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昌靠着桌子站了一會,内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總而言之,先工作吧。
八小時之後,冠位之争的正賽就要開始。這自然是當務之急,全身心投入其中,理應沒有任何問題。
他換上嚴肅面貌,開口說道:“白鱗,你等會帶聖女到處逛逛,介紹介紹我們的天空之城。”
白鱗問道:“讓我去麽?”
“我很忙。”
“……”
白鱗真的很想拒絕!
他和光陰聖女隻有過幾次短暫的接觸,那幾次接觸,也不過是工作上的協作,其實沒什麽交情。
再者——
所謂的“到處逛逛”,應該逛到什麽程度?
是将數據化冒險中心這等大殺器也介紹了,還是簡單轉轉,隻介紹一些新奇好玩的設施設備?
如果聖女在途中詢問他們這個團隊的人員配置,亦或者談及敏感的瑤台一族,白鱗又該說把話說到什麽地步?
他不假思索,說道:“将軍,你這是強人所難。”
左昌“啧”的一聲,一甩手道:“軍令如山,你不幹也要幹。”
“……好吧!”
白鱗無奈,隻能答應。
左昌又看向飛鳥,說道:“飛鳥,冠位之争最後一個名額确定了嗎?”
已經确定了。
冠位之争最多允許組成五人隊伍,最後一位,飛鳥本來打算讓吉次郎去。
但是現在……
飛鳥暗暗想道:“現在再讓吉次郎去,可能已經不合适了。”
爲什麽不合适?
因爲,這很可能會觸動光陰聖女的神經。
目前确定的人選中,左昌不必多說,風骨是團隊的技術骨幹,而且沒有任何背景,誰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餘下三個名額中,真弓和荔枝各占其一。
她們一個“瑤台派”,一個“聖女派”,分庭抗禮。
這種形勢下,再讓瑤台家臣吉次郎加入,平衡就被打破了!
光陰聖女會不會對這個安排産生質疑?
憑什麽都是“妻子”,飛鳥可以選兩個,聖女卻隻能派一個?
難道左昌,偏愛飛鳥?
沒道理,對吧。
咔嚓——
恰在此時,側門打開。
“失禮了。”
調整完心态,一臉鎮定的光陰聖女推門入内,走回辦公室。
飛鳥克制自己的視線,沒有去看聖女,隻是說道:“将軍,您還是另選人手吧!冠位之争獎勵豐厚,我考察了一圈,認爲除了真弓之外,沒有合适的人選。”
光陰聖女豎起了耳朵!
左昌不明所以,說道:“我看吉次郎挺行啊。”
飛鳥微笑搖頭:“吉次郎還需要更多的磨砺……聖女大人是讀書會首腦,她手底下,或許有更合适的人選。”
“!”
光陰聖女聞言,心下登時了然。
她暗暗想道:“這應該是……友善的信号吧?冠位之争的獎勵毋庸置疑,飛鳥女士……小姐……啊,飛鳥前輩把機會讓給我,理應是友善的信号。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應該好好的回應這份心意。”
于是——
她勾着唇角,簡單說道:“不需要。”
“……”
“……”
現場的氣氛,更冷了幾分。
再一次,左昌不安的蠕動起來。
光陰聖女不擅長與人交流,也不愛笑。此刻她勾起紅唇,自以爲是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實則更像是不屑的冷笑。
“不需要”三個字,發音過于短促,語氣過于平靜。
再配合她那抹冷笑,真是嘲諷意味拉滿,聽上去好像十分嫌棄。
光陰聖女察言觀色,敏銳的發現空氣中的肅穆。
“……我好像又搞砸了。”
縮在寬袖管裏的手掌,緊緊握拳。
聖女深吸一口氣,再度說道:“呃。我的意思是,那個——沒必要。”
血薔薇十分緊張。
她連忙說道:“啊、我,我想,聖女大人的意思,應該是不需要這麽嚴肅的對待。冠位之争的強度雖然很高,但是我們的實力也不弱,正常派人就好了……是嗎?”
