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放棄這個官職,會怎麽樣?”
武悼這邊沉吟了一會,半開玩笑的如此說道。
“何至于此。”
梅摘星知道這是一個破局的最極端方法,那就是我直接不和你們玩了,盤子都沒有砸掉就辭别,這其實挺不明智的,爲了武悼的前程他是絕對會勸誡,因爲這會直接毀了武悼的功名官位,落井下石者隻怕不在少數。
況且……
那可是繡衣校尉一職啊!
繡衣明面上朝上,隻需要再跨越兩個層級的官職,那基本上就是一州武人權利的巅峰!而武悼今年十七歲,啓藏一重就能弄死啓藏了六重,這什麽概念?這等同于,在兩年之内,武悼隻要不夭折,他百分之百會踏上肅武校尉一職,能順利轉入鎮魔司,承接諸夏武魁計劃的培養。
這樣一個位高權重,實力強大的武者在自己這邊。
最直觀的好處就是。
武悼絕對能照顧到幫助他的那批人,往高點說理想抱負,庸俗點就是子孫富貴,再不濟也有金銀美人是吧,他們願意在世家的強大壓迫中撬動裂縫,制造機會,搜羅人才,圖的不就是大争之世的生前身後名。
而看似莽夫的武悼也能嗅到這種氣息!
别說他自己都不願意停下了。
他要是停下來了,恐怕身邊聚集起來的關系人脈,瞬間要散一小半。
哪怕是單純的自私自利爲了自己,武悼都覺得繡衣校尉這一職責自己不能放手。等他去把浦海肅武堂的武庫搜刮幹淨了,然後就一拳一個看不順眼的狗東西,全給他們錘死,在這之前就錘個半死吧。
嗯!就這麽決定了!
最粗暴簡單的思維滑過肌肉大腦,武悼這邊也不再啰嗦,直接把這事翻過去了,隻說了一句自己會按時上任。
對此韓旗和梅摘星交流了一下眼神。
這兩人眼裏是濃濃的憐憫,他們覺得武悼這一過去,怕是要化身錘子了,誰是釘子他錘誰。一個表面上才啓藏二重的繡衣校尉,實際上能斬殺上司級别的武者,這可真是一個冷笑話。
不斬和尚這邊順勢告辭了。
他得回摩柯寺尋求突破,和正陽子一樣要閉關一段時間。
臨走前不斬提醒了一下衆人,最近來寺廟燒香拜佛的人突然陡增,寺廟的香火錢都收的有些手軟,韓校尉應該留意一下玉山乃至整個雲州境内的陰禍,免得釀出旱魁那種恐怖的妖魔出事,直接燒的一州土地遭大災。
當今寰宇。
靈氣複蘇已經到了一個階段。
這個階段目前最高能夠容納天人境的存在維持巅峰,諸夏七十二州省尚且能維持平穩,等監天司所預測下一波大潮湧動,那些曆史長河中真正的老怪物才會複蘇,特别是赫赫有名的大妖魔們!
“終究是要靠鎮魔司,僅憑肅武堂的力量,捉襟見肘啊。”
送走不斬和尚後,剩下三人氣氛稍微的低沉了一些。
“鎮魔司,其憂患怕是比肅武堂還嚴重。”
梅摘星晃動折扇搖頭。
鎮魔司在靈氣複蘇之前,被世家安插打入了太多釘子。
“既然如此,爲何不将武師盟納爲己用呢?武師盟的武者們尚有進步空間,又屬編織之外,以功法和資源爲驅策,讓其在一州之地内作爲眼線專看陰禍,總比現在的效率低下要好很多吧。”
武悼覺得把武師盟搶過來,問題就解決了。
韓旗和梅摘星一尋思,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這股已經被整合起來的力量雖然是松散龐大,但也有它的用武之地啊。
至于背後世家什麽的,能搶走就是我的,不服你也派人來搶。
韓旗眼中精光一閃。
看來等連平更進一步的時候,他少不得要聯絡朋友,多弄點啓藏過去把武師盟的硬骨頭都給圍毆了。
“對了,心卓你打算什麽時候完婚?”
