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緩緩打開。
這時,李衛東才從卡車上下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名行動小組成員。
加上門口的向天明,隻有四個,剩下的都在車廂裏候着,随時支援。
這麽做,也是爲了降低對方的戒心。
果然,正在開門的那人隻是掃了他們一眼,并未在意。
“什麽情況?”
門緩緩打開,後面也傳來了嚴志傑的聲音。
“嚴科長,是我,我過來主要是跟你說一聲,田聞剛送到醫院就沒了。另外,我準備重新搜查一下對方的宿舍,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有用的線索。”
向天明遺憾的搖搖頭,同時臉上也有些不甘心的模樣。
“沒了?”
嚴志傑将槍收了起來,故作驚訝。
“你也别着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謝了,這麽晚還得麻煩你陪我走一趟。”
向天明說着,便跨過大門,很自然的站到嚴志傑旁邊。
“不……”
嚴志傑壓根就沒有懷疑向天明,田聞的傷勢如何,他親自檢查過,斷然沒有活下來的道理。
所以這個結果也早在他的預料當中。
甚至此刻聽到這個消息,心神一下子松弛下來,對周圍也失去了警惕。
就在這個時候,在他身側的向天明像是接收到了什麽信号,突然暴起,狠狠一個肘擊砸向嚴志傑的脖子。
雖然嚴志傑放松警惕,但本能仍在,關鍵時刻努力扭轉身子,并且把脆弱的脖子縮了起來。
不過,向天明終究是有備而發,身手也不算弱,最終這一肘砸在了嚴志傑的臉上。
“科長!”
“混蛋,你們想幹嘛?”
在向天明動手的同時,跟在李衛東旁邊的兩人也同時朝對方撲了過去。
對方毫無防備,頓時大亂。
與此同時,藏在卡車上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加入了這場混戰。
而且因爲場面太亂,雙方默契的都沒有開槍。
人數的緣故,再加上監獄這邊行動小組最近一段時間日夜訓練,明顯占據優勢。
幾分鍾後,場面被控制住。
嚴志傑被壓在地上,胳膊反扭,一支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爲什麽要這麽做?”
“姓嚴的,别再裝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田聞沒死,子彈打斷了他的肋骨,然後拐了個彎,讓他幸運到的活了下來,并且他都已經交代,那些假糧票,幕後主使之人就是你,就連截殺他的搶手,也是你安排的,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向天明用槍點了點嚴志傑的腦袋,滿臉冷笑。
作爲審訊小組的組長,攻心之計他還是會使的。
而聽到他的話,嚴志傑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便使勁的掙紮。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而且我是北建學院保衛科的科長,你們沒資格抓我。”
“我管你是誰,現在給我老實點,否則槍走火了,可别怪我沒提醒你。”
說完,向天明又看向其餘被制伏的人:“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嚴志傑涉嫌重大問題,嚴重危害了國家跟人民的安危,你們誰要是反抗,就可能是他的同夥,要一起帶回去審訊。”
這話一出,其餘人也立即老實下來。
更關鍵的是,他們這會就算想反抗也得先問問腦袋後面頂着的鐵家夥。
“衛東,你沒事吧?早就跟你說了,你就放心的待在卡車上,這點小事交給我就行。”
環顧一圈,見大局已定,向天明才來到李衛東身邊。
“我沒事。”
李衛東搖搖頭,然後看了一眼保衛室:“将嚴志傑帶進來,我在這邊審訊。”
他并不打算帶着嚴志傑回到監獄以後再慢慢審訊,倒不是擔心再度被截殺,而是想盡快弄清楚。
而且先前截殺田聞的那個槍手,也要盡快抓到,否則以對方的槍法,終究是個不小的隐患。
除此之外,他還想要弄清楚棋手的存在。
如今可以确認的是,嚴志傑就是假鈔團夥的幕後之人,秘密掌控着一切,但他并不認爲嚴志傑就是棋手。
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跟棋手隔空過招,對其最大的感覺就是神秘,就像修煉成精的狐狸,把尾巴藏的嚴嚴實實。
盡管從表面上來看,這兩次的案子好像八竿子打不着。
換個人,在抓住嚴志傑後,恐怕都不會往别的地方想,更不會認爲背後還有什麽人。
如果這樣豈不是沒完沒了了?
