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冬青,特魯次一行人坐車上,趕往火車站的同時。
李衛東站在剛剛開門的照相館門前,随着他的揮手,左勇帶人沖了進去。
當李衛東跨入照相館的時候,裏面的相關人員已經全部被控制住。
首當其沖的就是那位曾經幫李衛東洗照片的老師傅,顧萬程。
先前,尚海那邊不僅僅抓獲了照相館的前東家,并且也把顧萬程的身份背景調查的一清二楚。
在沒有聯營前,他是這家照相館的掌櫃。
聯營後,則成了負責洗照片的老師傅。
他的老家也不是尚海,而是當初逃難過去的,被照相館的東家收留,并且發展成‘自己人’。
十年前,中方跟北邊達成了諸多援建合作,涉及到不少重點工程,尤其是以西北爲主的H工業基地,最先受到那邊的關注。
于是在第二年,也就是九年前,這家照相館遷到蘭市,開始了任務。
當初這家照相館遷到這邊,一方面是原東家在那邊‘得罪’了人,被逼無路。
另一方面,對方剛娶的妻子,老家便是這邊的。
從表面上來看,完全合情合理。
至于對方後來爲什麽又回到了尚海,用的理由也是因爲照相館合營。
所以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懷疑過這家照相館,并且随着時間的流逝,這家照相館在蘭市也有了一定的名氣。
本來,顧萬程還在劇烈掙紮,大叫自己沒犯錯,憑什麽抓他,可當李衛東進來,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慢慢停止了掙紮的動作,隻是死死的盯着李衛東。
就算他再傻,當看到李衛東的那一刻,也明白過來。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顧萬程?”
“我就知道,外國人靠不住。”
顧萬程心中那股勁也随之洩去,聲音顯得有些嘶啞。
在他看來,李衛東之所以找上他,肯定是特魯次那邊出了問題,結果連累到他。
那天,李衛東來洗照片,他看到對方脖子上挂的相機,立即就認了出來,那是屬于特魯次的。
當時他就有了懷疑,心中充滿了不安,所以才想方設法拖延時間。
原本打算一個不好,就會提前跑路。
但第二天特魯次過來,說明了相機出現在别人身上的原因,并且爲李衛東的身份做了擔保。
兩人也看過李衛東拍攝的照片,完全沒有問題。
再加上,顧萬程故意出去了好幾趟,并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蹤監視他,才稍稍放心。
隔了沒幾天,他又從特魯次那邊知道對方要離開的消息,兩人聯絡也會中止。
而這個消息也讓他那顆懸着的心,徹底放下。
原本以爲,随着特魯次離開,他這邊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甚至他都已經計劃好,今晚讓來這邊才娶的妻子多炒兩個菜,他好好喝一杯。
可沒想到照相館才開門,他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給扭着胳膊按住。
再看到李衛東,哪還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恐怕那天人家上門,就是故意來試探他的。
如果他當時就跑,說不定這會已經離開了,偏偏還傻傻的相信了特魯次的話,認爲對方來自己照相館隻是巧合。
所以此刻他才覺得,自己肯定是被特魯次給‘出賣’,給坑了。
“既然明知道外國人靠不住,爲什麽還要幫對方做事?”
李衛東直接問道。
聽到這話,顧萬程幾次張嘴,但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說說你在這邊的聯絡人。”
李衛東也不客氣,直接搬了張凳子坐下,就在照相館裏,開始審訊起來。
這會照相館的大門已經被關閉,外面還有人把守,不用擔心無辜群衆闖進來。
“如果我說了,你們會放了我嗎?”
顧萬程問道。
“不會。”
李衛東壓根就沒有玩坦白從寬那一套。
以對方這些年做的事情,從頭到尾槍斃一遍都不爲過,還想争取寬大處理?
“呵。”
顧萬程冷笑一聲,把頭扭向一邊,用自己的态度告訴李衛東,既然你們不會坦白從寬,那就休想讓我交代。
“有件事情可以提前告訴你,你那位在尚海的東家已經提前落網,至于你在這邊的聯絡人,就算你不說,你以爲我們會查不到?
特魯次已經全部交代,其中就有丁汝山。”
李衛東不緊不慢的說道。
兩邊的抓捕其實是同時,甚至那邊還要稍早一點,不過李衛東選擇了顧萬程這條大魚。
“不可能。”
聽到丁汝山三個字,顧萬程眼睛一下子瞪大。
不是不相信李衛東說出丁汝山,而是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特魯次交代的。
因爲他很清楚,特魯次壓根就不知道丁汝山的存在。
而且,他有一點想不明白,李衛東是怎麽知道丁汝山的?
