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江水茶樓,二樓。
茶樓是最近幾年才時興的東西——更确切的說,是天王将軍帶火的東西。在天王将軍之前,很少有共同體是中式風格,比起茶樓,冒險者們更喜歡酒館。
踩着木樓梯,到了包廂前。
“請。”
吉次郎一比手,退到一邊。
見裏水冢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想象中刀兵加身的畫面沒有出現,緊繃的肌肉也沒有用武之地。水冢擡頭,看到偌大的房間裏隻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瑤台飛鳥,一個是瑤台真弓。
舍此之外,沒有他人。
“是你?”
真弓一看到他,立刻皺眉!
“我知道你,見裏水冢。你是獵狐隊的頭領,專門負責追捕我和母親大人!在你的圍捕之下,我們一次又一次的轉移,幾乎沒有甯日!”
瑤台飛鳥微微笑着,意外發現自己心中沒有太大的波瀾。
一路颠沛流離之後,她抵達了心中的歸所。
過去幾年的事,現在想來恍如隔世,已是不值一提的雲煙。
她看着水冢,說道:“我很意外。”
“夫人,您——”
夫人兩個字一出口,水冢敏銳的感覺到了房内氣氛變得陰冷!
他及時改口,重新說道:“飛鳥女士,您意外什麽?”
“在你的追捕之下,我不得不離開我一手建立的共同體,斷絕了你們的後患。這是極大的功勞,你應該受到了重用,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當然是識時務者爲俊傑。
或者說,這叫良禽擇木而栖。
見裏水冢頭一低,說道:“飛鳥女士,當年的事絕對不是我的本意!是家族要求我組建獵狐隊,是他們要求我追殺你們!我的所作所爲,純粹隻是出于職責,絕對不是對你們懷持敵意。這麽多年,我每每午夜夢回,全是對當年之事的慚愧和懊悔!”
咔铛。
他解下武裝,将長刀放在地上。
噗通。
然後,他雙膝跪地,将額頭碰在地闆上:“我現在已經認清事實,請你們原諒我的年輕和無知!”
飛鳥沉得住氣。
她沒有因爲水冢的土下座驚訝,也沒有阻止他、或者讓他起來的意思。
她隻是說道:“聽吉次郎說,你一直在找他?有什麽事麽?”
“事情我已經和吉次郎說了。飛鳥女士、真弓小姐,我請求你們給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我願意爲你們效勞!”
沉默。
回應水冢的,隻有沉默。
水冢心下忐忑,他明白,他的所作所爲不可能立刻被原諒。
因此,他隻是安靜的等待,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誠懇,沒有更多的舉動。
“……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過去了的我不想再提。”
很久之後,飛鳥開口。
她讓水冢起身,坐在一側的椅子上,随後說道:“今天讓吉次郎答應你的見面請求,其實是有一件事,你或許能幫上忙。”
水冢連忙站了起來:“我萬死不辭!”
“不是什麽危險的事——真弓。”
飛鳥一聲吩咐,真弓不情不願的擡起手,在掌心中凝聚青色的風團。
風團剛剛成型,水冢立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是……
“這是……”
好像,太像了!
盡管水冢已經失去風神的眷顧,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分辨出,真弓使用的力量是風神的力量!
而且,似乎更加純粹、更加強大!
水冢錯愕問道:“這是……風神力嗎?!”
“哼。”
真弓一聲冷哼,收了神通。
她得意洋洋,但一言不發。
還是飛鳥心善,開口解釋道:“不錯,這就是風神力。你之前的分析完全正确,你敏銳的嗅覺和缜密的邏輯讓我驚訝——在天王将軍和天神大人的協力之下,風神死在了我們的手中!”
轟隆!
不啻于一道閃電直轟天靈蓋,水冢不知道怎麽準确描述他的心情。
那是一種驚訝到無以複加之後的,内心的空白。
他隻是狂亂的想道:“果然!果然!我的猜測一點都沒錯!”
飛鳥繼續說道:“風神死亡之後,他遺留的風神力被真弓接納——呵,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真弓,我的女兒,她現在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靈!”
這……
水冢再一次下跪,還舉起了雙手:“風神大人!請您再一次眷顧我!”
真弓懶得理他。
飛鳥按部就班,不疾不徐的說道:“見裏水冢,你對風神力了解多少?”
什麽?
水冢不解,轉頭看去。
飛鳥看着他,口齒清晰的說道:“如你所知,神是可以被‘殺’死的;而殺死神的人,将‘得到’神的力量。真弓剛剛成爲風神,對這一份力量的理解很不深刻……我知道你,見裏水冢,你很早就展露出了才能,對風的理解和運用——是族内前三吧?”
神,是可以被殺的。
殺死神的人,将得到他的力量。
飛鳥的“無心之言”,給了見裏水冢莫大的啓發!
“她能成爲風神,我呢?”
“她一個異姓!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風神力的人,憑什麽成爲風神?明明我更加合适才對啊!”
而且……
見裏水冢看着真弓,發現她不過才十二境,和自己一樣!
瘋狂的想法在瞬間占據大腦,見裏水冢聽見自己的野心正在生長。
他小心的吸氣,盡可能的穩住身體的顫栗。
随後,他開口說道:“不是前三,是第一。飛鳥女士,在見裏一族中,我對風神力的理解是第一。”
飛鳥看到了水冢眼底潛藏的陰狠和惡毒,也十分了解眼前這位後輩的性格——
他是獵狐隊的隊長。
而獵狐隊,是專門追殺飛鳥和真弓的特種作戰小隊。對于這位時刻想要她們母女性命的人的出身和秉性,飛鳥當然了如指掌。
剛剛那些話,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飛鳥看着他,說道:“如果你願意教授真弓風神力的理解和運用,我可以不計前嫌,讓你成爲我的家将。除此之外,你也會成爲真弓的眷屬——第一個眷屬。”
水冢低頭:“感激不盡!這是我的光榮!”
飛鳥故作遲疑,繼續說道:“見裏水冢,你不能在城主府内教導真弓。天王将軍很排斥我和見裏族人接觸,某些時候,他心眼很小、嫉妒心很強……我在天王城内有一處房産,現在閑置,你可以在那裏教導真弓。”
哈!
真是自尋死路!
水冢又道:“謹遵您的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