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轉瞬即逝,很快到了約定之日,許莊從雲天上落下,來到素真峰上。
山峰的風格果然與峰主息息相關,素真峰與沖雲峰相比,又是另一番模樣,沿着山勢,聳立着一座又一座瓊樓玉宇,琉璃宮殿,不知多少道人,在其中此峰中修行。
仙鶴大鵬,白鹿玉兔,種種靈禽鳥獸,在山間活動,絲毫不畏懼生人。
許莊在峰上最爲精美華麗的行宮殿前落下遁光,兩名守在殿門的道童連忙迎上,恭敬行禮,齊聲叫道:“許師叔。”
許莊微微颔首,一名道童便上前一步,說道:“師叔這邊請。”
許莊跟随道童入了大門,穿堂過殿,沒有幾步來到一處殿中,已經有三人正在談玄,上首自然是孫素真,或許是将要出行,竟換上了道袍。
右側坐的一名青年道人,頭戴蓮花冠,身披鶴氅,正在品茗。
左側坐的一名女子,背負劍匣,随意簪着長發,額前還落下幾縷,面容一片雪色,沒有半點胭脂,一雙鳳眸似乎透着叫人心碎的憔悴。
許莊入得殿中,三人紛紛瞧來,孫素真起身道:“許師弟,你來了。”又引許莊入座。
許莊拱手應了一聲,從善落座,還未坐穩,一旁青年道人便拱起手,笑盈盈道:“許師弟,久仰大名了。”
許莊也不吝回禮,拱拱手應道:“師兄是?”
鶴氅道人還沒開口,孫素真便插話道:“這位是越君炀越師兄,成就金丹,還在你我之前許久。”
太素門人何其衆,除卻真傳弟子,中下品流的金丹修士從來不少,這個名頭,許莊自然是沒聽說過的,聞言隻是道:“原來是越師兄。”
越君炀也不在意,隻是哈哈一笑。孫素真又與許莊介紹另一旁的劍匣女子,說道:“這位是步劍師,步師姐。”
“哦?”原來這憔悴女子,就是門中真傳步劍師,許莊早在玉冊上見過此名,也知道是女子之身,卻沒想過是這副模樣,許莊拱手道:“步師姐。”
步劍師隻是點了點頭,顯得十分清冷,許莊也不在意,又回頭與孫素真寒暄起來,越君炀也時不時插話,氣氛倒沒有沉寂。
又過了片刻,外間忽然傳來兩道腳步,許莊尋聲望去,隻見道童引着一名青年男子步入殿中。
這男子一頭長發披肩,竟然一片雪白,身上反而着黑袍,面容冷峻,身形挺拔,一眼望去,不似看到一人,卻仿佛看到一柄出竅的利劍。
許莊正有所猜測,孫素真已經起身迎上,竟然隐隐顯出幾分恭敬,行禮道:“越師兄。”
果然是越君岚!
越君岚點點頭,由孫素真引他入座,又介紹與衆人。
越君炀臉上現出些許拘謹,呼道:“堂兄。”越君岚也隻是微微颔首。
孫素真介紹到步劍師,兩人竟然也隻是點頭示意,直到孫素真介紹到許莊,還不待許莊開口,越君岚目光已經落到他身上。
“許莊,不久前我才我聽說過你的事情。”越君岚淡淡道:“這些個所謂世家,俱是蠅營狗苟,目光短淺,不思進取之輩,攪的宗門烏煙瘴氣,若有朝一日我成就元神,接掌宗門,定要撥亂反正,終結這種亂象。”
“這……”一旁越君炀聞言,面上頓時現出苦笑。
“以後如果再遇到什麽刁難,盡可以來找我。”越君岚又道。
許莊摸摸鼻子,隻得道:“謝師兄。”
越君岚一至,便仿佛成了在場的主導,又與孫素真道:“孫師弟,何時可以出發?完結此事之後,我便要着手突破元嬰,還是盡快解決吧。”
孫素真笑嘻嘻道:“有越師兄在,定耗費不了什麽功夫。”又摸摸下巴,說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事。”
說話間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玉盒子,小心打開,取出一沓符箓,笑道:“如今還不知道那道藏之中,究竟何種情形,但諸位師兄弟,都是爲助我孫素真而來,我卻不能讓諸位背負風險。”
“這是我特意從一位長輩處求得的符箓,希望……倒希望不要派上用場!哈哈。”
說着便将符箓分發予衆人,人手各有三張,介紹道:“這是破禁符箓,若陷入什麽禁制,陣法之中,當可用得上,這是縱地金光符,借使此符,一刻鍾便可遁出數萬裏之遙,這是炁真罡元咒,乃是六階護身道術……”
在座之人,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便是越君岚,雖接過符箓也沒瞧一眼,仍是收入了袖中。
許莊自然也沒有客氣,接過符箓,仔細打量一番,便知道至少都是元嬰尊者煉制的道術符箓。
見衆人收下符箓,孫素真說道:“好!此去還有不短路程,我們便即刻出發吧。”
“善。”衆人應道。
孫素真哈哈一笑,也不起身,忽然探手掐訣,喝道:“起!”
頓時整座宮殿微微震顫起來,桌上茶碗都躍躍發出叮咚響動,沒過一會兒,又重歸平穩。
但許莊自然不會感知不出,整座行宮已經飛上雲間,以不慢的速度飛出了太素宗門,沒過幾久,便出了雲夢澤,一路往西。
——
不知在何處,一片上下四方混混沌沌的虛空中,一道烏暗遁光劃破空中飄散的晦霧,尋到一座漂浮的宮殿,落下遁光,顯露出一名眼窩深陷,面目陰鸷的無眉道人。
才方落地,便聽到殿中傳來隐隐約約的淫靡之音,無眉道人面色一沉,傳聲入内,沒過許久,裏面才沒了動靜。
無眉道人這才邁步入内,張目一望,隻見一名玉面公子通體赤裸,懶懶躺在一隻兩丈長寬的玉塌之上,扯過精綢蓋着半身。
無眉道人眉頭一揚,喝道:“澹台竟,馬上就要動身了,伱還隻顧玩鬧!若誤了真人大計,看你該如何交代。”
澹台竟哈哈一笑道:“小弟不過放松一下心神,能耽擱什麽?有左師兄擅自試探太素,被韓望打得重傷垂死耽擱功夫麽?”
無眉道人唇角抽了抽,不快道:“韓望中了我的冥元穢神炁,就讨得了好麽。”
“呵呵,左師兄苦苦凝煉了百年的冥元穢神炁确實厲害無比,就是不知道鬥過了韓望,還餘下多少?可還足以應付差事麽?”
“住口,我懶得與你鬥嘴。”無眉道人陰沉道:“衛師兄有令,半個時辰内到他處彙合,即刻動身。”言罷便一甩袖,嗚的架起遁光,折返出門去了。
“呿。”澹台竟吐了口唾沫,“蠢如豬一般的東西,也與我耍威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