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班,中途分開。
事實上,這條信息早就被保衛科的人掌握,這邊保衛科的人也不是傻子,家屬都跑來說閨女下班後沒回家,失蹤了,他們又怎麽可能不聞不問?
因爲這年頭沒有攝像頭,所以排查的第一步就是馬曉琴在廠裏的關系。
在得到這條信息後,保衛科的人也沿途搜索過,但卻沒找到人。
雖然這些信息可以直接拿來用,但李衛東明顯更相信自己的判斷,順便摸一摸廠裏這邊的情況。
其實,大部分劫财或者劫色的綁架案,發生在夜裏的幾率會更大,那個時候街上沒什麽人,主要針對的也是一些下夜班的漂亮女工。
但馬曉琴當天并沒有加班,下班的時間是下午七點鍾。
以眼下這個季節,七點鍾也就剛剛擦黑。
再輔以馬曉琴每天下班走路回家的路程,跟同事分開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七點半,雖然天已經黑下來,但這個時候,卻也是大部分工人的下班時間,路上的人比較多。
誰家綁架會選在這種時候?
馬曉琴會這麽傻,随随便便跟着一個陌生人離開?
就算有人想強迫她,可當時路上那麽多人,随便喊一聲,街上能站出一半的人。
因此,李衛東一開始的判斷,更傾向于熟人。
隻有熟人,才可以讓馬曉琴毫無戒備的跟對方走,不管是去對方家裏,還是去某個隐秘的地方,幾率最大。
這也是李衛東率先排查廠裏跟馬曉琴有關人員的原因。
隻不過,經過詢問,并沒有在廠裏并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随後,在那名跟馬曉琴半道分别的同事帶領下,李衛東一行人沿着兩人走過的路來到分離地點。
而這條路,馬志遠同樣清楚,并且拿着照片詢問了不止一遍,就是沒人發現。
剩下的路程不到兩公裏,雖然不是大街,但也不是什麽偏僻的巷子,兩邊居民區居多,一直延伸到馬家。
與此同時,紀保軍也已經跟派出所的人聯絡上,他作爲七分局的隊長,并且親自出面,街道派出所自然不可能随便派倆公安就打發了,而是所裏隻要閑着的,全部撒了出去,并且街道辦也出人,開始在轄區大規模的尋找起來。
在沒有監控的年代,想要找一個失蹤的人,隻能用這種人海戰術,或者有鄰居進行舉報。
馬曉琴雖然隻是一個工廠的普通女工,就連馬志遠也隻是個工人,但郝愛紅好歹也是第六農場的副隊長(女子農場的隊長),級别也是副科級。
在這種街道,大大小小也算号人物。
要說馬志遠的閨女,可能很多人不清楚,但說起郝愛紅的閨女,知道的人就多了。
所以很多人聽到郝愛紅的閨女失蹤後,再加上街道辦的人出面,很多人也‘不由自主’的幫忙尋找。
尤其是那些沒事就喜歡串門的老娘們,更是成爲這次找人的主力,幾乎挨家挨戶去詢問,并且這些人眼睛一個比一個毒,平時耳朵支的比誰都高,誰家半夜裏有貓叫,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因此,她們出面去找人,反而比公安找的更仔細。
可一圈找下來,愣是沒有半點蛛絲馬迹,馬曉琴仿佛憑空失蹤了一般。
“總教官,沒找到。”
馬家,作爲這次行動的臨時指揮中心,李衛東聽着紀保軍的彙報。
此時,馬家所在的街道辦不說整個翻了一遍,也差不多。
尤其是那些獨門獨戶的家庭,更是搜查的重點,但卻一無所獲。
“我這邊也沒有線索。”
向天明帶着人在馬曉琴回家那條路上來回搜查了好幾遍,同樣沒有找到線索。
即便是郝愛紅,這會也有些六神無主。
“挨家挨戶找了嗎?”