梅夫子忽然關心起了武悼的人生大事。
“短時間内應該沒打算,至少也得等事業有成吧。”武悼臉上不自覺挂上了笑容,既然要成親,自己到時候定要給小師姐最好的。
他相信自己辦得到。
聽到他這回答,梅夫子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濃郁了起來。
“伱是不是該和我說些什麽呢?”
“說啥?”武悼腦子一時間沒有辦法拐彎,傻呵呵的笑着。
“……”梅摘星的表情頓時變得像是剛剛品嘗了原汁原味的九轉大腸,而且還是越南綠色大腸的那種。
“傻小子,天地君親師,玉衡他勉強能稱爲你師,你喚連館主嶽父,玉衡自然也當的起咯。”韓校尉适時的幫腔,從他們這個集團的利益角度出發,他也是支持武悼娶了梅孤雪。
自古以來,諸夏最靠譜也是最不靠譜的關系,連襟。
事實上也能看出。
武悼身邊走的最近的三位女人,實際上是代表了三個方向,厚此薄彼那是萬萬不行的,不然等核心利益集團愈發龐大,能夠操作的蛋糕越多,以武悼爲主位的人們就會愈發不放心。
糟糕的事情還沒發生。
經曆過官場鬥争的梅摘星和韓旗都決定将這個苗頭扼殺。
“唔,梅師……”
“别問我,你啊,自己找個機會,和孤雪說去,仔細想想自己應該怎麽說,說些什麽,她可是委屈得很。”梅摘星眼睛一瞪,睜着眼睛開始說瞎話,好好的粉飾了一下女兒那點傲意。
“是是是,是心卓思慮不周了。”
武悼賠笑着給梅夫子倒茶。
雖然他不太理解爲什麽梅師爲什麽選擇了自己,但既然是有感覺,那他也不會故作清高推辭。
梅孤雪那個凄美賽雪的孤苦氣質。
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将她抱在懷中呵護,占有她的獨特之美。至于更多的,那就不能細說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至此,梅摘星才是露出了滿意之色。
總算是把武悼哄到這上面來了,至于剩下來的就看這個家夥的腦子轉得夠不夠快了,估摸孤雪也不會真的刁難他,女生的胳膊都是朝外拐的,若是真的刁難,她怕是第一個急眼的,輪不到其他人。
六月廿四,立秋,忌安葬,宜開業。
搬入新家數日後。
武家書齋開業。
前來祝賀者不在少數,即便是短視淺薄之輩,也能從來客的身份地位上知道,這家書齋不好惹,下九流的人物都遠離點,免得沖撞了貴人。
武父整個人仿佛煥發了第二春,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
而連素娘在武悼練武之餘的陪伴之下,總算是不再躲着他,表示自己正在親手繡嫁衣,她要給自己繡一套最美的嫁衣,到時候穿上給武悼瞧瞧。
對此武悼隻想說一句,得此妻,夫複何求。
時光如梭。
轉眼就到了七月初一,一般來說初一十五一般人家都不會選擇遠行,避免是路上沖撞了什麽。武悼就無所謂了,他是去上任,況且還是斬殺過失格鬼神的武者,路上沒東西沖撞到他,那些玩意才是要燒高香感歎自己的好運。
對于父母來說,自然是不舍的。
在他們看來,這才安頓沒幾天,兒子就又要跑出去,身爲武者肯定是少不了鬥争,怎麽能叫他們放心。
但态度上雙親還是支持武悼的。
既然自己的孩子能高飛,那就放手讓他去飛,看看他能夠做到什麽樣的成就。他們也暗地裏勸誡武悼,如果感覺不行随時收手回家,千萬不要白白把性命搭了進去。
武悼嘴上答應,卻也是知道,隻怕需要拼命的情況不在少數。
他不怕就是了。
對武者來說,越怕就越容易死!
