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青也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到了李衛東。
而對方這個時候上門,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已經審訊完郭兆林。
所以他滿臉期待的看着李衛東。
“兩條線索,第一,談思培以前受過傷,身體裏有彈片,每到陰天下雨就會疼的厲害,所以他有服用止痛藥的習慣,并且我找醫生了解過,這種止痛藥服用多了,會上隐,難以戒掉。
但我沒有在卷宗裏看到有關這方面的介紹,很顯然,當初給談思培驗屍的那名法醫有問題,大概率隐瞞了這點。
第二,談思培兩隻手都能寫字,甚至左手寫的字比右手寫的更好,但他日常工作,還有那悔過書,都是用右手寫的,這點在卷宗裏同樣沒有提及。”
李衛東直接說道。
“也就是說,談思培果然不是自殺?”
孟冬青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對,至少郭兆林那邊并不清楚談思培兩面派的事情,甚至對于談思培自殺,也覺得難以理解,基本可以确定,談思培是被人冤枉,繼而被自殺。”
李衛東說着結論。
“好一個被自殺!”
孟冬青此刻完全相信了李衛東的結論。
實際上,他正是因爲懷疑,所以這件案子在他心中懸了整整三年。
如今總算落下。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更想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還談思培一個清白的同時,也要把幕後之人揪出來。
“你剛剛說那名法醫有問題?”
“不錯,以當時那件案子的重視程度,對方不可能忽略這麽重要的線索。”
李衛東确定的說道。
但孟冬青卻皺起了眉頭,不等李衛東追問,他便解釋道:“那名法醫去年調走了,目前并不在京城,想抓他回來,最少也得三五天的時間,我這邊的人,不方便動手。”
“不方便動手?你不會是懷疑……”
“難說,畢竟當年那件案子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我這邊如果貿然行動,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三年前那樁舊案。”
孟冬青搖了搖頭。
别看他作爲一級調查專員權利很大,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限制也多,尤其是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貿然去翻舊案,指派人手去調查,很容易就引起關注。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偷偷摸摸的找李衛東幫忙。
“行,回頭你把對付那個的具體下落告訴我,我讓人去帶他回來。”
李衛東想了想說道。
雖然監獄那邊審訊情報組也可以動用,但想到大隊長馬上就要離開,新的大隊長即将上任,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過訓練基地那邊,倒是可以交給狼牙特戰小隊去執行。
雖然稍稍有點逾越,但回頭可以推給孟冬青,然後再跟領導打聲招呼。
在這種問題上,李衛東再怎麽謹小慎微也不爲過。
“麻煩你了。”
孟冬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還是他這邊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好輕舉妄動,所以更多的隻能依仗李衛東。
“至于你說的第二條線索,當年談思培各種筆迹文件,倒是全部封存了,明天我去找一找,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線索。”
“可以,我還需要跟談思培有密切關系的人員名單。”
“密切關系?你指的是?”
“談思培的秘書,家中保姆,或者密友之類的,以及最重要的,給他開藥的醫生,他吃的那種止痛藥,可不是随随便便,想開就能開的。”
“好。”
孟冬青這次爽快的答應。
讓他派人去外地抓人,他可能不方便動手,但如果隻是在城内調查一些事情,他完全可以打着别的幌子進行。
畢竟就算再怎麽着,一兩個能信得過的手下,他還是有的。
隻是不方便去外地,一連消失三五天罷了。
随後,兩人又一番商讨,李衛東才悄悄離開。
書房裏,孟冬青如雕塑一般,坐在那裏整整半個小時不見動彈,隻是他的眸子中,綻放着一種名爲激動的光芒。
很顯然,三年前的舊案,并不像他說的那麽簡單。
第二天,李衛東先來到領導這邊,将這件事情跟其彙報,得到允許後,才來到訓練基地,并且第一時間将狼牙特戰小隊召來,把抓捕那名法醫的任務交代下去。
最近一段時間,狼牙特戰小隊也感受到了壓力,畢竟那麽多人虎視眈眈,想要取而代之,别看他們占據了先機,可隻論單兵作戰能力,他們并不能在訓練基地稱雄。
唯一的優勢就是早就把李衛東教給他們的各種戰術,作戰理念背的滾瓜爛熟,所以在日常小隊比試中,還能領先。
但他們也很清楚,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這種領先的優勢将會越來越小,一旦懈怠,說不定哪天就被人超越。
到時候,人家踩着他們的肩膀上位,他們還有什麽臉面?
所以,别人拼命,他們就更加拼命,隻爲了捍衛狼牙特戰小隊的榮譽。
盡管如此,可當接到李衛東的命令後,他們仍舊毫不猶豫的接受任務,并且沒有拖延,當天便匆匆離開。
隻有早點把人給帶回來,他們才能有更多的時間繼續訓練。
“出事了?”
等狼牙特戰小隊離去後,陳俠便找上門,滿臉凝重的問道。
“一件小事,正好多磨砺一下他們。”
李衛東并沒有把那件舊案告訴陳俠,不是不相信對方,而是沒有這個必要,兼之出于保密原則。
畢竟如今的陳俠,已經卸下在十一局的任職,他現在隻是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兼副總教官,隻需要把訓練抓好就可以了。
“是得好好磨砺,對了,政委那邊怎麽辦?”
陳俠并沒有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什麽怎麽辦?隻要政委那邊出于工作需要,該配合還是要配合的。”
李衛東說道。
畢竟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裏。
“我明白了。”
陳俠說完,并沒有多停留,便匆匆離去。
至于說他明白什麽了,估計也隻有他自己才清楚。
孟冬青那邊的效率很高,當天下午,便讓人送來一封信,李衛東打開後,裏面寫着幾個人名,以及他們的資料。
談思培的秘書,曾經在他家工作過的保姆,一名司機,以及最重要的,幫他開具藥物的那名醫生。
李衛東沒有猶豫,直接帶人找上門。
不過他最先選擇的對象則是那名醫生。
“徐醫生。”
李衛東一副不請自來的模樣讓辦公室裏的徐友成疑惑的擡頭。
他的年紀差不多五十歲,兩鬓已經斑白,眼睛略顯渾濁。
“你是?”
