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悼其實是有些懷疑武師盟還敢不敢按時過來。
因爲自己把武師盟派來的一流武者都給料理了,他們的屍體藏在鬧市角落,最多一個時辰就會有乞丐發現然後弄的市井皆知。而這些倒黴鬼的人頭,此刻都在自己腳邊放置的包裹裏,準備作爲禮物送出。
但是,武悼覺得自己可能高估武師盟的組織能力了。
或者說那些一流武者。
一個個都是來去自由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向蒼公武館這樣剛被吞并的新人做什麽報備,強行霸道的命令你執行計劃就好,等你這邊戲唱的差不多了,我們這些決定性的力量再登場,這樣就算連平詐屍,也能給他重新摁回去。
武師盟不是傻子。
雖然殺出了連素娘這個變數,但還是做了後手準備,以防連平是裝死。
但人算不如天算。
恐怕除了梅摘星,沒有人知道武悼這個兇星回玉山後,會做些什麽。而武悼做的事情,隻要捅出來,那對于玉山武林來說絕對是石破天驚的消息。
就是這段時間差。
蒼公武館的人來了,剛剛加入武師盟的他們,是不來也得來,不好好表現的話怕是要被質疑了。
午時已到,至于這是誰的午時呢?誰也不知道?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回風武館和蒼公武館在門口會面的時候,雙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倒是讓躲在人群中的武悼心裏覺得好笑,他尋思大家夥心裏可能都是有些犯嘀咕,卻都要裝出自信的樣子,真是讓他武某人感到滑稽。
果然真正的強大,是自己強大。
如果他不是啓藏,估摸也和其他人一樣,虛着呢!
蒼公武館的館主李立。
正值壯年,據說一手大槍登峰造極,已臻至化境,在玉山這塊地,靠着自己的大槍打出了蒼公武館的名頭,是當初和連平齊名的人物。
也是玉山武林當年,唯一一位能夠和北人連平,不分高下的武師。
可以說,在玉山江湖這一塊,李立算是頂尖的人物了。
他今天上門,并不是簡單的過來。
而是雇了人,一路吹鑼打鼓,分發喜糖,搞得動靜異常大,算是讓大半個玉山都知道他李立今天是要來你回風武館娶妻,你連素娘總不能直接給這下聘禮的隊伍拒之門外吧?不然成何體統,你還能在玉山立足?
而且李立還按照江湖規矩,将虎鶴門與靈猿武館的掌事人都邀請到了今日的隊伍中,要大家夥做一個見證。但這兩家武館都已經并入了武師盟,這顯然是攜勢壓人,今天徹底的吞下回風武館!
隻是兒子李鷹今天不知道跑哪裏鬼混去了,現在都不見人影,這讓李立心中微微不滿。
在前院大廳中。
連素娘冷冷的看着這群惡客,聲調冰冷。
“李館主,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你想拿武館,隻能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诶,連侄女何必把話說的這麽死,你父親重傷不醒,你一個女兒家,一個人怎麽當家做主?我兒李鷹,玉山有名的青年才俊,和你郎才女貌,可謂是玉人一隊,到時候大家成了一家人,什麽事是不能商量着解決的呢?”
李立笑呵呵的端起了茶杯,一幅氣定神閑的模樣。
“哦?一家人?李館主覺得是吃定了我回風武館了?”連素娘沒有上套,更是對所謂一家人這樣的話嗤之以鼻。
你都上門吃絕戶了,還一家人?
“識時務者爲俊傑,連侄女何必如此奮不顧身,你父親一直卧床不起的話,總得有人照顧吧?你如果死了,你父親該怎麽辦?”
“……”
這話确實是戳在了連素娘的弱點上。
“況且你是小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能輪到你一個女兒家由着性子胡來?我早已和你師伯潘向巍商議,今日帶着婚書聘禮而來,你潘師伯做主……”
李立掃視了一圈,不禁一愣。
“你潘師伯呢?”
“李兄,我在這啊。”臉腫的像是豬頭一樣的潘向巍父子杵在一邊,實在是頗有喜感。
李立的表情明顯的扭曲了,他憋住了不合時宜的笑容。
連忙是轉移了視線。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忍不住了。
但其他人已經是面露笑意,更有甚者遠遠的發出了刺耳的笑聲,武悼更是無所忌憚的顯露出了笑容。
“潘兄,你看兩家結秦晉之好,化幹戈爲玉帛如何?”
“自然……”潘向巍眼神陰狠,今日大庭廣衆他受此侮辱,不敢向李立發怒,但武悼和連素娘他算是恨入骨髓中了。
特别是武悼!這個記名弟子!他非得打斷其四肢,廢掉武功才能解恨!
“且慢!!”
