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廣大市民請注意,今日天氣陰,可能在午間出現暴雨天氣,請盡量避免外出】
【社區内的住民請注意——】
美國是個發達的國家,但并不能說每個美國住民都很有錢,不如說有錢人甚是未必能夠稱作“絕大多數”也說不定。
郊區外的面包坊門牌前,明顯有着上世紀産物風格的喇叭正在不斷播放着機械性的消息,但絕大多數住民隻是瞥了一眼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也有人看着暗沉無比,仿佛滾滾濃墨即将壓過來的天空吹口哨,拍照留念。
總的來說,沒有人當一回事。
咔吧————
“老唐,拿飲料。”
“嗯。”
網吧包廂的門被推開,路明非背靠房間門,手上托着從服務員那裏順來的托盤。
他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羅納德唐坐在暗藍色的電競椅子上,電腦屏幕的光隻是微微發亮,照亮了老唐那張有些滄桑的臉,他正在捧着一本黃皮書随意地翻看着。
那書一看就不是他的,老唐沒有這麽文藝,隻是這間網吧走的是日式風格,在架子上放了好幾卷供給給客人翻閱的漫畫和書籍。
路明非看得懂的部分是《七龍珠》,《火影忍者》啥的,其他圖書就不太清楚了。
不過老唐那本書,路明非有點印象。
封面上是黑與白的色調交叉,幾個不規則的圓擺放在一起,好似相互接觸,但又仿佛隔開,空洞的白化作液滴狀向下流淌滴落。
路明非大緻瞄了一眼。
那本書上面夾雜着英文以及中文,路明非就自己懂得部分挑着看。
《你一生的故事》
喲,封面像是日本懸疑推理小說,但名字倒還是聽着還挺文藝的。
開玩笑的,其實路明非知道那本書,雖然沒看完,但是因爲作者的名字如雷貫耳,所以留了印象。
特德·姜,1967年出生于美國紐約市傑斐遜鎮,畢業于布朗大學計算機科學系,是美國當代最優秀的華裔科幻作家之一。
他拿了雨果獎,星雲獎,斯特金獎,坎貝爾獎,幾乎可以說這男人獲得過所有美國的科幻大獎。
在路明非這個年代,幾乎所有少年在初中的時候都幻想過裝出一副深沉憂郁的文藝男青年形象,用來區分自己和别人,拔高自己的心裏地位。
路明非也是如此。
他之前路過書店的時候翻看了這位華裔作家的大作,被這種風格的封面所吸引,然後看了起來。
這本書很有趣,路明非明明不太記得具體的劇情,但是莫名留下了這個印象。當時的路明非嬸嬸不願意給他太多零花錢,男孩就在書店裏自己一點一點地看,有的時候看的都不是同一本書,店員爲了無聲地怒斥自己這種白嫖的不齒行爲而将書的位置一換再換,但路明非還是憑借着天生超然的厚臉皮将那本書看完了。
初一的記憶已經模糊了,路明非隻記得大概的劇情。
大概講述的,是12個神秘的外星飛船降臨在地球上後,人類爲了解決和外星人的語言不通問題而派出語言學家主角過去進行交流的故事。
有趣的是,作者本人對于文字,亦或者說【語言】這種概念的诠釋。
好像
“好了,開房吧。”
“啊?可是我還沒成年啊。”
思路被打斷,路明非下意識回了老唐一句,然後在對方驚懼的注視中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打開了遊戲。
嗯,書的内容都是其次。
還是遊戲重要。
哒哒
又有一段時間沒有和老唐打遊戲了,路明非有些期待,在中規中矩地開局運營之後,遊戲少年瞄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彈窗,但同樣沒有放在心上。
他反倒是注意到了老唐遊戲的手法似乎有些生疏,似乎在回憶着什麽。
哎,太久不打星際是這樣的。
距離取回“無需視力”的天人之境,還有些距離啊。
那就讓我來打醒你罷!
但這個想法,僅僅持續了數十分鍾——
“我去,老唐,你這技術可以啊,有一陣子不玩反倒是突破了是吧!”他忽然有些贊歎地開口。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那操作算啥啊,我還以爲伱連蓋碉堡都不會了。”
路明非無心的說着,而在他對面的男人表情不詳。
電子屏幕的白光将老唐的臉照得煞白,遊戲界面大大的失敗兩個字讓男人微微發愣。
他莫名沉默了片刻,旋即捏着自己的手腕不再說話,又像是不想說話了。
直到路明非開口問。
“還打嗎?”
