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兆林?”
這個名字對李衛東來說,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是因爲影子的緣故。
根據當時得到的線索,影子要解救這個郭兆林。
但還沒等她付諸于行動,就被李衛東給抓獲。
第二次聽說這個名字,則是友宜賓館一案。
當時棋手用賓館裏面的客人進行威脅,将郭兆林送回家。
原本,郭兆林都已經坐上飛機,眼瞅着就要到家,可因爲李衛東成功解救友宜飯店裏面的客人,最終讓郭兆林隻是在家門口轉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如今,從孟冬青的嘴裏,卻再度聽到了郭兆林這個名字。
真正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三次了。
所以說郭兆林是他從未謀面的老熟人,也絲毫不爲過。
“我知道你跟郭兆林算是打過交道,所以思慮再三,還是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孟冬青很清楚李衛東的過往。
這倒不是他故意去查李衛東,而是對方成爲調查專員,這些調查是必不可少的。
這次西北之行,孟冬青親身見到了李衛東破案的能力,倒也應了那句盛名之下無虛士。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借着之前的事情上門,把壓在他心底三年的舊案,順勢說了出來。
以李衛東目前的級别,完全有資格知道這件舊案,所以他也不算違背紀律。
“您說的那人跟郭兆林什麽關系?”
李衛東問道。
對于郭兆林,他雖然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尤其是對方的履曆。
可以這麽說,郭兆林即便在秦成監獄,那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這人名叫談思培,曾經給郭兆林當過秘書,早早就加入了我們,甚至郭兆林本來是有機會離開的,但也因爲他的緣故,被我們給堵住,然後就一直關押在秦成監獄。
後來,談思培憑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當時的位置。
三年前,一份重要的資料遭到洩露,經過一番努力,最終抓住了幾個人,但随後的篩查中,卻發現談思培有重大嫌疑,于是這件案子轉到了我這邊,由我負責秘密調查此人。
隻不過我的調查剛剛展開,對方就選擇了自殺,在其留下的悔過書中,交代了自己所犯的錯誤,并承認了那份資料由他洩露出去。”
孟冬青簡單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介紹了一遍。
“您懷疑他的自殺有問題?”
“不錯,因爲我想不出談思培背叛的理由,他如果真的要背叛,當初就不會幫助我們把郭兆林抓住,要知道郭兆林的身份對那邊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他那位大哥,如今在那邊更進一步。
這也是對方迫切想要把郭兆林救回家的主要原因。
而談思培此人,我也詳細了解過,爲人比較正直,一心撲在工作上面。
甚至以他當時的位置,洩露的那份資料,對他而言并不算最重要的,如果他真的背叛,完全可以拿出更重的籌碼。
可以說,對方當時洩露的那份資料,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如果再給此人十年,其造成的危害也将更大。
爲什麽偏偏在那個時候暴露?”
孟冬青說出自己的疑問。
這個疑問,他當時也問過别人,但得到的答複,全都不能真正說服他。
除非下命令的人,故意想要置談思培死地。
但這可能嗎?
正是因爲始終想不明白,所以這個疑問已經在他心裏憋了三年,直至見到李衛東,他才看到了希望。
隻不過先前因爲有别的任務,他不想李衛東分心,便一直都沒有問。
直至那邊的案子了結,談判結束,便迫不及待的趕來。
就是想要尋求一個能說服他的答案。
“有沒有一種可能,談思培隻是意外暴露,而他自己事先,也就是傳遞那份資料的時候,并不覺得自己會暴露,因爲這麽多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正是因爲他太自信,所以才暴露了自己。
至于說他沒有洩露更重要的文件資料,可能是因爲越重要的文件資料,知道的人越少,一旦遭到洩露,鎖定範圍也就更小,可能就那麽幾個人。
爲了自己着想,他不敢去動那些太重重要的文件,隻能選擇合适的。”
李衛東想了想說道。
如此,倒也算合情合理,并且能夠解釋得通。
“你說的這個可能我也考慮過,但從抓到人,到最後篩選出談思培,整個過程都太順利了,幾乎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然後,對方自殺的時機也剛好我是開始調查他,但卻還沒來得及接觸他的時候。
這麽多年,談思培能夠取得信任,并且一步步走到當時的位置,肯定沒少經過考驗,這樣一個心思缜密的人,或者說隐藏了多年的老狐狸,會這麽輕易讓自己暴露?
