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這是三年前那件案子的卷宗,你好好看看,另外關于去見郭兆林,我也都安排好了,你随時可以去,隻需要找到監獄秦副大隊長,出示你那調查專員的證件即可,不過去見郭兆林最好不要大張旗鼓,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關注着。”
僅僅隻隔了一天,孟冬青便再度找到李衛東。
不過這次卻不是在農場,而是在訓練基地。
此時的李衛東褪去了那一身泥土,恢複了他訓練基地副大隊長的身份。
盡管這大半個月他都沒怎麽回來,但訓練基地的氛圍卻一點都沒變,一個個拼了命的訓練,隻爲争取那專屬代号,讓自己的名字登上榮譽牆。
隻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人能挑戰狼牙特戰小隊成功。
李衛東不在的這段日子,陳俠主管訓練,王宏偉執掌後勤,兩人配合默契,讓那位新來的政委趙永亮幾次無功而返。
但趙永亮身爲政委的天然權利,卻是剝奪不掉的。
比如說組織紀律這一塊,還有思想學習。
可這些精挑細選的特警隊員,來的時候就被交代過,很清楚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而且他們在這個訓練基地,隻是相當于訓練學員,學成本事後,是要離開的。
所以趙永亮的如意算盤,打的就不怎麽響。
爲此,他還苦悶了許久。
原本以爲來到訓練基地當政委是個好差事,尤其是沒有大隊長的情況下,還不是任他發揮?
沒想到,這個訓練基地就如同一隻刺猬,難以下口,所謂的香馍馍,俨然成了一個大坑。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李衛東壓根不往這邊跑,他就算想發作都找不到機會。
至于陳俠,他已經領教過了,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而王宏偉,則像條泥鳅,滑不溜手。
也不知道李衛東哪找來這麽兩個副手。
“行,我明白。”
李衛東點點頭。
他去過秦成監獄好幾次,目前訓練基地的四大教官,就是從那邊拉來的,算是‘關系密切’。
所以随便找個理由過去,都不會惹人懷疑。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如果有什麽事情,讓人去家裏找我。”
孟冬青說着,順便把自家的地址留下。
估計是覺得單位裏人多眼雜,而打電話,他也不一定能接到。
說白了,還是爲了保密。
“好。”
孟冬青來也匆忙,走的也急。
要不是這件事情太過重要,他都不打算親自過來。
畢竟三番兩次的來找李衛東,哪怕有之前的西北的案子做掩飾,也難免會落入有心人的視線。
等孟冬青離開後,李衛東便打開卷宗,仔細閱覽起來。
雖然是三年前的舊案,但卷宗事無巨細,也讓李衛東對‘自殺’的談思培有了一個更深的認知。
并且卷宗中還夾雜着一些屬于孟冬青私下的調查。
看完之後,李衛東在腦海中梳理着這件案子,也終于明白,爲什麽三年過去,孟冬青始終放不下。
盡管從表面上來看,談思培的确屬于自殺,但結合他的性格,卻難免有些怪異。
更關鍵的是,對方的自殺,太順了。
整個過程沒有半點曲折。
同時,卷宗裏也提到了幾個人,全部都是當時負責偵查此案的人員。
包括最先發現談思培自殺的人員,以及負責驗屍的法醫。
但,最重要的人,也就是當初被抓,導緻談思培暴露的人,卻死了。
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吃了槍子。
此案,也就此了結。
要說還跟此案有聯系的人,郭兆林無疑算一個。
這也是孟冬青請他去見對方的原因。
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李衛東把卷宗收入農場倉庫中,免得他不在的時候,被人看到。
至于他,則準确去見一見那位郭兆林。
隻是,李衛東剛出門,就被趙永亮給堵住。
“李副大隊長,這是要出門?”
“趙政委,有事嗎?”
剛開始,李衛東有些不明白領導爲什麽會把趙永亮這麽一個人弄來當政委,這不是明擺着搗亂嗎?
