應該要比骷髅低。
但也是幾千米起步了。
那兩雙眼珠子比他整個人都大,此時偏頭望向他,就像是天空中的兩抹血月一般。
此時見他的突兀出現,還讓這個鬼新娘發出了一陣咯咯的嬌羞聲,隻是聲音如同在整個天地間響起一般,震耳欲聾。
再往旁邊看去,還有一個巨大的高達,是的高達,他從未想過曾經在電影中看到的東西,會被自己親眼看見。
那高達肩膀上裝着的火箭炮組,粗略估計每發火箭炮的口徑都得在30米以上,一個身高數千米的巨大高達,估計這火箭炮組也不是主要攻擊手段,隻是一些放煙花的小玩意兒罷了。
這是人嗎這些都是神魔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