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李衛東聽着向天明彙聚的資料,面色凝重。
失蹤的三女關系網中,并沒有查找到有什麽共同認識的人。
兇手似乎隻是随意的選擇了她們。
難不成自己之前猜錯了,并不是熟人作案?
而且,有一點也讓李衛東疑惑,兇手做的實在太幹淨了。
他仔細檢查過之前兩女失蹤的報告,因爲在供銷社上班的陳玉娟家裏有點小背景,所以當初她失蹤後,派出所也派出不少人查找,但結果卻一無所獲。
其中,陳玉娟是周末出去玩失蹤的,公安審訊了她的同事,以及當時正在交往的對象,按照其對象所說,當初他們約好在公園見面,但是陳玉娟并沒有出現,他等到中午沒見人,以爲被放了鴿子,所以有些生氣,就自己回家了。
直至晚上陳玉娟沒有回家,其父母找到他,才知道陳玉娟失蹤。
接着兩家人便開始找人,沒有找到後就去派出所報了案。
作爲重點懷疑對象,陳玉娟的對象被審訊了一番,随後經過調查,排除了他的嫌疑,因爲根據公園大爺的話說,對方早早就在公園等着,甚至還去找他問過時間。
随後,對方回到家中也是有證人的。
再說了,他跟陳玉娟的感情不錯,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根本就沒必要這麽做。
陳玉娟失蹤後,兩家人尋找了半年,最終接受了其可能已經遭遇不測的事實。
至今,陳玉娟的家人仍舊沉浸在痛苦中。
偏偏陳玉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其失蹤後,也沒有收過半點信,沒有人勒索之類的。
這說明兇手不是沖着錢去的。
第二個失蹤的女人叫管豔豔,出身相對普通,自己在五金廠當會計,平時很少上夜班,失蹤的那天晚上也是加班,下夜班的路上,消失不見。
她雖然是會計,但身上卻沒有什麽錢。
兇手同樣不是沖着錢去的。
最後是馬曉琴,同樣如此。
所以李衛東才判斷,兇手是沖着美色去的。
根據三件失蹤案的共同點,李衛東可以肯定的是兇手屬于同一人。
也就是說,可以并案調查。
這樣一來,或許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
同時,單一的失蹤案跟連續不斷的失蹤案帶來的影響,以及受到的重視也是不一樣的。
上頭肯定不會允許有這樣的兇手隐藏在群衆裏面,勢必會想辦法給揪出來。
不過在李衛東看來,眼下已經不缺少人手了,缺的是線索。
但凡能夠找到一點線索,他相信憑借自己的能力,肯定能順藤摸瓜的找到兇手。
至于說三個女人的生死,他現在也不敢肯定。
至少陳玉娟跟管豔豔還活着的可能已經很小。
倒是馬曉琴,活着的幾率最大。
不是因爲兇手善良,而是縱觀他三次綁架,基本都相隔半年左右,那麽,這半年多,他是在别的地方又綁架了,還是處在一個不需要綁架的狀态?
李衛東傾向于後者。
上輩子,他也看過不少類似的案件。
兇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綁架女人供自己發洩,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次性的。
像目前失蹤的三個女人,更像是囚禁。
兇手把人綁架後,并未立即殺害,也沒有放走,而是囚禁在某個隐秘的地方,半年的時間,應該是玩膩了,所以重新換目标。
以此可以推斷出幾個有用的信息。
兇手可能是單身!