直到後來才漸漸琢磨出味來。
在訓練基地大隊長空懸的情況下,李衛東這個副大隊長實際上就相當于大隊長了,如果再加上陳俠跟王宏偉,幾乎等于他掌控了整個訓練基地。
如此情況下,新來的政委如果再事事順着他,短時間内還好說,但随着時間的推移,當身邊沒有不同的聲音,李衛東很容易會走上‘歧途’。
哪怕還沒有發生,但作爲領導卻不能不未雨綢缪,至少不能讓李衛東這個副大隊長日子太過舒心。
如此好像有些矛盾。
但實際上,這正是一種高明的做法。
正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誰能保證自己永遠初心不變?
而趙永亮的存在,就相當于一塊警示牌,在他的監督下,李衛東不管做什麽,至少會多思考一下,而不是随便拍着腦袋就決定。
況且,有人的地方就有争鬥,這是難以避免的事情,讓李衛東提早适應,并學習,總好過以後吃大虧。
所以,趙永亮這個人選,明顯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專門給李衛東準備的。
“主要有兩件事情,一個是組織全員學習思想工作的事情,第二個是咱們訓練基地的人員招收問題。”
趙永亮直接說道。
“行,屋裏談。”
李衛東見趙永亮堵在門口,一副不談妥,不放他走的架勢,便邀請對方進屋。
趙永亮也沒客氣,徑直走進李衛東的辦公室。
“關于學習,這是政委的工作,您自個做主就行,不過我相信咱們基地的學員,思想方面肯定沒問題,所以時間上盡量短一點,畢竟他們的時間有限,隻有半年。
至于人員招收,您有什麽意見?”
李衛東直接說道。
如果趙永亮想一天早中晚學習,晚上集體上課,那他肯定不會同意,這樣會嚴重耽誤訓練。
但一點也不學習肯定是不行的,容易給人留下把柄。
倒是人員招收,對方作爲政委,也是有權利插手的,甚至還是名正言順的那種。
但最主要的幾個位置,李衛東早就已經先落子。
“我看過陳副大隊長拿出來的訓練計劃,恕我直言,這麽訓練,很容易把人給練壞,咱們雖然是訓練基地,但也要以人爲本,真要把人給累死了,誰承擔?”
趙永亮臉色一闆,直接給陳俠上眼藥。
可實際上,他針對的還是李衛東。
與其說他是對訓練計劃不滿意,還不如說是自己沒能插上手,所以有些惱火。
眼下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嗯,這點是我疏忽了,還是政委考慮周到,這樣,我回頭找個軍醫,專門負責照看學員們的身體情況,就算受了傷,也能及早治療。”
李衛東點點頭,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
剛開始,趙永亮聽到他的話,還點了點頭,可到了後面,就像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臉色有些難看。
“思想學習……”
“每周五晚上,政委組織大家學習,可以嗎?”
“一周最少三次。”
趙永亮明顯有些不滿意。
既然不讓他插手訓練,那他做自己的本職工作總行了吧?
“那就開會,隻要大家沒意見,我就同意。”
李衛東随口說道,再度把趙永亮給噎住。
目前因爲人員還沒有到齊,能夠開會的一共隻有三個半。
而他,是那一個。
所以就算開會商讨,最終也是按照李衛東的主意。
關鍵是,李衛東這麽做,完全符合規矩,他就算想借題發揮都難。
“至于基地的人員招收問題,政委回頭先拿出一個章程來,到時候咱們一起商讨,怎麽樣?”
李衛東也沒有一味緊逼,順勢掏出點甜頭來給對方。
否則對方一心搗亂,也會影響正常訓練。
“行,正好我也有些想法。”
趙永亮猶豫了下,還是接過李衛東的‘示好’。
如果能多安排幾個自己人,他往後的工作也會更加方便,不至于像現在,連個能指使的人都沒有。
“那好,今天就先到這裏,我監獄那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不陪政委了。”
李衛東也不廢話,一副雷厲風行的做派,讓趙永亮多少有些不适應。
原本他準備花一個上午跟李衛東好好讨論一下,結果三下五除二,總共花了還沒五分鍾就結束了。
直至被送出門,趙永亮才反應過來。
剛剛自己怎麽就那麽容易被說服了?
