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視線收回,問道:“他人呢?”
寒誠有些心虛道:“還沒回來。”
武安侯搖搖頭。
花燈節過後十天,宋歡等人到了江州城碼頭。
江州城經過十年前的那件事,即便間隔了十年,對比永安城的繁榮差距還是很大的。
傅淵之帶着溫言和宋歡去到了城西那片地。
那片地一直沒有處理,隻是砌牆圍住而已,周邊的烏鴉沒了身影,旁邊的大樹經過十年的時間也已經成爲參天大樹。
蛋蛋看了看旁邊的香燭,擡頭說道:“爹娘,溫言可以去上柱香嗎?”
宋歡點頭,“當然可以。”
宋歡和傅淵之也一起上了香後,宋歡感歎:“單這麽看就很震撼了,可以想見,當時是有多慘烈。”
聽說筆硯生回去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隻吃素,據說那時候因爲天氣熱,再加上他們不處理,一味的隻想抓緊挖礦,導緻整座江州城都能聞到若有似無的死屍味。
傅淵之說道:“聽說下個月來巴郡上任的郡守是申屠子陵,想必江州城在他的治理下很快就會不一樣了。”
這時,蛋蛋也上完香了,他直接牽上自己爹娘的手,道:“爹娘,溫言好了。”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啊?”蛋蛋問道。
宋歡看向傅淵之,傅淵之說道:“江州城有一家百年店鋪,聽說手藝很好,現在也快午時了,不如我們去那家嘗嘗?”
溫言聽了眼睛一亮,興奮地拉着兩人邊走邊道:“那爹娘還等什麽,我們趕緊去吧。”
接着宋歡一家三口又去了蜀郡、建甯郡、雲南郡,半年後,他們回到了陽江府。
他們經過郁林郡的時候特地沒有進陽江府,爲的就是把它留作最後一站。
陽江府,哦不,可以說是郁林郡現在可以同越城齊名爲番麥之鄉。
而郁林郡一帶的氣候以及地理環境比較特殊,在三年前,陽江府種植的一批番麥中居然出現了新的品種,口感清香軟糯,皮薄彈牙。後來又将此品種送進京,由大司農司專門設計的研發部進行研究,爲此還特地在陽江府城裏辟出一間院子,爲的就是讓這些人來研究,聽陽江府的百姓說那些大人已經有了頭緒,隻待普及了。
宋歡接過傅淵之買過來的玉米,她看了看外形,說道:“這就是新品種?”
傅淵之點頭。
宋歡也不問他哪裏來的,反正他有他的辦法。
溫言直接啃了一口,眼睛一亮,說道:“雖然沒有之前的甜,但是口感軟糯彈牙,好吃。”
溫言對吃食的種類雖然不高,但是他對食物的口味挑。
所以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還是很喜歡這個玉米的。
宋歡問了傅淵之說道:“它有名字嗎?”
傅淵之說道:“聽說它的口感像糯米,民間直接叫它糯番麥。”
宋歡咬了一口,揚眉點頭,記憶中的味道。
接着,馬車便慢慢悠悠地向着大榕樹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宋歡看着沿途的風景,十多年的變化,再加上這些年陽江府的經濟迅速發展,早已經物是人非。
曾經的小商鋪,小攤販,都已經成了鱗次栉比的酒樓茶肆了,那些寫着某記茶肆的旗子在風中成波浪形不斷重複延展。
溫言露出毛茸茸的小腦袋,說道:“這就是我們的故鄉嗎?”
宋歡點頭,感歎一聲,“是啊。”
溫言道:“跟爹娘說的很不一樣呢。”
宋歡拍了拍溫言的小腦袋瓜子,說道:“十多年了,能不一樣嗎?”
溫言嘿嘿一笑,揚起下巴,得意道:“那也是爹爹和舅舅的功勞。”
宋歡佯裝不開心,補充道:“還有先帝和當今聖上的英明。”
雖然周璟對她很……,說實話,宋歡要不是無能爲力,真想一刀弄死他,隻是這樣一個對自己不好的人,确确實實在在位的那幾年裏爲百姓做了很多,可以說他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不能說他不是一個對百姓好的明君。
沒有先帝的支持,番麥也不可能這麽順利推廣。
人,太複雜了。
回到鎮上,鎮裏已經大變樣,宋歡隻能模糊的将現在的場景對應上記憶中的場景。
“太陽快落山了,今天我們就在鎮裏住一宿,明天再啓程回去吧。”傅淵之說道。
宋歡和溫言都舉雙手贊同。
外面的馬夫将車趕到一家客棧門口,宋歡和溫言前後下了車,這時,幾年的跑堂連忙出來,說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溫言道:“住店。”
跑堂恭敬地帶着宋歡三人進來,掌櫃的在櫃台,剛想問住什麽樣的房間,看着宋歡的臉就怔愣住了。
宋歡被盯着有些尴尬,正想開口,一旁的傅淵之便插在了中間,把宋歡結結實實擋在了身後,眼底劃過一絲不悅,聲音低沉:“一間上房。”
掌櫃的被傅淵之的威壓一震,連忙心神收攏,意識到這樣不合規矩後十分誠心的說了句失禮,然後連忙開了房間遞給傅淵之。
等傅淵之帶着宋歡和溫言一起上樓上後,跑堂不懷好意地打趣道:“魚掌櫃,這一家人看氣度就知不凡,你怎麽能這麽失禮地盯着人家夫人看呢?”
掌櫃的一巴掌拍到跑堂腦袋上,“你懂個屁,我是見那位夫人很眼熟而已,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掌櫃的撓了撓耳朵。
他真的見過那位夫人。
跑堂撇了撇嘴,嘀咕“你見哪個富貴人家都這麽說。”
掌櫃的,“……”
這次是真的!!!
沒看他腦門上頂着三個感歎号嗎!
真的真的真的!!!
宋歡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隻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們下樓吃朝食的時候,那個失禮的魚掌櫃又出現了,他興奮道:“夫人,你不認識我了?”
“我是魚小二,你從前叫我小二哥啊!”
“當時我還是陸掌櫃的跑堂,你當時不是一直打獵送到我們食肆?還有當時的廚子老鄭頭,就是經常給你留剩飯剩菜給你帶回去的那個……”
魚掌櫃這麽一說,宋歡那幾年的記憶瞬間如潮水般襲來,驚喜道:“小二哥!”
“你現在都做掌櫃了!”宋歡恭喜道。
魚掌櫃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有今日還得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教我一些簡單的字還有算數,我哪裏有今天,哪裏有機會管理一間客棧,這可是我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
宋歡客氣道:“小二哥可别這麽說,老天爺都是公平的,小二哥也是自己努力才當上的,可不能這麽輕易抹掉了自己的努力。對了,陸掌櫃和老鄭叔呢?”
魚掌櫃道:“他們前兩天才離開,現在陸掌櫃的生意已經做到陽江府去了,多虧了番麥的那陣風,陸掌櫃看準時機,發了一筆大财,現在也是個小地主了。”
“老鄭頭就是靠手藝吃飯,做廚師,現在年紀大了,就在家裏享受兒子兒媳的孝敬,日子不知多自在。”
“哦對了,老鄭頭的兒子也在陽江府做大廚呢,下次有機會你去嘗嘗,味道一絕。”
魚掌櫃比了個大拇指。
宋歡哈哈一笑,表示自己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