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利特恭謹的站在邊上，看着他沉默的老父親。
他明白，他父親現在正在認真的思考——每當父親的兩隻腳掌交叉、兩手肘壓在椅子把手上，就意味着他進入深度思考。
這個時候出聲打斷，一定會被臭罵！
因此，他沉默。
足足十分鍾後，倫納德突然說道：“惠利特，讓阿格尼絲做個局，讓貝多芬和龍類沾上關系，最好是龍類派來的間諜那種。”
“……”
什麽？
惠利特奇道：“父親，是‘幸運小子’貝多芬麽？”
倫納德點頭：“就是他。”
“……我不明白。”
惠利特搖着頭，坦誠的表達自己的疑惑。
倫納德嗤笑一聲，說道：“我懷疑這個貝多芬來曆不簡單，他很可能是神前十八席的手下，或者是神前十八席本身。”
不等惠利特發問，倫納德搶先問道：“比其耳一族之所以能接管天空之城，因爲什麽？”
“一部分是因爲半月前針對海坊主的戰鬥。在那場戰鬥中，比其耳的能力得到了其餘冒險者的認可；最主要的，是他們掌握晉升魔藥的配方。”
倫納德又問：“我們得到了魔藥配方，這其中，貝多芬是否産生了作用？”
“……”
話到此處，惠利特已經完全理解了倫納德的意思。
對啊！
這兩件事中，都有“貝多芬”的影子！
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貝多芬在圍剿“海坊主”的戰鬥中起了多少作用，赫塞族人是知道的。
阿格尼絲說過，其實貝拉米·比其耳的表現很糟糕。
在和海坊主的對抗中，真正的功臣是貝多芬；
相應的，這一次發現魔藥配方，貝多芬難道毫無作用嗎？
他簡直是MVP！
如果不是他帶路，惠利特大概率不會往那個方向走。整起事件中，看似“神秘的黑袍女子”是關鍵，實際上貝多芬的引導才是重中之重！
倫納德咂摸着，繼續說道：“現在看看，那位‘三重道人’也是疑點重重！搞不好，他也是神前十八席的一員！”
惠利特當即說道：“不像吧？那三重道人貪得無厭，要起東西來沒完沒了，跟沒見過錢一樣。他要是和神前十八席有關，怎麽會這麽貪婪？”
“可能是故意表露的，這是三重道人的僞裝策略。”
“哦！有道理……我就覺得，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人？”
倫納德沉吟片刻，說道：“暫時不要對三重道人下手，這人成天在第二層活動，說他是龍類的奸細也沒人信，對貝多芬的構陷越快越好。”
惠利特略微有些遲疑：“阿格尼絲和天王将軍手下的那個‘血薔薇’一樣，極其擅長僞造證據，她出馬一定萬無一失。隻是父親……證明貝多芬是神前十八席的人，于我們而言有什麽好處呢？”
對此，倫納德微微一笑。
“如果貝多芬是神前十八席的人，他死在比其耳的手中，難道比其耳還能當他們的‘天空城城主’嗎？
“退一步說，即便他沒被比其耳殺死，比其耳對他的攻擊行爲卻是實實在在的，比其耳将失去神前十八席對他的優待。
“如果貝多芬沒有特殊身份，沒有根腳，隻是個普通的冒險者，整件事于我們而言也沒有什麽損失。橫豎隻是一個冒險者死于非命而已，你在乎嗎？”
當然……
不在乎。
惠利特心悅誠服，當即說道：“我立刻通知阿格尼絲，也會告訴她，務必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倫納德眼皮都沒擡：“阿格尼絲知道怎麽做。惠利特，她遠比你聰明、謹慎和睿智。”
……
……
此時此刻，堪輿屋中。
“左昌大人，久未蒙面，您更加英武了。”
魔藥的魔女登門造訪，客客氣氣的行禮。
左昌看着這位“魔女之王”，露出了笑容：“的确有段時間沒見了，還好吧？”
“一切都好。”
左昌将魔女之王請進屋，魔女之王脫下長袍，挂在衣架上，露出白花花的肉體。
和第一次見面時類似，她的長袍底下是十分清爽的着裝。
礙于光陰聖女在側，左昌控制了視線：“梅爾維爾呢？”
魔女之王落座：“她還在修行，沒來呢。左昌大人要是想見她，不如和我一起去‘惡魔島’？很多姐妹都想見見你。”
好。
坐在一側的光陰聖女突然問道：“荔枝還好嗎？”
“啊，您是聖女大人吧？”魔女之王露出笑容，“荔枝小姐特别有天賦，現在正在沖擊十五境——利用惡魔之力晉升。”
……什麽？
荔枝跑去當魔女了？
左昌暗暗心驚，但沒說話。
“茶來了。”
恰在此時，稚嫩而清脆的聲音響起。
一個小不點頂着托盤，從側門入内，魔女之王轉頭一看，腿都軟了！
來送茶的不是女仆傭人，竟然是……
天神本神！
魔女之王蹭一下站起，速度很快啊。
兩隻白兔上下躍動，她倒吸一口涼氣，驚道：“天神大人？！您在幹什麽？”
天神看看她，又看看左昌：“我在給客人泡茶。”
這是伱應該幹的事嗎？！
包括左昌在内，所有人都露出幾分訝異之色。左昌起身奪過托盤，問道：“天神大人，你幹什麽呢？”
天神擡頭：“我已經說過了，泡茶。”
“你不是泡茶，你是在折人陽壽！你看看這屋子裏有哪個人敢接你的茶？！真的是……”
左昌嘴上這麽說，手上還是把茶水放在魔女之王手邊。
他看着她，問道：“今天來有事兒？”
“呃、啊，是的。”
魔女之王伏下身體，伸出兩手食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圓。
魔力灌注，那虛無的圓很快化爲有形的鏡面，小狗模樣的戰争惡魔四肢着地，頭顱低下：“天神大人，貴安。”
天神平視鏡面：“哦。戰争惡魔啊。”
“是我，天神大人。呃，是這樣的，我聽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傳聞，比其耳一族……似乎供養着原初之靈？”
“你消息很靈通嘛！”天神轉頭看着左昌，“是不是你說的？”
左昌擺手：“我這人沒别的，就是嘴嚴。戰争惡魔應該是通過别的渠道得知的，和我無關。”
“的确不是左昌跟我說的，是我自己調查出來的，比其耳在天空城内布置了‘束靈法陣’，而我知曉原初之靈的存在，也明白祂一直在找機會複活。”
戰争惡魔擡起了頭。
它透過鏡面看着天神，說道：“天神大人，我想截取比其耳的成果，盜竊原初之靈的部分力量……不知道，您是否允許。”
天神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原初之靈的力量會異化‘容器’的精神，即便你是惡魔，也無法對抗祂的侵蝕。如果你喪失自我，成爲原初之靈，我會殺死你的。”
戰争惡魔狗嘴上浮現笑意：“我當然明白。我不想成爲原初之靈的容器，隻是想将祂的力量分割，給予其他人——你知道我渴望什麽。”
“無聊。”天神抱胸，“随便你。我的目标是剿滅原初之靈，隻要你選擇給予的對象不是我不好動手的人就行，要不然連你一起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