但這個時候,他隻能看到李衛東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就算想把對方叫回來,也已經晚了。
“算了,先把人員招收的問題處理好,等有了人……”
趙永遠心裏想着,也回到自己辦公室,開始好好琢磨起來,在哪些關鍵位置上,可以安排自己人,然後對王宏偉形成掣肘,慢慢把後勤方面的權利收回來。
他準備一步步的來實現自己的目标。
與此同時,李衛東離開訓練基地後,開着吉普車一路來到秦成監獄。
盡管李衛東來了好幾次,但該走的程序卻不可少,先是用自己訓練基地的證件找到宋青山,然後才掏出自己調查專員的證件見到那位負責監獄日常工作的秦副大隊長。
這位秦副大隊長隻是看了一眼李衛東的證件,并未多問,然後就讓人領着李衛東去見郭兆林。
自始至終,對方甚至沒一句多餘的話,更沒有問李衛東爲什麽要見郭兆林。
分明是孟冬青已經‘打點’好了。
就這樣,李衛東在一間單獨的牢房裏見到了郭兆林。
此時的郭兆林,正坐在床上,戴着一副眼鏡,手裏還拿着一張報紙。
而在他面前不大的桌子上,也擺放着不少書籍。
像郭兆林這種身份的關押犯,肯定跟普通犯人一樣。
某種程度上,對方享有一定的信息‘自由’。
隻不過,給他的報紙肯定都是精挑細選的。
郭兆林已經五十多歲,頭發灰白,臉頰消瘦,倒是那雙鏡片後面的眼睛很明亮。
在李衛東進來後,他便一直盯着。
以他的智慧,自然能分辨出李衛東是‘來者不善’。
畢竟這些年,他早就熟悉了這裏的一切。
而且李衛東身上的氣質,也有些不同。
“郭老,冒昧打擾。”
李衛東在稱呼方面,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尊稱。
因爲他了解對方的過去,郭兆林以前工作的時候,雖然談不上什麽一心爲民,但也的确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勤勤懇懇,隻是當時的大環境下,他難有作爲。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目前才隻是被關押。
所以,哪怕對方現在是階下囚,他也沒有半點輕視。
“哦,小夥子,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郭兆林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衛東。
很顯然,郭兆林并不認識李衛東,至少也沒見過李衛東,估計更不知道眼前這個有禮貌的小夥子,就是讓他沒能回家的罪魁禍首。
如果知道這點,他眼下估計就不會是這幅态度了。
“郭老,您叫我小李就行了,我來是想咨詢您一點事情。”
李衛東說道。
“什麽事情?”
郭兆林更加好奇了。
“關于談思培,他三年前自殺的事情,您知道嗎?”
“小談啊,知道,三年前就有人來找過我了,我當時也說了,他的死跟我無關。”
郭兆林點點頭,臉上帶着回憶,卻沒有什麽恨意。
這點讓李衛東有些意外。
不過他能感知到,郭兆林并未說謊。
“我相信您。”
“是嗎?”
郭兆林再次流露出驚訝。
他能看出,李衛東這話說的誠懇,不像說謊的樣子。
“對,他在悔過書裏說,爲了取得我們這邊的信任,也爲了更長遠的未來,他才選擇了出賣您,把您當成了投名狀,您有沒有恨他?”
李衛東繼續問道。
這次,郭兆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搖了搖頭:“以我對小談的了解,他不是那種人,當然,也可能是我這雙眼睛老眼昏花,不識人。”
“不是那種人?”
李衛東敏銳的抓住了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