或者說一個人生活。
如果有老婆孩子,兇手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不留半點痕迹。
而且,囚禁對方,肯定不能把人餓死,就算吃的再少,也是糧食。
除非對方老婆孩子屬于知情者,并且助纣爲虐。
但可能性不大。
或者兇手并沒有把人囚禁在家裏,而是某個隐秘的地方,但這種地方,兇手肯定經常去,次數多了,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迹。
所以,兇手單身,隻是一個可能,而不是絕對。
可是,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根本無法作爲篩選對象。
再一個,李衛東還是傾向于,兇手應該是認識三個受害人的,最起碼也對三人有一定的了解。
雖然根據情報小組搜集的情報信息顯示,三個受害人的關系網中并不存在相關聯的人,但搜集的這些信息主要來自三個受害人身邊的親人,或者同事,并不能保證沒有半點疏漏。
如果兇手跟受害人隻是簡單的認識關系,沒有更多的交往,是很難被外人察覺的。
而且,畢竟正常一個人可以認識幾百個人,但真正關系好的,能夠被家人甚至同事知道的關系網,可能隻有不到一百人。
認識跟熟人不是一個概念。
“走,去管豔豔所在的五金廠。”
李衛東最終把目标鎖定在管豔豔的身上。
相比在供銷社上班的陳玉娟,管豔豔認識的人無疑更少,也會受到局限性,加上那個五金廠的規模不大,全部員工加起來也隻有兩百來人。
梳理起來比較快。
至于馬曉琴,目前陷入了僵局,根本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所以李衛東才會轉換目标。
畢竟兇手是同一人。
很快,李衛東帶着紀保軍以及那兩個小隊來到管豔豔曾經工作過的五金廠。
雖然這邊已經不屬于七分局的管轄範圍,可以李衛東那四級調查專員的身份,仍舊有資格督辦此案。
五金廠的廠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滿臉褶皺,工作服上沾滿了油膩。
如果不是保衛科的人介紹,李衛東都以爲對方是車間裏的維修師傅。
“孫廠長,我們是來調查管豔豔失蹤綁架案的,有些事情需要您協助。”
李衛東将自己的證件遞上去,那位孫廠長簡單看了一眼就還給李衛東,畢竟李衛東不是單槍匹馬來的,他一眼就看出,對方身上那幫人明顯不是一般的公安,心中頓時一凜。
“李專員您好,管豔豔是我們廠的會計,當初她失蹤後,我們廠裏也幫忙找了很久,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找到,您有什麽事情,我們肯定會配合,畢竟管豔豔也是我們廠的工人,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丢了。”
孫廠長認真的說道。
“那好,麻煩孫廠長把廠裏所有工人都召集過來,我要一一詢問。”
李衛東也沒客氣,直接說道。
先前之所以沒在紡織廠用這種方法,主要是那邊的人太多了,真要梳理起來,有關聯的得幾千人,再加上那會并不知道陳玉娟跟管豔豔。
把管豔豔作爲突破口,就是因爲她的人際關系更簡單,更容易追查。
“所有人?”
孫廠長吃了一驚。
“對,所有人,男女都要,包括下班或者休班的,必須全部找來,另外最近一年内,如果有人退休或者離職,同樣也找來。”
既然要大篩查,那麽肯定是全員。
雖然兇手是男的,但李衛東卻連女的也沒有放過。
萬一他先前的推斷有誤,兇手并非單身,而是有老婆,甚至老婆也參與其中呢?
畢竟一個男的貿然接觸三名女性受害者,對方肯定會起防備之心,但如果是女的接觸呢?
上輩子李衛東就看過一個新聞,懷孕的妻子誘騙好心幫忙的女孩回家,供丈夫發洩,事後更是殺人滅口。
所以千萬不要高估人性的善,更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兇手連續綁架三人,結果卻連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留下,說不定就有同夥幫忙。
“現在工人正在上班,我們廠裏任務比較緊,而且之前廠裏也不是查了一遍兩遍……”
孫廠長有些猶豫。
“孫廠長,是必須,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管豔豔的失蹤并不是第一個,目前光我們知道的就有三名未婚的女性失蹤,你覺得這是小事嗎?”
