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敢回來的？”
從外地趕回來的八重香子一進門，就對着跪坐在地闆上看着手機的八重澪呵斥：“不怕被皇室殺了嗎？”
八重澪擡頭看着姑姑，輕聲說道：“不怕，而且他們殺不死我。”
“殺不死？”八重香子氣的笑了起來：“澪，你是在看不起皇室，還是在高看咱們八重家？”
“都不是。”八重澪微微一笑：“姑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八重香子無奈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優秀侄女，同樣跪坐在地闆上，将雙手放在大腿上後問道：“問吧。”
“我的母親，并不是合枝女士，對吧？”八重澪微笑的看着八重香子逐漸出現變化的表情：“姑姑看來是知道的，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
八重香子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一直覺得，我要比我那個便宜太子哥哥更聰明。”八重澪輕笑一聲：“他不如我聰明，所以被我殺了。”
八重香子擡手扔出一張咒印，對外界隔絕了聲音之後問道：“你爲什麽要殺他？”
“因爲他該死啊。”八重澪冷哼一聲：“我那麽喜歡他，他明明知道一切，卻裝作不喜歡我的樣子，還把我送給他的另一種身份‘太子’，隻爲了享受被牛的快感，怎麽會有這種惡心的變态？”
八重香子沒有接話，因爲她想到了天照天皇和自己的兄長八重久森，他們兩個似乎也有另類的癖好，不然兩個家族的族長家庭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亂糟糟的局面？
“所以我殺了那個令人作嘔的東西。”八重澪給姑姑倒了一杯紅茶遞過去：“那種惡心的玩意，就不該存在于世界上。”
“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殺他的時候沒有考慮後果嗎？”八重香子輕聲問道。
“那個時候我隻知道他不是我親哥，不知道他還是太子，不過無所謂，就算是太子，我當時也照殺不誤。”
說到這裏的八重澪眼神溫柔了幾分，因爲自己已經遇到了更帥、對自己更溫柔的塵大人，八重真神？
那種玩意哪比得上塵大人的溫柔和‘偉大’？
因愛生恨？
八重香子默然不語，随即話音一轉：“你既然知道了，姑姑也不瞞你，你的母親是天照皇後。”
八重澪的表情沒多大變化，因爲這些事情已經從塵大人那裏知道了。
“父親和皇後生下了我，天照天皇和我名義上的母親八重合枝生下了八重····天照真神，是這樣沒錯吧？”
“沒錯。”八重香子點點頭：“知道這件事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我被送出皇宮時是幾歲？”
“兩歲。”
“十六年裏，父親沒有和我母親再見過？”
“沒····”頓了頓，八重香子說道：“我不清楚，可能趁天照陛下訪問他國時私會過，因爲兄長對一夜千鳴的感情很深。”
“很深啊····母親也是嗎？”
“對，當初他們馬上就要訂婚了。”八重香子輕歎一聲：“但是天照陛下不能和喜歡的天照合枝在一起····都是皇族中人，雖說血緣已經淡了許多，但身處皇室，傳出去終究不太好聽。”
“皇室真的會在意所謂的親緣嗎？”八重澪看着姑姑：“将天照合枝驅逐出皇族再娶，或者以神谕娶了天照合枝，沒有人會在這件事上多嘴。”
“姑姑，你不用隐瞞我了，根本不是因爲醜聞才不娶的，對吧？”
八重香子苦笑一聲：“你說的道理我也懂，聰明人都懂，但是具體的内幕是什麽除了皇室就沒人知道了。”
“當時還是太子的天照陛下沒什麽決定娶一夜千鳴，兄長大人爲什麽眼睜睜這種事情發生？我也····”
話音未落，開門聲中伴随着沉穩的聲音響起：“因爲利益。”
八重澪擡頭看向走進來的八重久森，眼神微亮，來的正好，趁着今天這個機會，把塵大人交代的任務一口氣都做完。
“父親。”
“兄長！”八重香子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将門關上，然後當起了侍女，給八重家主沏茶。
八重久森盤膝坐在女兒的面前，聲音平靜：“上任天照陛下要求太子娶千鳴爲妻，而太子之所以同意，是因爲當時不僅需要一夜家的支持，還需要讓一夜家北上同哈卡斯聯邦帝國開戰。”