站在連素娘身後維持着笑容的武悼忽然出聲,并且直接走到了前面,擡手就指着李立的鼻子呵罵。
“我與你這老狗有仇,在結爲武館親家之前,我得先把這仇給報了,不然就沒機會了。”
“啊?”
李立看着突然出來辱罵自己的武悼,他整個人都懵逼了,這種當着衆人的面罵老狗,對于武者來說差不多是不死不休了。可他怎麽不記得,自己有弄過這麽大的仇家?而且武悼自己壓根就不認識啊!
“我和你有仇?”李立再三确認道。
“沒錯,有仇,而且是大仇。”武悼嚴肅點頭。“南塘鬼刀是你從你的武館出來,不知其姓名,但我卻知曉他們一人用的是開門八極,一人使的是六合大槍。當日鬼刀打的我父親重傷吐血,這筆賬還沒算完呢。”
這麽說的同時,武悼瞥了一眼大師兄王強。
此刻王強的臉色已經不是思慮了,而是極爲難看中夾雜着驚恐。
武悼把這話給掀出來,幾乎是在指着王強說,你就是那個吃裏扒外的畜生。你猜猜,爲什麽我會知道這些?
“來吧!我們打一場!兵器拳腳都沒問題。”
“等等……”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我說等等……”
“快點!老匹夫!被你打死算我武某人學藝不精!來!來!來!”武悼步步緊逼,神色亢奮的讓人有些害怕。
“今天我來是爲了喜結連理……”李立不想被武悼給岔開話題,要是他打死了這個年輕人,事情就要麻煩一些了。
“李老狗!日你先人!戰不戰,給個痛快話!”
“我草你媽!你這小畜生!給臉不要臉!”
李立總算是想起來武悼是誰了,自己派出的那兩徒弟死的莫名其妙,現在又有攪和事的武悼出來破口大罵,蹬鼻子上臉!
他也不打算繼續忍了。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身有武功,戾氣自生。
你沒點戾氣,你好意思說自己是武人?
在李立眼裏武悼就是一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大概率是被連素娘迷得不知東南西北,上來準備找死的。既然你想要找死,讓今天的紅事變白事,那麽當初能和連平鬥個不分高下的李立也不在乎。
武悼感受到了李立身上惱羞成怒的殺意,頓時渴望的舔了舔舌頭。
隻要這老匹夫敢主動動手。
那自己絕對是下死手,哪怕是肅武堂的人出現了,理也在自己這邊。
“李立兄何苦和一個小輩計較呢?”突然一道聲音從門外朗聲傳來。“咱們老一輩的恩怨,還是自己解決的比較好,不要再讓仇怨牽連到下一代了。”
這聲音一出,回風武館的人頓時沸騰一片。
本應該中毒不醒,昏迷在床的連平,此刻是氣血激蕩的從外面進來,頗有一幅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氣魄,特别是晌午的陽光披在連平的身上,讓他周身鼓蕩的氣血呈現出了一圈金光!
除了武悼和陳寒之外,幾乎所有人的神情都是震撼!
特别是連素娘。
她幾乎是喜極而泣,咬緊的嘴唇讓一片霧氣的眼眶沒有滴落淚珠。
蒼公武館的館主李立這一刻眉頭緊皺,伴随着連平這個老對頭的出現,一股不安寒意從他的腳底直竄腦門。
“你果然沒有中毒。”
“不過時至今日,你也回天乏術了。”
“連平,何苦和武師盟作對呢,你一個人再能打,難道說有武師盟能打?你可知武師盟的背後是誰麽?那是碾死你我猶如螞蟻的世家望族!”
李立已經預測到連平可能是假裝中毒了,并沒有多麽慌張。
但事實上連平是真的中毒了。
他之所以中毒後還能活着,完全是因爲那點毒量對于啓藏來說并不緻命。
“李兄,如果是以前可能我就爲了武館屈了,幸運的是我得一佳徒,告訴了我什麽叫做唯武不能屈,我連某人骨頭硬,跪不下去啊。”
連平神情透露出一絲狠辣果斷。
他勃然大怒,聲如洪鍾,猶若睡醒的猛虎驟然爆發出了讓人心髒狂跳的嘶吼!
“逆徒!逆子!還不跪下!這李老狗讓你們給我下毒,我可都是看着呢!”
被吓得兩股戰戰,卻始終被陳寒和武悼擋住去路的王強和連烽火臉色煞白,心虛的頭都不敢擡。其中最不堪的是連烽火,在父親怒喝後,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今日我連平,不僅要誅外敵,更要清理門戶!”
此話殺機露骨,惹得許多人臉色狂變,似乎又看到了幾十年前那個兇相畢露的連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