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壇的一月份春節檔,也就是業内所謂的“諸神之戰”,終于結束在二月初那個淩晨的鎖榜時刻。
“終于結束了。”
“今年的諸神之戰也很精彩,不過諸神之戰結束也意味着新賽季的開始,現在換榜了沒有?”
“還沒有。”
“賽季榜更新一般都有幾分鍾的延遲。”
“那三位一線的新歌已經發了,現在都推薦上挂着呢,果然都是古風。”
“聽聽看。”
“神話這首質量還不錯啊!”
“我在聽納森這首,質量也沒得說!”
“你們聽聽天光出品的這一首,感覺質量趕上《斷橋殘雪》了!”
“稍微差一丢丢吧。”
“楚辭的新歌也發布了?”
“發了發了,我軟件關注了楚辭,他新歌的名字叫《廬州月》?”
“廬州月?”
“突然想到白帝的《月光》。”
“有點意思,楚辭的新歌寫的好像也是月光呢。”
“不會是抄襲吧?”
“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應該隻是碰巧撞了元素,畢竟很多古風歌都會以月光什麽的作爲主題。”
讨論中。
很多人開始聽歌。
而此時的天光歌王周寒盡,正在跟歌後女友李潇在床上溫存,床單此刻很是淩亂。
突然。
李潇手機響了。
她打開手機頁面一看,是軟件提示【您關注的楚辭發布了新歌!】
“你還關注了他?”
周寒盡輕輕撇了撇嘴道。
李潇點點頭,然後順着提示點了進去,立刻便看到了楚辭的新歌訊息。
作詞:楚辭
作曲:楚辭
編曲:楚辭
歌名:廬州月
果然是唱作人标配,李潇嘴角輕輕勾起,然後點擊了播放,抛開十二月的争榜不談,她還是很喜歡這個楚辭的。
周寒盡沒說話。
耳朵卻豎了起來。
歌曲的前奏響起。
周寒盡嘀咕道:“古筝古琴中提琴電子琴鋼琴,好像還有二胡吉他配合架子鼓,編曲比《斷橋殘雪》稍微高明一些,不過這家夥的唱功其實挺業餘的,隻是歌曲簡單所以很多人聽不出來而已。”
“聽歌。”
李潇打斷了周寒盡。
周寒盡撇了撇嘴,顯然對楚辭不太感冒,這時候耳邊響起了歌聲:
“兒時鑿壁偷了誰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燈下閑讀紅袖添香
半生浮名隻是虛妄……”
藍星也有類似鑿壁借光的故事,周寒盡聽得懂,倒是第二句他稍微有些迷糊了,可連蒙帶猜也能理解大概,大概是學習刻苦,忙得顧不上梳頭?
再看後面的詞……
媽的,寫的這麽牛逼!
周寒盡再怎麽對楚辭不感冒,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寫歌詞是真厲害,沒有大多數古風歌的堆砌辭藻,而是在娓娓道來的講故事。
“三月一路煙霞莺飛草長
柳絮紛飛裏看見了故鄉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還在廬陽
一縷青絲一生珍藏……”
歌詞方面找不到任何黑點,隻能讓周寒盡徒生卧槽,于是他試圖從旋律方面挑刺,可這麽兩段主歌聽下來,卻是半點沒毛病!
甚至于……
好像比《斷橋殘雪》更好?
就在周寒盡這麽想的時候,李潇輕輕開口道:“這首歌應該比他上一首寫的更晚,旋律創作上更加成熟。”
歌手不是不會寫歌。
隻是寫的不如那些大牌作曲人。
可李潇這樣的歌後級人物再怎麽不會寫歌,作曲的鑒賞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當然周寒盡也一樣,他同意女友的每一句話,雖然還是不爽,這楚辭好像真有東西。
“橋上的戀人入對出雙
橋邊紅藥歎夜太漫長
月也搖晃人也彷徨
烏蓬裏傳來了一曲離殇……”
這是主歌的最後一段,前文的叙事到這裏開始情感爆發,副歌由此被引了出來,旋律愈發的抓耳:
“廬州月光灑在心上
月下的伱不複當年模樣
太多的傷難訴衷腸
歎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
之前聽《斷橋殘雪》的時候,李潇最大的感觸就是,這個楚辭很善于用歌詞和聲音來描繪出畫面感。
這一次。
楚辭描繪的畫面感更加具體,已經功成名就的書生回到了故鄉,在月光下見到了“青絲一生珍藏”的女主人公,可時隔多年她似乎已經變了,又或許是自己變了吧,本是滿腹的千言萬語,此刻卻忽然不知從何說起了。
李潇是這麽理解的。
然而下一段歌詞卻打破了李潇的理解,或者說意境上更朦胧,想象空間也變得遼闊起來:
“廬州月光梨花雨涼
如今的你又在誰的身旁
家鄉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卻流不出當年淚光……”
原來兩人的重逢不過是歌者的想象!