因爲涉及的住戶太多,李衛東不可能一一走訪,隻能重點搜查,但他這邊同樣沒什麽結果。
此刻,他的眉頭也忍不住輕輕皺着。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而且還找不到任何痕迹,這本身就透露着不尋常。
“都找過,這邊的住戶大部分都是幾家人住一個院子,敞開的,當時又是下班點,如果真有人把馬曉琴綁架回去,左鄰右舍的,不可能察覺不到。
除非是對方故意等到半夜回家,但這方面我也讓人核查過,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以我的判斷,馬曉琴并沒有回到街道辦這一片。”
紀保軍說着自己的判斷。
一個大活人,又不是什麽小玩具,可以揣在口袋裏帶回家。
所以,李衛東基本上也同意向天明的判斷。
“那麽,馬曉琴失蹤的最大可疑地方,應該就是這條街了。”
李衛東攤開面前的地圖,然後畫了一個圈,正是馬曉琴跟同事分開的位置,到街道辦這一片。
“這條路上我檢查過,一共要經過六條巷子,而這六條巷子的人也不少,我帶人全部詢問,并且搜查過,也沒有發現。”
向天明說着自己這邊的結果。
“那條街附近有什麽人少的地方嗎?或者偏僻的可以藏人地方?”
李衛東問道。
他其實并不擅長這種大規模找人的方式,而且他的能力隻是分辨對方有沒有說謊。
可現在,該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遍了,便是他,也有些一籌莫展,畢竟他也沒有掐指一算的本事。
“沒有,咱們找的這一片都是居民區。”
向天明搖頭。
“居民區?”
李衛東神色一動,繼而再度望向地圖,然後在上面畫了一個圈,這個圈裏面正是馬曉琴所在的紡織廠。
然後他沿着那個圈,在附近搜索。
因爲從馬曉琴那名同事的口中知道兩人分開的地點,加上李衛東确信對方沒有撒謊,所以他本能的覺得,馬曉琴就算失蹤,也應該是在分别以後,回家的那段路上。
但是,如果馬曉琴在這段路上遇到了熟人,會不會往回走?
這種可能雖然很小,但不是沒有。
要不然馬曉琴不可能消失的這麽徹底。
隻不過這樣一來,範圍無疑變大了好幾倍。
在一個街道辦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如果再擴大規模,估計就會有人來制止了。
因爲這種大規模的搜索,容易造成恐慌,也會帶來很大的不便。
李衛東就算是訓練基地的總教官,跟那些分局關系密切,可以借來人,但這麽大的搜索動靜,隻爲了找一個人,影響不好不說,也會有人有意見。
“以這條街爲中心點,去附近派出所查查,有沒有類似的失蹤案。”
李衛東突然說道。
“類似的失蹤案?你懷疑這不是第一次?”
向天明心中一動。
“馬曉琴失蹤的太快,而且也太幹淨了,幹淨到連一點線索也沒留下,不可能是突發綁架,更像是有預謀的綁架。”
李衛東盡量發散自己的思維,而不僅僅是局限在熟人作案上面。
而且馬曉琴的人際關系他也梳理過,但甚至親自詢問過,并沒有什麽發現。
“好,我這就去。”
紀保軍對附近比較熟,領了任務後,快速離開。
“領導,求求您一定要找到曉琴,我就這一個閨女。”
馬志遠雙目通紅,有種深深的無力。
雖然這年頭孩子比較多,但他跟郝愛紅卻隻有這麽一個閨女。
“馬師傅,您放心,隻要找不到馬曉琴,我肯定不會走。”
李衛東能夠理解馬志遠的感受,所以直接說道。
眼下,他就是對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等到傍晚,紀保軍才匆匆趕回,并且帶來了消息。
“你是說,馬曉琴已經是第三個失蹤的?”
“對,我順便把那兩個女人的資料帶過來了,這兩位是當初負責找人的公安,時間分别是去年三月跟十二月。”
紀保軍說道。
“去年三月,十二月,今年五月,按照時間規律,差不多每隔半年失蹤一個?另外兩個現在有線索了嗎?”