“打打!”他回答地很快,但又在這之後掉進了詭異的遲疑中,仿佛故作沉穩地說。
“咳咳,再.打一把也行。”
“OK,你等我上個廁所。”
“..哦,懶人屎尿多。”
聲音有些僵硬,羅納德唐目送着路明非推開網吧包廂離開。
在确認聲音消失後,他才猛然捂住臉劇烈揉搓着。
我都在幹什麽啊
語氣那麽僵硬,這不就容易被看出破綻了嗎?不就是輸了一把遊戲嗎,爲什麽要這麽激動!?!
該死的.算了,應該不至于暴露。
雖然對遊戲内容本身記憶有些模糊了,但隐約記得自己赢過路明非幾次,所以反過來被打敗了之後露出不甘和糾結的神色也是理所當然的。
對.
這是演技,合理的演技。
因爲遊戲敗北而不甘心呵呵,自己又不是耶夢加得那種小性子的娘們。
前言回溯。
諾頓雖然心中思緒萬千,但是他本質上還是趕時間的,明非的事情不過是爲了解決掉自己身爲“人”時的留戀。
在解決完這件事之後就要離開了。
所以在和路明非說了之後,兩人爲了有效利用這一小段時間而選擇了——
去網吧打遊戲。
沒辦法,廢人是這樣的,諾頓心裏鄙夷路明非這種臭打遊戲的家夥,同時爲曾經的“自己”而感到羞恥。
不過
記憶塑造人格,靈魂承載不本質。
失去記憶的諾頓,其靈魂的顔色也不會因此而改變。
從煉金術的角度來看,老唐就是諾頓。
這種事情,作爲煉金術老祖的諾頓心裏當然也知道。
但無所謂,他會否認()
所以兩人走向網吧,諾頓以肌肉記憶熟練地打開了星際争霸,而路明非也是如此,很是默契地選擇了人族和蟲族。
雖然一開始抱着随便打打的心思,但是等諾頓真的看到了遊戲内的戰敗結算頁面時,還是微微愣住了。
他心想,自己“第一次”玩人類的遊戲,這樣也正常吧。
雖然不太懂明明是什麽水平,但按照“老唐”的記憶,明明自稱自己也就是個所謂的業餘高手。
那.自己稍微認真點也可以吧?
之後,諾頓稍微認真地學習起來,隻用了一把不到的時間超越了原本老唐的水平,第二把抵達職業,第三把.
進步神速,這裏的神速甚至不是誇張。
但.輸了。
對面的路明非嘻嘻哈哈不斷誇獎,但諾頓還在輸。
你輸輸輸,最後還是輸輸輸。
諾頓眯起眼睛來。
作爲人類的遊戲來說還算不錯,不過沒有問題
下一把,下一把一定。
趁着路明非上廁所的功夫,諾頓開始調試遊戲細節,眼神微微改變了。
而與此同時——
*
“真有意思,藤丸立香和楚子航正在日本執行ss級任務,而我卻在芝加哥吃着美式熱狗偷窺學弟和同性友人打遊戲。”
網吧對角的一家咖啡廳樓頂,一個發色如金穗般令人炫目着迷的男人沉聲吐槽着。
理所當然,這個人正是恺撒加圖索。
就在幾個小時前,還沉浸在“别人都有任務而自己竟然脫軌了”的悲傷中的恺撒,興沖沖地接受了諾瑪向自己發布的任務。
于是心情變爲了“大家都有任務,而我的任務卻這麽撈”。
不,說撈倒也隻是表象。
就任務本身的等級來說,諾瑪給出的回答是評定中。
暫定A++。
哈,在講述内容之前,誰來告訴我這個A++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特殊情況威力翻兩倍嗎?
恺撒心裏不斷吐槽。
說來,吐槽的習慣是男人最近才養成的,當然是因爲和藤丸立香以及路明非那些家夥混久了的緣故。
環境改變人,這句話還真沒說錯。
但說歸說,恺撒加圖索絕不掉鏈子。
既然任務是保證路明非的安全,那麽恺撒就一定會盡全力做到。
而且這個任務也不是沒有一點亮點。
“沒想到,這次任務的兩位隊友竟然會是這般貌美的女士,該說是意外的收獲嗎。”
是的,在恺撒身旁,存在着兩位女生。
一位女性正趴在樓頂的石闆上,絲毫不顧及什麽幹淨與否,望遠鏡對準前方,白如透明的長發蓋在嬌嫩白皙的後背上,勾勒出隐約的曲線。
另一位女性有着紅色的長發,她穿着一雙穿牛仔褲的長腿,腳下是一雙似曾相識的紫金色瑪麗珍鞋,眉眼冷漠,嬌豔的臉上帶着對什麽都無所謂的表情。
諾諾坐在自己帶來的折疊闆凳上吃着三明治,偶爾撥開塑料薄膜的包裝啃一口,又很偶爾才會向路明非所在的網吧看一眼。
看天的次數比看網吧多,實在不像是個出來執行任務的。
恺撒:.