今天前去浦海上任并沒有搞什麽排場,武悼低調讓白司魚在浦海替自己找了租賃的房子,準備是帶上刀劍,普普通通的去上任。他其實很喜歡這種用雙腿丈量大地的感覺,仿佛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了前進的道路上。
辭别了家裏人,和小師姐擁抱了一番後,慢慢的彙入人流中的武悼步伐情況走向玉山之外。
在離開玉山的某大道古亭處。
武悼被攔下了。
梅家的侍女嬌滴滴的柔聲道。
“武公子,我家小姐已在此等候多時,請進涼亭一叙。”
梅孤雪知道武悼要去浦海了,便是托人和他約了一個地點時間送他一程。武悼進涼亭,見到了梅孤雪,她正柔弱無骨似的靠在亭柱上,清冷幽寂的整個人與世無争一般,端莊美目輕輕的望向了他。
她所在的空間内,氣氛似乎變得寂靜了起來。
武悼的到來打破了這汪死水。
“我聽爹爹說,你去浦海,短時間内不回來了,也沒有精力顧及其他。”
梅孤雪直勾勾的盯着武悼。
她今天似乎少了一點矜持,少了一點端莊,像是一個見到男朋友的女孩子一般,不經意間顯露出一絲在意。
“沒錯,所以我爲師姐準備了這個。”
武悼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交給了梅姐姐。
“裏面是我親手寫的三書,剩下的待我回家,一并向梅師補全。”
“你覺得我會答應?”
梅孤雪表情沒有變化,但被擾動的死水氣氛明顯是活躍了起來,而且她拿到這三書後就沒有松手的意思。
“師姐若不答應,大可撕了三書。”武悼灑脫一笑。
文藝少女的性格其實還是挺好懂的。
“君子可欺之以方,小女子亦然。”
梅孤雪水汪汪的明媚眼眸瞅着武悼,像是要把他徹底刻在心中一般。最後她轉過身去,不再多看武悼,隻給他留下一個美麗而遙遠的背影,聽不出情緒的平淡聲音再度響起,卻是要送客。
武悼知道她可能是生氣了,他今天确實有些唐突。
不過他的直覺告訴他,梅姐姐應該挺暗爽的。
武悼這邊剛走出古亭沒有兩步,侍女卻是追了上來,手裏捧着一條精美毛巾,上繡吉祥紋路。
“武公子且慢,我家小姐說,天氣轉涼,公子勤于練武,身強體健,卻也要注意防寒保暖,免得傷了身子叫人挂念,這圍巾可叫公子惦記着囑咐。”
武悼微微一笑,開心的接過了這條一看就是梅姐姐親手織就的毛巾,這女紅手藝一看就要比某條柴犬強多了。
“請将此物轉交于你家小姐,就說今日之誓,必不忘,待心卓歸來,玉璧合,則誓成。”
從懷中取出一塊少了一半的貔貅玉石,武悼将其作爲信物交于了梅孤雪。
值得一提的是。
這成雙成對能咬合的貔貅玉石,還是梅夫子給他的遷入禮。武悼覺得質地不錯,還是能合在一起,幹脆就作爲信物了。
随後武悼就走了,沒有絲毫留戀的意思,大步向前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小姐,武公子走了。”
“哦……”梅孤雪握着一半的貔貅玉,魂不守舍的輕輕應答。
“小姐,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你說,我要是讓他别去浦海,他會留下來嗎?”
梅孤雪在武悼走後,身上的氣質陡然間急轉直下。
如果說之前她隻是冷清幽寂,現在則是冷得讓人難以靠近,仿佛在面對深山中失去陽光照射的刺骨寒潭。
“小姐……”
“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會的,因爲這就是他,就算沒有父親他們的助力,這樣一個男子也不會甘于止步。”梅孤雪自問自答着,對武悼的了解是極爲透徹。
可是在意上了,就真的不希望武悼以身犯險。
但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梅孤雪握緊了貔貅玉,她這個時候才是轉身過去,望向道路的遠方。雖然知道他已經走遠了,但還是忍不住想看看。
結果,卻意外的看見了武悼的身影。
他似乎是折返了回來,見梅孤雪轉身了,在道路的盡頭開心的奮力揮手,才是放心的離去。錯愕中的梅孤雪嘴唇不自覺抿緊,氣質又寒轉暖些許,将三書和貔貅玉親手收好,才是語氣如常道。
“回府。”
梅孤雪的唇瓣似乎有朝上翹起的趨勢,但還是化作平常的模樣。
而武悼這個時候已經是身法極快,爆發起了速度走直線,他難得一個人出來,準備釋放一下野性,做一下自己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想做的事情。
他要扒火車去浦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