自己已經有段時間沒跟對方聯系了。
尤其是他從特魯次口中知道,李衛東剛剛從京城來了沒幾天,恐怕連蘭市的大街有幾條都分不清,又怎麽可能知道查到丁汝山?
難不成,自己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直到現在才收網?
否則實在解釋不通,李衛東如何能知道丁汝山。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你以爲特魯次真的那麽相信你?其實他表面跟你合作,暗地裏卻在查你,如果不是他說的,我們怎麽會知道丁汝山?”
李衛東不緊不慢的說道。
他就是在故意打算顧萬程的節奏,讓他疑神疑鬼,這樣更方便他接下來的審訊。
畢竟他的時間不多,還得去趕火車。
“我不信。”
顧萬程搖搖頭,死死盯着李衛東。
“不信?你以爲特魯次隻交代了丁汝山一個人嗎?你在這邊的聯絡人一共有三個,哦,記錯了,應該是兩個,對吧?”
李衛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着。
一旁的左勇精神一震,同樣盯着李衛東。
先前,在審訊徐平德的時候,他就見到李衛東在自言自語,可就是這種自言自語,卻讓他輕輕松松找到了徐平德藏起來的東西。
說實話,當時如果不是上頭的命令,讓他全部聽李衛東的,他都打算制止那場充滿兒戲的鬧劇。
而事後證明了他的無知。
所以這會見到李衛東又用那套同樣的方式審訊,他立即瞪大眼睛,準備偷師。
他也不求全部學會,隻要達到李衛東三分之一的水平就可以了。
“你在這邊的兩個聯絡人,其中丁汝山負責拍攝照片,然後借着買膠卷的機會,把底片交給你,而另外一個人,負責信息收集。”
李衛東自顧的說着。
其實,在揪出丁汝山的時候,李衛東就考慮過顧萬程還有沒有别的聯絡人。
但根據已知的線索,也隻是找出丁汝山這一個。
如今,通過試探,他知道顧萬程的聯絡人有兩個。
既然丁汝山負責拍照,那麽結合尚海那邊從照相館前東家家裏搜出來的一些資料,對方的身份,大緻可以圈定。
什麽人能了解到各個重點項目的信息?
不由得,李衛東想到第一次跟顧萬程見面,在陳萍拿出介紹信,說明自己是老師的時候,顧萬程似乎有些異樣。
老師?
李衛東大腦快速轉動,通過已知的信息進行篩選,并迅速找到了目标。
于是,他看着顧萬程繼續說道:“這個負責信息收集的人,就是蘭市工業學校的某位老師,對吧?”
當蘭市工業學校出口後,李衛東感知到顧萬程劇烈的情緒波動,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先前在化工廠的時候,他就從郝三雷那裏了解到,廠裏的技術員就有不少是蘭市工業大學畢業的,偶爾也會請學校的一些老師,或者教授來幫忙。
上面既然要大力發展蘭市,作爲重工業城市,什麽最重要?
用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人才!
單單從别處抽調人才支援,無異于無萍之根,所以對蘭市來說,必須未雨綢缪,不斷培養自己的人才。
自然,大學就成了這個搖籃。
經過合并,支援,如今的蘭市工業大學已經頗具規模,并且學校畢業的學生,不斷參與到建設中。
作爲學校的老師教授,除了上課之外,本身或多或少也會兼着不少廠的工作。
所以,有什麽地方比大學裏的老師,更容易收集那些工廠,重點項目的資料?
“顧萬程,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其實到了現在,李衛東已經可以宣布審訊告一段落,等左勇弄到那邊學校老師的名單,他在對方面前念一遍,就能知道答案。
可現在,李衛東壓根就沒有那麽多時間,等左勇弄到老師名單,估計得下午了,他還怎麽趕火車?
所以,最好是現在就從顧萬程的嘴裏得到确切的答案。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問什麽?”
顧萬程面色灰敗,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保守了這麽久的秘密,李衛東是怎麽知道的?
這兩條線,他從來都是單線聯系,甚至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就連他以前那位東家也不清楚,就更别提特魯次了。
“其實,我剛剛騙了你,我之所以知道這些,并不是特魯次說的,想不想知道,是誰出賣的你?”
李衛東話鋒一轉,又開始了釣魚。
兵不厭詐。
審訊有時候也跟打仗一樣。
君不見秦成監獄的那位餘同,連三十六計都用上了。
“誰?”
顧萬程猛然擡頭,就算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第二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