聖女呆怔片刻,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
血薔薇小心翼翼的試探:“那您的意思是……”
聖女不敢随便亂笑,她維持面目的平靜:“維持原狀就好,不必額外換人。”
左昌感受着空氣中顯而易見的尴尬,認爲他必須拿出點态度來了。
沉默不語,對局勢毫無益處。
有些時候必須作出決定,否則隻會越陷越深。
他轉頭看着飛鳥,說道:“讓吉次郎來吧。這段時間吉次郎忙前忙後,出力着實不少,他的才能也……還算過得去,可以嘗試培養。”
吉次郎天賦非常一般。
但瑤台一族天賦好的家臣早已超過七境,矮個裏拔高個,吉次郎是最好的人選。
除了他,再有就是成天和屍傀貼貼的“蠻老哥”,總不能讓蠻老哥上吧?
但——
一貫順從的飛鳥,此刻卻仍是搖頭。
她開口,堅持說道:“将軍,吉次郎的天賦十分一般,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如果伱沒有人選,不如暫時空缺,冠位之争允許臨時招攬隊友,等到有需要時再招募也是不錯的選擇。”
“……”
左昌有點煩。
他最開始沒理解飛鳥的決定,但在飛鳥讓光陰聖女再出一人時,他已經意識到了飛鳥的想法——
她不想給左昌添麻煩。
聖女那邊隻有一個名額,她就絕不多要,也隻真弓一個,以免聖女心裏不平衡,鬧出什麽不愉快來。
這一份溫柔,左昌不是不受用。
她的體貼,左昌也切實的感受到了。
此刻在他内心翻湧的幾分惱意,根源是他試圖回應飛鳥的關懷,但飛鳥卻拒絕——
這是疏離。
飛鳥試圖推開左昌,她正在拒絕左昌的親近。
“咄、咄。”
左昌靠在辦公桌上,彎曲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室内寂靜無聲,連一直東張西望、看上去心不在焉的荔枝也移目看來,在場所有人,都意識到左昌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平靜。
這一刻,左昌腦内思索的東西,比他們認爲的更複雜。
隻知道體貼對方,卻不懂得愛護自己,實際上不會讓感情變得親密。
日複一日的付出,把自我、把靈魂都奉獻,換來的隻可能是支離破碎的悲哀結局。
因爲沒有人會愛上一個家政機器人,沒有人會關心一個情感垃圾桶,更不可能有人看得上一台行走的ATM機。
不想讓左昌爲難,所以甘願自己受委屈的飛鳥,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理應是一種自卑。
是一個蓋紅帕死了丈夫,成功名遭受背叛,尋情郎目睹婚禮的命途多舛之人,在面對一個足足十五境的聖女時,下意識矮化自己的行爲。
“飛鳥,過來。”
片刻之後,左昌開口。
飛鳥遲疑着往前走了兩步,問道:“将軍,怎麽了。”
左昌看着她,很耐心:“靠近。到我面前來。”
“……是。”
懷揣着幾分不安,飛鳥站到了左昌的面前。
論身量,飛鳥的身高在女性算是高的。隻是和左昌相比,還是矮了大半個頭。
此刻站到面前,她稍稍擡着下巴,金色的眼裏隐隐有些忐忑。
左昌非常突兀擡手,按在她的頭頂,胡亂揉了兩把:“多大人了?還給我出難題。”
“将軍?!”
飛鳥慌忙看向光陰聖女。
聖女眯着眼睛,似乎有些不滿!
左昌繼續說道:“你是我的妻子,聖女也是我的妻子,你們在我心裏同樣重要。如何處理和你們的關系,是我需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我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自由的伸展自己,不要委曲求全,不要奉獻和犧牲,吸引我的是你們本身的性格,而不是爲我作出的改變、承受的委屈。”
飛鳥眨着眼睛,似乎沒有理解左昌的意思。
左昌沒有解釋太多。
他看向聖女,說道:“聖女,你也是一樣。”
光陰聖女眨了兩次眼睛,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回應。
唉!
恨隻恨飛鳥有眼無珠,聖女不識良人,血薔薇明珠暗投,真弓鬼迷心竅,荔枝一葉障目,都被左昌這狗賊騙了!
今日還有一更。
被左昌氣到了,鴉某需要緩一緩,晚上再更。
各位,稍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