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人類很難戰勝老虎一樣,普通人面對冒險者,基本沒有勝算。
左昌隻有一境,法力極其有限,他掌握的技能也因此失色,無法發揮全部威能。
但——
和無法調動半分法力的錢無益相比,他的強悍毋庸置疑。
但錢無益并非毫無勝算。
堕落爲“外道眷屬”的他,還可以借助外道之力強化自身,能和僅有一境的冒險者争鋒。
隻要天王城内還有一個活人,他就不會受到傷害。
現在的左昌也沒有太強的戰鬥力,想突破他的鐵壁防守,難度極高!
優勢還在。
隻是,必須要快。
錢無益知道鷹大帥已經離開,他顯然打算前去破壞儀式的。
那本來是無關緊要之事,現在卻……
“失去饕餮道,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怎麽和還有一境的左昌鬥?快,必須要快,我必須立刻殺死左昌!”
鮮紅的光輝,在錢無益的體表湧現。
他眼神冰冷,一言不發的奔襲、猛攻!
對此——
左昌的應對盡顯從容。
他知道饕餮道的機制,明白在儀式被破壞之前,他無法對錢無益造成任何傷害。
所有的打擊,都先由天王城的市民承受,因此他斷絕了反擊的想法,隻是閃避。
在「繞背狂風」的加持之下,他的速度不比激發邪道之力的錢無益慢。
錢無益臂展不過一米,一步至多兩米,哪裏追得上?
更讓他無語的是……
現在是什麽情況?
躲貓貓嗎!
“錢某堂堂一個城主,竟然像個小孩一樣,玩警抓匪的遊戲……”
真是,恥辱!
錢無益停下腳步,叫道:“天王将軍!您是傳奇!您現在應該真刀真槍的和我幹上一架,而不是像一隻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左昌看着他:“時間站在我這邊。”
“你……你應該赢得更光彩,更體面!那才符合你的身份!”
“活着的人才體面。”
我……
哎呀!
錢無益想追,追不上;
想走,不甘心。
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麽辦。
屋頂上——
光陰聖女安靜的看着一切,放棄将軍印的所有權:“勝負已經十分明顯,等到獻祭儀式消散之時,就是那個人的敗北之時。左昌……有九成可能,就是我的丈夫。”
噗。
将軍印落在屋頂上,聖女被逐出遊戲。
另一方面。
貨運中心,倉庫之中。
堆疊着木闆箱的倉庫中,有數十人駐守,其中不乏七境的本界最強者。
但先前倉庫大門口一場“阻攔”之後,那數十人死了個幹幹淨淨,如今隻剩下寥寥幾人存活。
羊韬站在兩個護衛之後,神色緊張。
在他的身後,一個一尺見方的鮮紅法陣正在運行,這就是獻祭儀式的核心。
早在數年之前,錢無益就得到饕餮道的“進化之秘”。
他借着“鋪設過城鐵路”和“改良城市排水系統”的理由,秘密将整座天王城囊括進獻祭儀式的範圍之内,以備不時之需。
饕餮到的獻祭儀式,前期籌備時動靜極大。
甚至要将地皮掘開,将儀式的節點深埋到地下才算完成。這等規模的工程量,不是一城之主幾乎無法做到。
但隻要鋪設完畢,激發時隻需要布置一個核心即可,隐蔽性極高。
羊韬不明白,爲什麽這麽快就有人找上門來?
這應該是絕密,連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詳情,爲什麽儀式開始不超過半小時就暴露了?
“唔啊!”
伴随着一聲慘叫,一顆人頭翻滾而來,在羊韬腳前停下。
羊韬低頭一看,頓覺心驚!
這人頭……
是那個七境高手的人頭!
最強的守衛力量,竟然如此輕易的被斬殺,來者何人?!
“哒,哒。”
讓人驚懼的腳步聲,在寬敞的倉庫嘹亮至極。
來人不疾不徐,她十足從容。
羊韬大着膽子,高聲說道:“是……是哪位前輩?我是天王城的新任總領,能否現身一見?”
銀光閃爍!
一道風刃呼嘯而來,割掉羊韬身前一個護衛的頭顱。
風刃輪轉,倒卷而回,将另一個護衛枭首,最後斬入羊韬的肩頭,幾乎将他的左手整條切下!
“啊啊啊!”
羊韬血流如注,倒地哀嚎。
“母親大人,您是退步了,還是故意的?我認爲,伱完全可以将最後那人也殺死。”
女子的聲音。
聽嗓音很是年輕,似乎是個少女。
劇痛之間,羊韬竭力擡頭,模糊的視野好不容易對上焦距,他看到了三條大長腿。
說話的是左邊一位。
她踩着平底鞋,穿着連褲襪,腿型修長而健美。
“這人似乎是錢無益的親信,留下他意義重大。他可以向市民證明,錢無益确實使用了禁忌之力,試圖将全城人的生命當作他獲勝的籌碼。”
中間那人在說話。
她踩着木屐,腳裹足袋,身上穿着的也不是裙子,更像是吳服。
這是……
見裏大将?!
