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昌站在原地，目送黑袍長老莫裏森帶着三重道人離開。
他能感受到氣氛上有一絲絲詭異，轉頭看了貝拉米一眼——貝拉米看上去有些頹唐。
他問道：“怎麽了？”
貝拉米遲疑一瞬，繼而慢慢搖頭：“沒什麽……我沒什麽辦法。”
左昌稍稍有些不理解，問道：“把人交給莫裏森前輩，你不放心嗎？”
“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問題，這……”
貝拉米咬着嘴唇，一貫淩厲果斷的她露出幾分躊躇來。
她終于歎息，說道：“有些事，你不是比其耳人就無法理解。這個千年家族存在了太久，有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哪怕它們是糟粕也無法清除。因爲依附在這些糟粕上攫取利益的人，正是比其耳的領頭羊。你應該知道——黑袍長老莫裏森曾被選擇成爲容器，最後失敗并且存活下來的事吧？”
“是的。”
左昌點頭，這是他知道的爲數不多的，比其耳的隐秘。
他也能猜到，這件事恐怕還有後續。不過他一個族外人即便是想追查，也不知道從哪裏去找線索。
貝拉米毫無征兆的擡腿，朝着某處走去。
左昌連忙跟上，他很快發現貝拉米沒有返回警戒位置的打算，反而朝着城東居住區走去。
一邊走着，她一邊說道：“我作爲治安局的局長，除了打擊天空城内的違法犯罪之外，另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監視赫塞核心成員的一舉一動。莫裏森長老和倫納德·赫塞的交往非常密切，每隔三天就有一次面對面的交流……我本來打算找一個合适的時機上報，但現在似乎不用了。”
左昌問道：“伱懷疑莫裏森和倫納德勾結？”
“這并不值得意外。一旦儀式成功，被選擇成爲容器的人最後一定會喪失自我，他的身體雖然仍然存在，但精神和靈魂必然消亡，莫裏森長老在經曆獻祭之後對比其耳有懷恨之心，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真正讓貝拉米确信的，恐怕就是剛剛那一幕了。
莫裏森出現的太過突兀，即便祖父真的在意三重道人的安危，他也不至于讓莫裏森長老前來。
如果他判斷必須要一個十五境的才能确保萬無一失，他還有其餘綠白兩位長老可以選擇。
左昌問道：“既然你已經發現了異常，爲什麽不嘗試阻止一下，是不敢嗎？”
“……”
貝拉米放慢腳步，忍不住回頭看了左昌一眼。
她的眼裏有些無奈，也帶些嗔怒：“你說的沒錯，我的确不敢。”
在開什麽玩笑？
那可是十五境的人！
她繼續說道：“我認爲，我一旦說個不字，莫裏森長老一定會殺死我的。而且，實力上的差距就擺在眼前，即便我反抗，也不會改變什麽。”
左昌頗爲信服，又問道：“我們現在是……要去彙報情況？”
“情況當然要彙報，不過要提前做些準備。”
說話間，兩人到了一戶民居之前。左昌看到，貝拉米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快步走到卧室之中，在地闆上刻畫一個法陣。
法陣初成，立刻有陰暗邪惡的氣息湧現。
左昌渾身不舒服，他看着貝拉米掏出瓶瓶罐罐，依次擺放在陣法周圍，問道：“這是什麽陣法？”
“一個保命手段，比其耳一族的秘術，人體煉成陣。”
貝拉米雲淡風輕，指着那些瓶罐說道：“水30升，碳20千克，氨4升……還有一些其他的元素。”
這……
這能煉個人出來？
下意識的，左昌看着懷裏的天神。天神波瀾不驚，說道：“惡魔的手段。這樣煉出來的人體是無法持久的，走着走着腳底闆掉下來也不是不可能。”
貝拉米看着左昌匪夷所思的神色，笑道：“這是最後的手段，不到關鍵時刻我不會動用。”
左昌依然不理解。
他看着貝拉米，奇道：“你認爲祖父他們會将你處死？”
“誰知道呢？并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有這麽嚴峻嗎？你們比其耳内部的傾軋這麽嚴重？”
貝拉米沒有再回答。
她站起身，說道：“走吧，我們去見祖父，将情報彙報給他。”
……
……
貝拉米和左昌再一次出發，抵達白袍長老的宅邸。
在向一位白發的老者通報情況之後，他們兩人進入客廳，安靜等待祖父大人的召見。
一開始，左昌是鎮靜的。
講道理，這件事和他根本沒關系——表面上和他沒關系。天塌下來個高的頂，祖父即便想要追究丢失三重的責任，那也應該找貝拉米，和他貝多芬沒有關系。
可是……
太久了。
從白天等到傍晚，足足五六個小時之後，左昌實在坐不住了。
在又一次有腳步聲響起，最後仍然沒有人出現在門口，左昌終于忍不住說道：“什麽情況？”
貝拉米異常平靜：“沒有什麽情況。”
“……的确沒有什麽情況，但這才不正常吧？”左昌指着門口，“就算祖父先生日理萬機，沒有功夫召見我們，那至少也該派個人來對接一下！六小時了，我們在虛度光陰！”
“确切的說，是六小時二十分鍾。”
唉。
貝拉米唇上的笑容有些無奈。
鮮紅頭發下的眼裏，更多的是疲憊：“看上去，這就是答案了。我還以爲……祖父會因此大發雷霆。”
一時之間，左昌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看了天神一眼，發現天神有着很符合她體形的習慣，此刻已經蜷曲成一團，呼呼大睡了。
他複又擡頭，幹脆直接說道：“我不了解你們比其耳的内部架構。貝拉米，你看上去不被期待，但我不明白這是因爲什麽，你明明有十四境的修爲，已經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尤其是在目前這個修爲上限被鎖死的時候。”
而且……
就左昌了解的情況而言，十五境的晉升魔藥其實稱不上珍貴。
主材料甘蘭花提純液200毫升，這大概需要1000朵，如果設備完善、技藝高超，可以壓縮到800朵。
輔助材料分别是：神話生物的精血10毫升，美貌者的血液、勇敢者的血液、野心家的血液各30毫升，催化劑适量。
這其中神話生物的精血比較難弄，但對于締造一個十五境強者的收獲而已，這點代價完全不算什麽。
在左昌看來，比其耳一個千年家族，備個三五十瓶難度應該不大吧？
在左昌的注視下，貝拉米遲疑片刻，重複了之前的言語：“有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隻有真正的比其耳，才能得到十五境的魔藥。像我這樣生于旁支的人，即便從未犯錯也不見得能晉升十五境。”
左昌問道：“哪怕你是風華正茂的，正值青春的，證明自己潛力的十四境？”
貝拉米搖頭：“在魔藥體系之下，修爲晉升其實沒有那麽困難，我二十歲就是十四境沒有什麽優秀，其餘人可以在八十歲時也能達到十四境，高等級冒險者的壽命本身就比較漫長。而且……十五境不宜過多，因爲世界太小，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今天還有一更，但會在明天更新。
當然，明天的兩更仍然是在明天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