“一夜家當時的實力很強，所以既要拉攏，也要削弱，而千鳴成爲皇後，一夜世家不得不派出精英北上參戰。”
“父親你答應了？”八重澪凝視着八重久森：“就這麽讓母親嫁給了當時是太子的天照天皇？”
八重久森微微一笑：“不僅我答應了，你母親也答應了。”
“當時咱們家的實力在天照十家中并不出衆，他威脅千鳴随時可以讓八重家除名、讓我不明不白的死掉····而另一方面，他又承諾我可以扶持八重家。”
“在我還沒有給出答複的時候，千鳴已經同意嫁入皇室····”頓了頓，八重久森意味深長的看着女兒：“我是故意拖那麽久的。”
坐在一旁的八重香子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眼這麽多年來将八重家帶到現有高度的兄長家主，以爲作爲妹妹的自己對他夠熟悉了，沒想到還是自己太天真了。
八重澪看着自己的父親，心底沒有絲毫波瀾，她現在隻關心一件事——
“母親現在還喜歡你嗎？”
“當然。”看着冷靜的女兒，八重久森眼中閃過贊許：“我和她兩小無猜，她的一切我都了解，而當初爲了保護我嫁入皇室，一直對我心中有愧，這份愧疚讓她對我的感情更深。”
“嫁入皇室沒多久的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一開始她以爲沒什麽事，誰曾想，懷的是你····我的女兒！”
八重久森喝了一口茶：“天照陛下很生氣，但是在她的力保和我的裝傻下，他放過了你。”
“裝傻？”
“他以爲我不知道八重真神是他的兒子，覺得他也把我綠了，而且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大概也有某種成就感吧。”八重久森微微一笑：“而爲此，我沒再生過一個兒子，更放任他和合枝的私會。”
“但是母親之後給他又生了十一個兒子。”
“每生一個，她對我的愧疚就多一分，不是嗎？”八重久森語速變快了一些：“尤其你這麽聰慧，而她生的十一個兒子沒一個成才的，心裏隻會更不平衡，覺得和我的相性更好。”
“是父親的傑作吧。”八重澪看着父親說母親給天照天皇生了十一個孩子這話時眼中壓抑不住的興奮，心底冷笑，臉上微笑：“八重真神廢了不少皇室繼承人的未來，是父親暗中慫恿的結果吧？”
八重久森笑而不語，很早以前就覺得女兒很像自己，但是眼中卻因爲隻有八重真神那個雜種，經常作出一些蠢事。
現在親手殺了八重真神，徹底失去了枷鎖，展現出來的冷漠和聰慧，讓他非常欣賞。
不愧是自己和千鳴的女兒。
八重澪看着八重久森：“所以父親是想讓他的兒子沒辦法繼承皇位？”
“差不多。”八重久森雙手放在膝蓋上：“他爲了惡心我讓千鳴生了十一個孩子，我讓他的十一個繼承人都成爲廢物，很公平，對吧？”
“唯一出乎我預料的就是你殺了八重真神，不過無所謂，我遲早也會下手，讓他的兒子都繼承不了皇位。”
聽完這件事情所有内幕的八重香子輕呼出一口氣，不管是天照陛下還是兄長家主，都是狠人。
口口聲聲說怎麽愛她們，但其實更愛的還是他們自己。
“父親，你不行啊。”
嗯？
八重香子的眼神猛地定格在八重澪的臉上，就聽自己的侄女繼續說道：“你隻敢對他的兒子們下手，怎麽不想着對他下手？”
“澪。”八重久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是天照大神的後裔、神谕決定的天皇、傳承上千年皇室的現在的掌舵者。”
“我不是他的對手。”八重久森作勢就要起身：“所以，這樣就行了，我女兒比他的兒子都優秀。”
“父親，你其實是恨天照陛下的，你想和母親一直在一起，對吧？”
“你想說什麽？”八重久森饒有興趣的看着女兒。
“我想當天皇。”八重澪輕擡下巴，平靜的注視着八重久森。
“澪！你在胡說什麽？！”八重香子慌張的站起來：“八重家隻是皇族的神侍····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八重久森擡手制止了妹妹的聲音，凝視着八重澪：“我是很欣賞你，但我也要告訴你，如果你的一舉一動會讓八重家覆滅，我也不會饒了你。”
“父親你有膽量謀害他的兒子們，難道就不怕被他知道？”八重澪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你是覺得他如今命不久矣，所以隻需慢慢等着就行？”