“這是我的工作證。”
李衛東直接亮出自己調查專員的證件,相比而言,這玩意更好用一些。
“李專員,你好,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徐友成看到工作證上面的内容以及照片,然後又擡頭看了李衛東兩眼,不動聲色的問道。
尤其是門口,剛剛李衛東進來後,外面有人把門帶上,并守在門口。
這無疑讓徐友成意識到了什麽。
“不知道徐醫生認不認識談思培?”
李衛東故意試探的問道。
“談思培?”
徐友成明顯愣了一下,他不但認識,更是印象深刻,但問題是,談思培明明已經死了好幾年,而且當初該調查的也都已經調查過了,怎麽現在又突然有人跑來找他問這個?
“認識,他當初找我開過藥。”
徐友成點點頭。
“什麽藥?”
“一種止痛藥。”
“你知道那種藥吃多了會上隐嗎?”
“知道,其實我當初也叮囑過他,而且後來也試着幫他換成一些沒有副作用的止痛藥,可惜太晚了,效果不怎麽好,也就隻能服用以前的藥。”
徐友成歎了口氣。
十幾年前,談思培找到他,讓他幫忙開止痛藥,那個時候他根本就無法拒絕,再加上當時的條件,止痛藥的種類也少的可憐。
而談思培的情況,普通止痛藥效果不佳,隻能選擇那種。
至于說代價,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作爲醫生,隻能叮囑對方盡量不要服用,除非是忍不住。
剛開始,談思培憑着強大的意志力,還能忍受,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尤其是五年前開始,對方的情況就有些不太妙。
他也勸過對方,但效果不大。
關鍵是,太晚了。
所以,當初聽到談思培自殺的消息,他也爲其感到心痛,卻無可奈何。
“那談思培當初自殺,你知道嗎?”
這時,李衛東繼續問道。
“知道,當時你們的人還來找過我,而且我也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了你們。”
徐友成說道。
“我們的人?”
李衛東感知到徐友成并未說謊,隻是對方的話,卻讓他充滿了意外。
“對,當時來找我調查的,就是你們的人,我記得很清楚,不過對方好像是二級調查專員,至于名字……”
徐友成認真的思索,但畢竟時間過去太久,當時也隻是驚鴻一瞥,根本就想不起來了。
唯一記住的就是對方二級調查專員這個身份。
“抱歉,時間太久,加上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實在想不起來了。”
徐友成歉意的說道。
不過他看着李衛東那年輕的有些過分的臉,多少有些恍惚。
“時間呢?對方是什麽時候來的,談思培死後多久?”
“差不多死後一個星期吧。”
“除了那人外,還有沒有人來過?”
“沒有了。”
“當時對方問了什麽?”
“問的跟你差不多,主要是談先生什麽時候開始從我這裏拿藥的,一共來了多少次。”
“還有呢?”
“對了,其實到了後面,來拿藥的已經不是談先生了,對方自稱是談先生的侄子。”
“侄子?”
這個消息再度讓李衛東有些意外。
這已經是來見對方後的第二次了。
第一次自然是有‘同事’來調查,但孟冬青卻跟他說,沒有人來調查,至少孟冬青并不知道徐友成的存在,也不知道談思培吃藥的事情。
仔細想想,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一絲不尋常。
要知道,當時可是由孟冬青負責這件案子,就算是部裏也不可能再偷偷的派另外的人調查,沒有這樣的道理。
除非上面信不過孟冬青。
可既然信不過,爲什麽又讓他負責?
而且,當初來調查這件事情的‘同事’又是誰?
三年前,二級調查專員。
光憑這兩個消息,其實就能篩選出一大半,李衛東隻要拿到名單,再來找徐友成‘對質’,相信應該能勾起他的印象。
畢竟他隻是忘了,一時想不起來,而不是不知道。
所以想要找出這個人,其實并不難。
除此之外,就是談思培所謂的侄子了,因爲關于談思培的資料中,從未有過所謂的侄子。
對方的親人早就死了。
就連女兒也是抱養的。
可以說是孑然一身。
又從哪裏跑出來的侄子?
“對方的長相您還記得嗎?”
李衛東又問道。
談思培這個所謂的侄子,明顯也是一條重要線索。
徐友成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三十多歲,個子比你高點,比較瘦,對了,戴着眼鏡,看上去挺斯文一個人。”
聽到徐友成的描述,李衛東腦海中頓時浮出一個身影。
“好的,多謝徐醫生,另外這兩天,我留下一人保護您,您看怎麽樣?”
“保護我?”
徐友成深深看了李衛東一眼,他又不傻,大半輩子都過來了,怎麽可能不清楚李衛東的想法?
分明就是怕他洩密,派個人監視他罷了。
“沒想到臨老了,還能體會一把被人保護的待遇,那就先謝謝了。”
明白歸明白,哪怕自己心底坦蕩,沒有半點私心,他也不得不接受這份好意。
别說被人保護,當初被人用槍指着腦袋,給人看病的待遇他都享受過。
如今隻是保護,實在不算什麽。
“不客氣。”
李衛東并沒有在意被誤會,在沒有找出當年那個二級調查專員前,徐友成不能有事。
所以,本質上,他留下人就是爲了保護徐友成的安全。
畢竟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必須要做好以防萬一的準備。
這才有了保護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