李衛東一邊看着資料,一邊問着那兩個跟來的公安。
“沒有找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其中一個公安說道。
旁邊的馬志遠一個搖晃,要不是郝愛紅扶住,恐怕已經跌倒。
李衛東則心中一沉,不過卻沒有說什麽,而是繼續看着另外兩人的資料。
陳玉娟,女,二十一歲,未婚,供銷社售貨員。
管豔豔,女,二十歲,未婚,五金廠會計。
資料中,除了兩人的身份以及失蹤具體時間外,還分别附着兩張照片,模樣也都屬于中上。
尤其是陳玉娟,或許是在供銷社上班的緣故,打扮的比較時髦,屬于三人中最漂亮的一個。
李衛東迅速整合了三人的共同點,漂亮,未婚,失蹤時間相隔半年左右,并且都是以那條街爲中心線。
同時也說明了,馬曉琴的失蹤果然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預謀的綁架。
兇手明顯是在貪戀美色。
至于未婚?
難不成對方有某種特殊情結?
要不然也不會專挑未婚的下手。
如此也足以說明,兇手必定對三人有一定的了解,甚至是熟悉。
“分别梳理出這三人的關系網,然後查一下,這三人有沒有共同的熟人,同時梳理周圍住戶的信息,重點是單身。”
李衛東對着向天明說道。
這次審訊情報組過來的人除了幾個行動人員外,更多的是情報小組的人。
“好的。”
向天明拿着資料,領着那兩名公安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即便到了晚上,搜查也沒有結束。
雖然還不确定馬曉琴是否活着,但早一點找到對方,其活着的幾率就越大。
李衛東同樣在分析着已知的線索。
供銷社那邊,去的人比較雜,也就是說,陳玉娟認識的人比較多,隻要經常去供銷社的人,認識陳玉娟也不足爲奇,但是那個管豔豔卻是五金廠的會計,而馬曉琴更是紡織廠的普通工人。
什麽樣的人,可以同時認識她們三個?
未婚?
單身?
想到這裏,李衛東看向一邊:“馬師傅,最近半年,有沒有人給馬曉琴介紹對象?”
“有幾個,不過曉琴主意正,跟對方見過面後,就沒同意。”
馬志遠立即說道。
雖然馬曉琴的年紀最小,隻有十九歲,但因爲已經上班的緣故,這麽大就被介紹對象并不算什麽。
再加上馬家條件好,馬曉琴長得漂亮,在媒人眼裏屬于優質資源,馬家的門不說被媒人踏破也差不多。
“馬師傅還記得那幾個人的信息嗎?記得給介紹對象的媒人也行,找她們問問。”
李衛東再度說道。
“不用,我都記得,一共三個,一個是街道辦的胡幹事給介紹的,是他家一個侄子,是柴油機廠當司機,一個是隔壁徐大姐給介紹的,對方是醫生,還有一個是李家大姐給介紹的,對方在郵局上班。”
馬志遠快速說道。
因爲郝愛紅工作忙,家裏的事情向來都是他負責的比較多,幾個媒人上門都是他接待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找到那三個人帶來。”
李衛東再度吩咐。
夜裏十二點,三個神色蒼白,瑟瑟發抖的青年被請到馬家。
媒人通常也是看鍋下菜,以馬曉琴的條件,不可能給介紹那些歪瓜裂棗,而且隻要看看三人的工作就知道了,司機,醫生,郵局,在如今可都是特别吃香的職業。
看到三人後,李衛東眉頭再度皺起。
雖然這三人神色蒼白,有畏懼,有忐忑,甚至有慌張。
但那種來到馬甲的心虛跟慌亂卻沒有。
随後,李衛東親自審訊三人,得到的結果并不好。
這三人裏面,隻有柴油機廠上班的那名青年後來又找了馬曉琴幾次,但被對方言詞拒絕以後,就沒有再去找對方。
甚至三人也沒有去張揚,沒有跟身邊的人談起過馬曉琴。
而馬曉琴的失蹤,也自然跟這三人無關。
李衛東對這個結果倒是談不上失望,辦案就是這樣的,根據已知的線索不斷的去排除目标,當把一切可疑都排除之後,真相自然會慢慢浮出水面。
雖然這個辦法很笨,卻也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讓三人離開後,李衛東繼續投入到分析中。
轉眼,第二天淩晨。
上個案子三年前被催眠自殺的那位叫談思培,之前幾張寫成了紀文澤,感謝書友指正,已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