随着歲月的流逝,我早已漸漸模糊了你的模樣,就算是真的見面了又能怎麽樣呢?
時過境遷。
或許你已嫁爲人婦,我的身邊也有了伴侶,能惋惜的是追憶,能聽到的卻是離殇,見與不見銜接的非常微妙,對照了現實和虛假,把人心躊躇展現的淋漓盡緻。
這時。
周寒盡突然道:“鼓點好密。”
李潇頓時哭笑不得,自己在爲這首歌的内容感慨萬千,可周寒盡卻在關注編曲用了什麽樂器。
古風歌聽的是情調。
偏偏這個臭男人不懂情調。
“你不覺得這個歌詞寫的比《斷橋殘雪》還要好嗎,或者說你沒有發現這個歌詞裏的一個絕妙設計嗎?”
李潇問。
周寒盡點點頭:“感覺是《斷橋殘雪》的升級版,不管是編曲還是歌詞都升級了,比如我剛剛說鼓點很密,這是歌曲抓耳的原因之一,因爲這麽處理會讓節奏感變得更強……”
“我說歌詞!”
“歌詞是挺好的,【歎一句當時隻道是尋常】,這句話挺有味道的。”
“算你還有得救。”
這句确實有很深的意境,幾乎是詩一般的語言,或者說這首歌整個都透着濃濃的詩意。
隻是他們倆都不知道。
這句話是引用了納蘭性德的《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裏那句“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本就是詩啊。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納蘭性德。
而歌曲還在繼續,周寒盡這次沒有再廢話,隻是默默的感受,心中有些莫名的悸動,用一句很俗的感慨就是: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這心動的感覺,讓周寒盡有些心肌梗塞了。
因爲他突然在想,如果自己在賽季榜上碰到這首歌……
能赢嗎?
周寒盡有點不敢确定。
最讓他不爽的恰恰是這種不敢确定。
周寒盡突然想起女友之前說,歌詞裏有個絕妙的設計,可他自己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絕妙的設計在哪裏?”
“結尾。”
李潇目光幽幽。
周寒盡更加納悶:“結尾?”
此時歌曲放完了,李潇一字一頓的開口道:“光、窗、香、妄、長、鄉、陽、藏、雙……”
每句歌詞的尾字?
不就是押韻了嘛?
周寒盡這般想着,下一刻卻突然驚叫道:“這家夥每一句歌詞結尾的讀音都是ang!”
這設計确實精妙!
楚辭是強迫症患者吧!
難怪感覺韻腳壓的那麽舒服,原來還有這一重原因!
這個歌詞就厲害了,整首歌的句尾讀音全部都是ang結尾,卻沒有生搬硬湊的感覺,一切好像渾然天成,既把歌中的故事講好了,又把寫詞的技巧,和寫詞人的文化底蘊展現了出來!
“現在信了吧。”
李潇感慨道:“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新人,未必就比你的白帝差,就像你說鼓點很密,可鋼琴的運用也恰到好處啊,融入這種現代氣息,配合古典樂器爲其添加了古風韻味,兩者相輔相成各得其所。”
專業人聽歌分析的層次很多。
周寒盡若有所思道:“難怪這首歌是中慢闆的節奏,主要是爲了和歌詞相互照應,鼓點就像詩詞朗誦中的句讀,讓人聽了有種抑揚頓挫之感,他不僅在寫歌也是在寫詩。”
他之前沒想到這一環。
還是女友的提示才醒悟。
當然如果是“楚辭”本人在這裏聽二人聊天,多半會一臉懵逼,最後說一句卧槽牛逼……
“還有一點!”
承認這家夥确實有幾分本事之後,周寒盡也放平了心态:“你有沒有感覺楚辭的唱功,好像比之前有了一點點進步?”
“有一點。”
李潇點了點頭,“這首歌其實比《斷橋殘雪》難,主要難在調更高,他用假音唱上去了,音色也保持的很好,這點确實是進步。”
“但還是弱。”
周寒盡笑了笑道,隻是對比《斷橋殘雪》有了點進步而已,或許這家夥也知道自己唱功不行,所以才專門寫這種演唱難度不高的古風歌曲。
“這點沒影響。”
李潇深深呼出一口氣,“連你我都覺得這首歌如此優秀,那賽季榜上還有人會是楚辭的對手嗎?”
周寒盡沉默了。
這個月的賽季榜沒有歌王歌後,隻有三個一線歌手,分别來自天光和神話以及納森。
那三人還真的,大概率擋不住楚辭……
“聽聽看吧。”
總要聽了那三位的新歌再判斷。
李潇點頭,然後和周寒盡一起把那三位一線歌手的作品也輪流聽了一遍。
聽完。
李潇毫不猶豫道:“楚辭赢了。”
周寒盡沒有說話,但默認了女友的判斷,這是一首綜合質量比《斷橋殘雪》更厲害的新歌,基本沒有輸的理由。
靠!
這家夥拿的,還真是白帝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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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