并且在察覺到自己暴露以後,不但沒有做任何抵抗,甚至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殺,這不符合他的爲人。”
孟冬青繼續說着自己的見解。
聽到他的話後,李衛東沒有立即反駁。
因爲這件舊案,自始至終,他都是聽孟冬青說的,對那個談思培也毫不了解,就連名字也是第一次聽說。
如果孟冬青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夾帶絲毫個人情緒,那麽他的懷疑,并非毫無道理。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李衛東也清楚孟冬青的爲人,是一個很老辣的獵人。
可以說,不管是細心還是耐心,對方全都不缺。
而且他跟談思培沒有恩怨情仇,沒有必要刻意針對一個死人。
之所以藏在心裏三年還不能釋疑,更多的還是因爲他的職責。
“他當時自殺,留下的悔過書确定是他親筆寫的?還有,他自殺以後,有沒有找法醫驗屍?”
李衛東問道。
“經過字迹比對,那悔過書的确是出自他親筆手寫,至于驗屍,也同樣找了人,所有的一切結果顯示,談思培就是自殺的。”
孟冬青流露出一絲苦笑。
正是因爲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對方是自殺,所以他才覺得不對勁。
但偏偏又無法解釋,如果不是談思培做的,對方爲什麽會自殺?
關鍵是所有的證據也全部指向對方。
可以說,這件案子已經是蓋棺定論。
不管在程序上,還是在證據上面,都找不到半點漏洞。
而結論就是,這個談思培,因爲察覺到自己暴露,自知逃無可逃,所以選擇了自殺。
“對方的家人呢?”
李衛東突然問道。
“談思培早年喪妻,留下一女,隻是這個女兒跟他并不怎麽親近,後來借着北邊援建的機會,将女兒送到那邊去上學,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孟冬青歎了口氣。
而這點,也是佐證了談思培背叛的一個籌碼。
按照一些人的觀點,談思培這是未雨綢缪,或許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暴露,所以将唯一的親人送走,這樣一來他就沒有任何的弱點。
就算自己将來事敗身死,也不用擔心會連累到女兒。
聽完他的話,李衛東在心中沉思了十幾秒,但因爲線索實在有限,哪怕他心有疑慮,也不能肯定這個談思培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于自殺。
或者說,他的自殺,是不是真的出于自己的意願。
“孟專員,您想讓我重啓此案的調查?”
李衛東幹脆問道。
“不錯,因爲我懷疑,談思培隻是一個替罪羊,是被人自殺,但這件案子早就有了結論,想要重啓并沒有那麽簡單,而且貿然重啓此案,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會打草驚蛇。
這三年來,我表面上不再關注此案,但實際上,我也一直在暗中悄悄收集證據,雖然我還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這點,但是,或多或少,我還是有了一些發現。
談思培的死,或許跟郭兆林有關!”
孟冬青說出自己的結論。
“跟郭兆林有關?因爲他曾經‘出賣’了對方,所以迎來了報複?”
“也許是,也許不是,不過我知道你審訊的本事,尤其是那微表情審訊法,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麽忙?”
“去秦成監獄,見郭兆林,談思培作爲他曾經的秘書,并且還出賣過他,讓他沒能離開,正常來說郭兆林一定深恨對方。
但如果是他故意讓談思培出賣的呢?