但在李衛東的眼裏,卻‘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首先,就是時間點。
不管糧庫縱火案,影子,還是這次假糧票,差不多都是從三年前開始,前後的時間差不會超過半年。
另一個,兩個案子的潛在聯系。
第一,都跟糧食有關。
第二,都隐藏極深,一環扣一環。
第三,都是在潛移默化的,在用鈍刀子割肉放血。
乍一看,好像沒什麽。
可從長遠來看,危害性遠比簡單的殺人放火更大。
這些,全都是棋手做事的特征。
而李衛東之所以一直用棋手來形容對方,就是因爲他從來不會牽扯進去,而是置身事外,隻是把棋子一顆顆的擺放到棋盤上,讓這些棋子各自發揮着作用。
随後,李衛東對嚴志傑的審訊也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測。
其背後,果然另有‘高人’。
盡管嚴志傑也從未見過對方的真面目,但在不經意間,仍舊給李衛東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
那就是棋手缺錢。
或者是說缺小黃魚。
這幾年,嚴志傑通過出售假糧票掙到的錢,大部分都換成了小黃魚,被對方取走。
甚至李衛東懷疑,糧庫縱火一案,可能也有部分錢落到了這個棋手的手裏。
那麽問題來了。
對方需要錢做什麽?
看似好像一句廢話,但放在眼下,可大有講究,甚至成爲重要線索。
因爲如今,手裏有太多錢根本就花不出去,買東西需要各種票不說,一些大件,重要物資還得需要介紹信。
并且你還得小心你的鄰居,身邊的人,所以注定不可能奢侈,張揚。
除非對方的身份可以忽略這些。
但那樣的話,也就不用多此一舉的把錢換成小黃魚。
李衛東覺得,如果自己弄清楚對方需要小黃魚做什麽,或許就離着把對方揪出來,不遠了。
他相信,接連沒了兩個重要收入來源,對方就算再沉穩,也會着急。
而隻要急了,就容易露出破綻。
同時,李衛東也審訊出截殺田聞那名槍手的身份,正是嚴志傑的手下,對方當時就跟着嚴志傑,随後當嚴志傑帶着向天明去找田聞的時候,對方便悄悄離開,然後隐藏在外面。
等事後,又在嚴志傑的遮掩下悄悄返回,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将槍手也抓獲後,李衛東同樣現場進行審訊,然後帶着人,馬不停蹄的回到監獄。
雖然嚴志傑抓住了,但假糧票團夥卻還沒有全部歸案,還有印刷廠那位。
不過一手嚴志傑,一手吳有志,剩下那些人,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同時,通過對槍手的審訊,也讓他明白了爲什麽吳有志作爲一個負責假糧票出售的人,竟然會知道畫家的身份。
因爲他跟槍手是表兄弟。
就連吳有志也是被這位表弟拉攏的。
随後一次喝酒過程中,吳有志旁敲側擊,知道了畫家的真實身份。
他表弟醒來後,也隻是嚴厲叮囑他不要外傳,并未大義滅親。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李衛東抓獲吳有志後,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鎖定畫家,就連吳有志都沒有逃掉。
否則,就隻能按部就班的先找到把糧票交給吳有志的那人,即印刷廠那位。
甚至,李衛東都懷疑,就連印刷廠那位,也未必就知道嚴志傑的身份。
隻能說,吳有志立了‘大功’。
這一晚,整個審訊情報組全都行動起來,徹夜未眠。
收獲就是将整個糧票造假團夥一網打盡。
如果抛開田聞因爲意外死亡,還有兩個行動小組人員受傷,絕對是一樁教科書式的完美行動。
所以,雖然忙碌了一整個晚上,可整個審訊情報組仍舊鬥志高昂,精神不見半點疲憊,一個個走起來路都昂首挺胸,并帶着風。
“忙完了?”
辦公室裏,陳俠就像吃了還沒熟的杏,酸的牙都掉了。
昨晚整個審訊情報組全員出動,徹夜未眠,這麽大的動靜,他又不是聾子,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是‘客人’,隻要李衛東沒有對他發出邀請,讓他帶人幫忙,他就隻能老老實實的待着。
至于向天明,那家夥先前見到他恨不能對他保密,又怎麽可能主動邀請他?
直至今天早上,一切塵埃落寞,陳俠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竟然是假糧票的事情,更是涉及到十幾萬斤的糧食。
盡管數量規模,以及造成的影響都無法跟除夕夜糧庫縱火一案相提并論,但也是實打實的大案了。
而他先前可是有機會的,甚至是近在咫尺。
因爲當時他随口問了一句,李衛東也跟他說過,是兩個騙子騙了第六農場的糧食,又查出跟假糧票有關。
但他以爲不過是幾個小蟊賊,壓根就沒上心。
誰能想到,這小蟊賊竟然能牽扯出這麽大的動靜?
早知道他當時說什麽也應該厚着臉皮幫忙。
枉他還提醒羅金鑫,說對方朽木不可雕也。
而他明明知道李衛東運勢旺,隻要跟着對方,就算什麽都不做,功勞也會跑來,這次怎麽就中了邪呢?
“吆,這不是陳隊長嗎?怎麽有空跑我們辦公室?難不成聞着味了?”
就在陳俠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奚落的聲音,心中頓時升起明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