李衛東打斷對方,嚴肅的說道。
“好,我明白了。”
孫廠長臉上露出一絲吃驚,終于明白爲什麽來的不是派出所的人,而是李衛東這個調查專員,并且帶的人一看就不簡單,分明是這件案子已經驚動了上頭,要徹查。
這種情況下,任何擋在前面的東西,都會被撞個粉碎。
很快,五金廠院裏的工人便越聚越多,遠遠看着李衛東一行人,議論紛紛,臉上還透着好奇。
他們雖然被召集起來,但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畢竟管豔豔失蹤已經半年,除了剛開始那個月有公安來調查,後面就漸漸沒了信,以至于他們也慢慢忘了這件事情,頂多作爲偶爾茶餘飯後的話題。
就算以前有公安來調查,也就幾個,像眼下這種陣仗,卻是頭一遭。
廠裏一些手腳不幹淨的工人,臉上更是流露出忐忑跟畏懼。
不會是來抓自己的吧?
當人聚集的差不多以後,李衛東便坐在門口的警衛室裏開始審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工人被叫進去,很快又出來,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有些茫然,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因爲他們進去後,隻是簡單的回答了幾個問題,就被趕出來了。
問題是:認識管豔豔嗎?
回答不認識的,直接離開。
回答認識的,則繼續回答後面的問題:管豔豔當初失蹤,跟你有關嗎?
這次,大家肯定都是回答沒關系。
如果是管豔豔的熟人,可能會追問幾個問題,比如管豔豔有沒有偷着在廠裏談對象,有沒有什麽外人來找過她,或者打聽過她。
但大部分人,隻是回答兩個問題就離開。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效率快的讓孫廠長有些摸不着頭腦。
原本他以爲這麽多人審訊下來,一天估計都夠嗆,可看現在的進度,三四個小時就可以結束了,甚至都不耽誤中午吃飯。
而且這種審訊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
雖然心裏不解,但他也沒有去找李衛東問個清楚,對方明擺着來者不善。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五金廠的工人就全部進出了一遍,雖然李衛東得到了不少跟管豔豔有關的信息,但五金廠的所有人已經排除在外,這裏面并沒有跟管豔豔失蹤有直接關系的人。
倒是跟管豔豔一個辦公室的出納提供了一個信息,某個跟五金廠配套的機械廠的銷售員每隔一個月會來一趟,找管豔豔簽字。
按照那名出納的話說,那個機械廠的銷售員以前來的時候,總是喜歡湊到管豔豔面前,而且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人。
所以她覺得管豔豔失蹤應該跟那個銷售員有關。
雖然不确定是否有關,但李衛東從對方的口中聽出了嫉妒的味道,甚至對管豔豔的失蹤還有些幸災樂禍。
随後,李衛東按照出納提供的信息,讓紀保軍去找到那個銷售員。
下午,馬曉琴家中,李衛東看到了被帶來的銷售員。
對方二十來歲,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眼神閃爍,此刻臉上更是充滿了不安。
畢竟任憑是誰,被幾個闖進來的公安直接逮捕,也不可能心平氣和。
“名字。”
“何,何根全。”
“你跟管豔豔什麽關系?”
“朋友,領導同志,我跟管豔豔真的隻是普通朋友關系,她失蹤絕對跟我沒關系,我發誓。”
何根全頓時激動起來。
先前他是不知道因爲什麽事情被抓,或者是做賊心虛,畢竟當銷售員,手腳肯定沒多幹淨,原本以爲是因爲這件事情,但沒想到是管豔豔,他的膽氣頓時足了很多,甚至開口就是發誓。
李衛東可以感知到,對方并沒有撒謊,甚至在這個問題上,底氣很足。
這些足以說明,他跟管豔豔的失蹤并沒有關系。
雖然有些失望,但李衛東并未因此氣餒。
“認識馬曉琴嗎?”
李衛東又追問了一句。
“不認識。”
何根全使勁搖頭。
“嗯,你可以回去了,另外今天的事情保密,不許對外人說,知道了嗎?”
“領導放心,我保證誰都不說。”
雖然被告誡,但何根全卻明顯松了口氣,隻要不找他的麻煩就好。
就在何根全轉身離開之際,李衛東突然又問道:“認識陳玉娟嗎?”
“陳玉娟?”
何根全身體一顫,眼睛蓦然瞪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