以此來換取談思培的晉升。
兩人上演了一出苦肉計。
那麽,郭兆林對談思培一定不是恨。”
孟冬青這才說出自己找李衛東的真正原因,就是想讓他用自己神乎其神的審訊方法,去‘審訊’郭兆林,以此來确定談思培是不是真的背叛。
“見郭兆林?”
李衛東皺起眉頭。
因爲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三年這個時間點。
影子開始有所行動,棋手的布局,包括假糧票的開始時間,這些全部源于三年前。
仿佛在此之前,他們不存在一般,直到三年前一下子全部冒出頭來,開始執行各自的任務。
談思培,嚴格的來說,以前并不在李衛東的視線中。
因爲他早就已經死了。
但是,如果把他的死亡時間拿出來,跟影子,跟棋手行動的時間來對比,甚至再跟郭兆林聯系起來,便多了一絲不同尋常。
難不成這條線的老鼠還沒有挖幹淨?
假如,孟冬青的猜測是對的,談思培真的不是死于自殺,那麽又是誰在背後操縱了這一切?
其目的呢?
又是什麽?
故意找個替罪羊,還是給郭兆林報仇?
不過這一切,還得等他先見到郭兆林,确定他跟談思培有沒有演苦肉計再說。
本心上,李衛東更傾向于孟冬青的猜測。
也就是說,這壓根不是什麽苦肉計,談思培死亡的背後,恐怕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想想談思培死亡時的職務,能夠讓他自殺,并且毫無破綻的人,自然簡單不到哪裏去。
恐怕這條魚,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或者說,對方的身份,隐藏的相當深。
不由得,李衛東多了些興趣。
不是因爲挑戰更大。
而是除惡務盡!
郭兆林沒能離開,他可是罪魁禍首。
包括影子,包括棋手。
這些人全部都是折在他的手裏。
如果隐藏的那個人真的是跟對方一條線,那麽會不關注自己嗎?
會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嗎?
隻要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也就是沒有機會,否則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他給弄死。
就算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李衛東也必須把可能存在的這個人給找出來。
“行,這個忙我幫了。”
面對孟冬青期待的眼神,李衛東重重點了點頭。
因爲這已經不單單是孟冬青的執念。
“好,我會盡快安排,讓你悄悄見郭兆林一面。”
孟冬青懸着的心一落地,便立即說出之前就想好的計劃。
像郭兆林這種級别的犯人,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得經過審批,必須還得有正當理由才行。
但這一切,孟冬青都會解決,讓李衛東順利見到對方。
“沒問題。”
李衛東去過秦成監獄好幾次,知道裏面的規矩。
尤其是背後可能還有一雙眼睛盯着的情況下,再怎麽小心都不爲過。
所以,他見郭兆林,隻能偷着。
以他自身的級别跟能力,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但是由孟冬青出馬,就容易多了。
畢竟對方本身就是一級調查專員,甚至已經暗中準備了許久。
李衛東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在這件事情背後,絕非隻有孟冬青一個人。
畢竟,沒有人是傻子。
談完後,孟冬青便匆匆離開。
在對方前腳剛離開,周紀後腳便找來。
“李技術員,要走了?”
“教導員,瞧您這話說的,什麽叫我要走了?”
“這不明擺着嗎?你都在農場待了半個多月,以往哪次能待這麽久的?就算今天沒人來找你,我估摸着你最近也得離開了,要是真讓你天天待在農場裏種地瓜,那損失可大了去。”
周紀搖了搖頭。
他對李衛東要改良地瓜,半點都不看好。
覺得李衛東是在不務正業。
哪怕對方初衷是好的,但總得照照鏡子吧?
這是你該幹的活?
“得,我這是招人厭了啊。”
李衛東故意開着玩笑。
事實上,周紀的話他也清楚,就算孟冬青沒找來,最多不超過一個月,徐聞也得把他給提溜走。
眼下,無非就是早了幾天。
好在溫室大棚那邊,他已經初步完成布局,剩下的交給時間。
當天下午,李衛東收拾了一下,跟周曉白打了聲招呼,便早早的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