恺撒發現沒有人吊自己,倒也不至于氣餒,隻是覺得這個情況挺稀奇的,輕輕抹了抹鼻子,忍不住又多看了自己的隊友一眼。
而此時,零依舊宛如稻草人一般靜止不動地看着遠方,諾諾倒是在準備咬下一口的時候注意到了恺撒的視線,停下來,和其對視。
“我可沒有在偷懶。”諾諾止住自己吃飯的勢頭解釋了一嘴。
“我沒有這麽說。”恺撒點頭。
嗯.
或許是因爲恺撒的表情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調笑,諾諾忍不住開口繼續說。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任務的具體内容,但是既然是起步A級的監視以及保護任務,就要确保在對任務目标進行觀測的時候不能夠打草驚蛇,這是任務的第一要務。”
“而作戰實踐課的第三節課就說過,與對象的眼神接觸自然是最該避免的,除此之外,哪怕隻是直接對目标進行監視的行爲也要盡量避免,最好使用過“會定時自動轉向的攝像頭”,“出現在現場也不奇怪的路人”,“又或者通過間接媒介”來進行觀測——”
諾諾手指一下趴在地上的零。
“比如說她,就是通過對正對着網吧門的那家理發店的鏡子,反射光線來間接觀察網吧内的情況,并且盡量選擇了太陽光不太強烈的位置,避免被對方發現閃光。”
“不過運氣不錯,今天是多雲天氣,應該不會被察覺到,就是一會下雨的話就麻煩了。”
啪啪啪啪啪。
恺撒聽着諾諾的解釋忍不住鼓起掌來。
剛才所說的都是作戰的基本,但是對于大一學生,第一次外出實習工作就能夠将課本知識運用在實踐,并且清晰地講清楚自己的思路,已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的很好,所以——”恺撒禾中一指,“你在幹什麽?”
“望遠鏡隻有一個。”諾諾說。
“看起來是這樣,所以你在幹什麽?”
“我在偷懶,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
恺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肯定了諾諾的說法。
他覺得自己當初的眼光沒錯,雖然隻是有過幾句交談,但這個諾諾果然是個聰慧神秘的女人。
“我能吃一口嗎?”
“不可以,要吃自己去買。”諾諾沒給恺撒什麽好臉色,但也不吝啬,俏麗地從褲兜裏掏出一塊硬币,随手彈向恺撒。
恺撒輕松抓住,攤開手一看,是印有肯尼迪總統頭像的半美分硬币。
好吧。(攤手)
離開崗位去買飯這種事情恺撒是做不出來的,但女士給的禮物丢回去也顯得小家子氣,幹脆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不過,除了剛才分析出來的部分,恺撒還有更深一步的思考。
提問:爲什麽是恺撒三人?
三人是臨時組成的作戰小隊,和執行局的專業部隊不同,他們中最大年紀的也不過是大二學生,即便恺撒成績再怎麽耀眼,也不是執行部的在編人員。
如果真的是A級任務的話也就算了,由學校裝備部直接發出的特殊任務,怎麽想都不應該讓三個在校學生全權負責,甚至保護對象還是學校重要的s級。
那麽,試着将“爲什麽用恺撒三人”這個問題改爲——“爲什麽不用執行局”呢?