“不愧是見裏大将,高明的手腕。”
最後,右邊那人說話了。
這人腳上穿着一雙長靴,下擺顯然是督察局的制服。
是血薔薇!
羊韬本就失血過多,猜測到來人之後,内心的絕望将他的意識沖垮。
他已經意識到了。
錢城主,似乎……
“城主大人,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您,殺死左昌了嗎?”
一定已經赢了吧?
就算那左昌是天王将軍,可錢城主有心算無心,以大魄力設下陷阱,迫使左昌在沒有充分準備的前提下,卷入恩賜遊戲。
外道之力是無敵的。
不惜堕落爲“饕餮眷屬”的錢無益,應該占盡先機!
左昌赢下的概率,應該不足百分之一!
羊韬呼吸微弱,頭一歪,昏厥在自己的血泊中。
真弓歪頭看着他:“死了?”
飛鳥搖頭:“隻是昏迷了。比起他……”
在場三人,都将視線集中到儀式核心法陣上。
飛鳥問道:“雖然不确定如何妥善的中止儀式,但隻要斬斷‘法力’,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真弓點頭:“我想是的。母親大人。”
劍光一閃!
見裏飛鳥橫劍而擊,鋒銳過處,所有一切盡皆湮滅。
就連看不見的“法力”,也是如此。
儀式的核心陣法消失不見,大地深處轟鳴響徹,将整座天王城囊括漆黑圓柱,在兩個呼吸之後土崩瓦解。
古木堡内,祠堂之上。
天上的“烏雲之城”逐漸模糊,雲彩慢慢散去,陽光再度灑落。
錢無益滿面錯愕,他擡起手掌,發現附着在身體的猩紅光彩慢慢退卻,充沛而狂躁的力量離他遠去。
他突然感受到了“孱弱”。
這是闊别已久的,隻存在于他記憶中的感情。自從他升級到七境之後,他就不再有這種感受,好陌生。
“錢城主,結束了。”
平靜的聲音,在身前響起。
錢無益擡頭,撞上了左昌平和的眼神。他看到,左昌慢慢舉起劍,臉上并無興奮之情,有的隻是索然無味:“這不算是一場暢快的戰鬥,我從頭到尾都把握着節奏,你沒有給我太多的壓迫感。”
這一刻,另一種已經陌生的情緒湧上心頭。
那是……
“無助”。
錢無益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強硬:“将軍……就算你擊敗了我,你也拿不到我的遺産。神音會将接管我的一切,他們痛恨你,在他們的圍剿下,你不會長久。”
左昌微微點頭:“知道了。”
冒險者殺普通人,輕而易舉。
左昌快步上前,擡手就刺——速度之快,錢無益連看都看不清。
最後時刻,錢無益盡可能的挺起胸膛,試圖讓自己變得英勇。
他做到了。
【恩賜遊戲黑山羊已經結束。】
【尊重協議内容,基于榮譽、旗幟與主辦者權限,現在此公布最終的結果。】
左昌眼前的信息,也出現在96511上空:
【勝利者:左昌。恭喜!】
【失敗者(按敗北順序排列):青衣宣講使(已死亡),郵差先生(已死亡),秋複(逐出遊戲),鷹大帥(逐出遊戲),知名不具(逐出遊戲),錢無益(已死亡)。】
【現在,請勝利者挑選獎勵:勝利者可以奪舍某一位失敗者。】
“?”
左昌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場恩賜遊戲的彩頭竟然是這個!
他是黑山羊的主辦方,但所有的内容都是錢無益設計的,左昌隻是在不知情的開啓了它——就好比他在一張白紙上簽了名,然後錢無益在空白處寫上合同一樣。
奪舍!
左昌後背發涼,又是憤怒又是後怕:“太下流了!還好我赢了!否則錢無益将我奪舍,他就成天王将軍了!”
怪不得。
怪不得錢無益如此激進,竟然敢在明知左昌是天王的情況下,還膽敢發起恩賜遊戲。
隻要利潤足夠,商人會賣吊死自己的繩索。
“奪舍左昌”——
對于錢無益而言,這個獎勵,足夠令他做所有瘋狂的事!
左昌對自己很滿意,不可能放棄現在這個身體,去用别人的身體。
他果斷放棄了獎勵。
【勝利者放棄獎勵。根據古老的規則,遊戲獎勵變更爲(修爲提升一級)。】
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将左昌籠罩。
在溫暖而神聖的氣息中,左昌明顯感受力量的湧現。
【你的修爲增加了。】
他閉上眼睛,看到了自己的面闆:
姓名:左昌。
修爲:七境(0%)。
在天神紋章的加持下,左昌的修爲到了七境,跻身“本屆最強”的行列。
“恭喜你,陌生人。”
聲音響起。
左昌擡頭看去,看到了亡者大統領:“大統領,帶我去拿奇觀的設計圖吧。”
“我已經替你拿來了。”大統領将一張羊皮卷遞來,“我的金币呢?”
左昌擡手,他手中拎着好幾個錢袋子:“都在這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