“你有膽量，但是不多。”
八重澪看着八重久森高高舉起的右手，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覺得他死了，你就能和母親在一起了？你覺得他會不會讓母親殉葬？你覺得你活的比他久你就赢了？”
“母親給他生了十一個兒子，而他喜歡的合枝女士，你睡過幾次？”
“你等着和母親生孩子？就算萬一他不讓母親殉葬，那麽讓母親無法生育呢？”
“父親，你以爲這麽多年你賺了，但是說到底，你不僅輸了女人，還輸了事業！”
“皇室給你的一切，皇室還能收回去，八重家怎麽崛起的，也會怎麽衰落！”
八重久森舉起的手掌最終落下，但是沒有落到八重澪的臉上，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所以你想推翻傳承了上千年的皇室？”
“天照大神的神裔之後，豈是能推翻的？”
“玄清有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八重澪微笑的看着父親：“我的母親是天照千鳴，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十個人，隻要沒人多嘴，我可以是皇室公主····”
“這件事，你覺得他到時候會不曝光？”八重久森冷哼一聲：“你哪有什麽皇家血脈？”
“父親，母親是一夜世家出身啊。”八重澪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怎麽能忘記一夜世家曾經是皇家旁支這件事呢？”
八重久森瞳孔一縮，就見女兒微微一笑：“我體内流淌的，除了八重家的血脈，還有皇家的血脈！”
“父親！姑姑！”八重澪伸手捧着茶杯：“旁支入大宗這類事，玄清帝國有過，神聖光明教國有過，咱們得天照皇室，也有過。”
“天照大神神裔的皇家血統，并沒有改變，不是嗎？”
八重香子震驚的看着侄女，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敢生出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雖然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做起來何等艱難？
虧你敢這麽輕飄飄的說出來，兄長怎麽可能冒着大風險去做這種一個不慎就誅九族的事情？
“無論是神谕、皇家宗法，還是國家憲法，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隻能是男性····”
聽着八重久森的聲音，八重香子臉色微變，不應該是立即呵斥嗎？怎麽還大有深意的提醒八重澪這個？
“澪，你是女孩。”八重久森淡淡說道：“就算皇家死絕，一夜家重新入宗，也輪不到你上位。”
“神谕是什麽先不說，但是宗法、憲法都是人訂的，能訂自然也能改。”
“至于輪不到我····”八重澪微微一笑：“隻要把前面的繼承人幹掉，不就行了？”
“天照陛下還有兄弟！”八重久森淡淡說道。
“父親你變聰明了。”八重澪一笑：“既如此，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他的身體很差，可以讓他下旨傳位給我，很簡單，是吧？”
“你····”八重香子看着八重澪，突然發現自己對侄女也有了陌生感····眼前的父女在某些方面，莫名有點兒像。
但是作爲女兒的八重澪的想法，比八重久森更要大膽瘋狂！
八重久森看着從始至終信心十足的女兒，眼簾微垂：“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父親敢嗎？”
八重久森沒有說話。
八重澪站起來：“忍了這麽多年，這可是唯一一個翻身做主的機會，父親不拼一把嗎？”
“赢了，你将是天照天皇的父親，還可以大方的和母親在一起，不比現在強？”
八重久森雙手微微握緊，事到如今，他卻發現自己慫了。
輸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啊。
“我考慮考慮。”
“呵。”八重澪拿着手機走出房間，給蘇予塵發過去消息。
塵大人，八重久森太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