答:必須是恺撒幾人,執行局無法受理的任務。
“血統問題。”
挺胸站立在頂層的恺撒任由狂風席卷自己金色的發絲,銳利的眼睛沒有直接向網吧看去,但【言靈.鐮鼬】卻已然開始運作,無數風妖在大氣中徘徊盤旋。
“任務的特殊性在于,學校無法判斷我們面前這個目标的威脅程度,而最糟糕的情況下,對方會是次代種乃至龍王。”
“在巨大的血統壓力下,一般的A級混血種都難以做出反應,派來送死也沒有用,還不如在外圍進行疏散工作。”
諾諾聞言下意識接話。
“這麽說的話,學校是想要靠咱們三個學生對付一個可能是次代種的對象?”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選項,剩下的無論多麽不合理都是真理,如果說那個目标真的有次代種乃至龍王的嫌疑,而學院卻甯願派出我們也不是叫回日本那些學院真正的精英,比如昂熱校長和藤丸立香,那就隻能夠說明——”
“那邊的任務也是同等級,不對,甚至是完全确定的龍王讨伐任務。”
在沒有其他情報的情況下,恺撒幾乎将事實推斷了個遍。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
在戰略與大局觀上,恺撒有着不遜色于任何人的能力。
身居将位,臨危不亂。
但就算現狀明晰了,但要怎麽辦依舊是個問題。
再說一次,恺撒雖然自傲,卻不自大。
三個人面對龍類?且沒有重武器?
不對,說到底,自從正面和藤丸立香接觸後,恺撒就不認爲常規的熱武器能夠威脅到龍類了。
要寄托希望于更加實際的存在才對。
有兩種可能。
1.學校内發布這個任務的人認爲我們有能力在不對周圍民衆造成威脅的情況下排除龍類。
2.學校認爲那個龍不會刻意對周圍環境進行破壞,所以派出我們也隻是佯攻。
嗯.二不太可能啊,畢竟龍都是那麽殘暴的生物。
那如果是可能性一的話——
“零小姐,作爲我們之中唯一的血統s級,你有對次代種造成傷害的手段嗎?”
恺撒将視線轉移到剛才開始就沒有說話的零身上,輕聲說。
零被忽然叫到自己的名字卻連身體起伏都沒有,仿佛栖息在密林深處的蛇類,将栖息完全遮蔽,隻留下安靜的眸子監視着面前的畫面。
在聽到恺撒的聲音後,滞後大概數秒,零才淡淡地回應。
“有,但是不需要。”
零的聲音冷靜而淡然,仿佛在執行的不是可能涉及龍王的危險工作,而是下樓買個海天醬油一樣順路的事情。
女孩側指了指網吧内男廁所的位置。
在那裏,名爲路明非的少年看着他們,輕輕地揮手。
“我們的s級會自己搞定的。”
*
簌簌
水流在昏暗的廁所内盤旋,卷入窄小的抽水孔後發出抽空氣壓的聲響,男孩低着頭洗臉,雙腿站得筆直避免下垂的衣擺會被洗臉池的水沾濕。
窗外似乎已經能夠聽見雷聲滾滾,從窗外去看天空逐漸熏染出一片蕩漾的黑。
路明非低下頭,一下又一下地用水将自己的臉打濕,冰涼的溫度才能夠讓劇烈遊戲後微微發熱的腦子冷靜下來。
水珠順着面部的輪廓滑落水池,滴答滴答地泛起漣漪。
“.果然啊。”
男孩低聲地自言自語,不知道在肯定什麽,在這個空蕩的廁所裏,沒有人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男孩的嘴唇能夠看見隐晦的動彈,但卻沒有聲音傳出,路明非仿佛顧忌着什麽一般沒有将心中所思所想全盤托出,而是擡頭看着鏡子,和那個深色暗淡的自己對視。
那個人.不是老唐
那鏡子裏的男孩臉色暗淡,剛才遊戲時的嘻嘻哈哈仿佛忽然褪色,隻留下路明非此刻顯得有些.疲憊的表情。
路明非掏出手機,看着數十分鍾前發送給自己的信息。
零:【看你的左手邊。】
路明非向遠方看去,他下意識招手打了個招呼,同時輕輕的自語在腦中回蕩。
他不願意說話,是因爲他去過那個雨夜之中,他見識過那位神王的手段,即便是整個城市的聲音都被籠罩在自己的領域之内。
按照自己心中最壞的猜想,路明非也不願意說話。
但是沒關系。
如果是那“那個人”交流的話,自己不需要言語。
男孩看着遠方,在心中默念。
【路鳴澤我知道你在。】
【拜托了。】
【幫我一個忙。】
ps:首先,我絕對不會水字數,所以我寫了的肯定是伏筆。
ps:他媽的忍不了,這作者怎麽更得這麽少啊,劇情根本推不過去嘛,搞什麽喲!!真服了,萬更都做不到嗎!
雜魚雜魚雜魚,雜魚作者。
下午還有一章,應該也是二合一,我也想快點過劇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