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衛東提起制作膠闆的人,提起‘畫家’,吳有志瞳孔陡縮。
或許,在這個造假團夥裏,對方并不叫畫家,而是别的代号,但畫家所代表的意義,他還是懂的。
而他的反應,也讓李衛東心中一喜。
實際上,在此之前,他也不敢确定吳有志是否知道畫家是誰。
作爲一個造假團夥裏面絕對的核心人物,再怎麽保密都不爲過。
别看吳有志也發揮着重要作用,但他可以随時被取代,整個團夥裏,唯獨不能被取代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畫家。
因爲對方制作的膠闆,才是一切的核心,造假的基礎。
就算印刷廠裏的那位,也不能與之相比。
所以,正常情況下,爲了保護畫家,其身份被嚴格保密,也是正常的。
沒想到,吳有志竟然知道。
要麽是吳有志的身份比他想象中更重要,要麽是别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都省去了不少麻煩。
否則或許隻有抓住印刷廠裏那位,才能知道誰才是畫家。
“看來你是知道畫家的,他是誰?”
“能夠制作膠闆,其畫畫的能力肯定不俗,而正常情況下,跟畫畫打交道的,也就那麽幾個職業,比如說對方是某個真正意義上的畫家?”
“那是學校裏教畫畫的美術老師?”
“哦,看你的反應,應該不是美術老師了。”
“怎麽?以爲閉上眼睛,我就猜不到了?”
“我剛剛說美術老師,你的反應告訴我,既猜對了,也猜錯了。”
“所以,對方是老師,但卻不是教美術的,對不對?”
“雖然你閉着眼睛,可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我又猜對了。”
“如果老師的話,有哪些專業跟畫畫,或者不一定是畫畫,而是畫東西,最起碼極爲細緻的那種,我仔細想了想,倒是有個專業跟我想的不謀而合。”
“設計專業。”
“這個專業倒是包含不少,比如工業設計,服裝設計,以及建築設計。”
“明白了,難怪我之前看那假糧票總感覺像看一幅畫,有栩栩如生的感覺,比真的還要真切,原來是糧票上面那些建築圖案。”
“也就是說,對方應該是建築設計專業的老師。”
當李衛東說出這點的時候,吳有志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看着李衛東的目光,跟見了鬼沒什麽兩樣。
對于李衛東也有種發自骨子裏的恐懼。
這個人,簡直就是魔鬼。
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回答,可對方卻一猜一個準,仿佛能夠通過他的眼睛,讀取到他内心的真實想法。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他才閉上眼睛。
可就算如此,對方依舊猜測無比精準,最後更是直指目标。
吳有志很清楚,再這麽下去,甚至再有一兩個問題,畫家就會暴露。
而他,也斷然沒有活路可走。
可是,他就一個貪生怕死的普通人,直接讓他咬舌頭自殺,他壓根就沒有這個勇氣。
而且,除非他嘴裏有毒藥,直接斃命的那種,否則就算舌頭斷了,也不會死,反倒還會承受劇痛。
平時吃飯的時候,咬到舌頭都能疼的渾身打哆嗦,更何況是自己咬斷舌頭。
更何況,就算舌頭斷了,不能說話了,那又如何?
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正面回答一個問題,人家還不是都猜到了?
所以就算他沒了舌頭,也絲毫不耽誤人家知道真相。
而他想活下去,實際上隻有一條路可走。
“我願意坦白,争取寬大處理。”
在死亡的籠罩下,吳有志終于承受不住,趁着李衛東沒有猜出答案前,大聲的喊了出來。
“呸,早幹嘛了?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想坦白?晚了。”
不等李衛東說話,向天明就忍不住了。
這種貨色也想寬大處理?
你寬大了,萬一我的功勞打了折扣怎麽辦?
再者,出售了那麽多假糧票,還不知道引出了多少亂子,現在一句坦白就可以了?
這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什麽兩樣?
反正在向天明眼裏,對方可不值得同情。
他是生怕李衛東會心軟,所以才會急開口。
雖然向天明說的毫不留情,但吳有志很清楚誰才是做主的人,所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李衛東,心中還抱着一絲僥幸,一絲希望。
畢竟如果可以活着,誰又願意去死?
“如果你剛剛不顧一切,直接說出畫家的真實身份,我或許還會當你是坦白,可你偏偏要用這個當條件,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李衛東搖頭,直接将吳有志最後一絲希望斷送。
頓時,他的臉上就爬滿了怨毒,死死盯着李衛東。
“還是繼續剛剛的話題,如今隻有大學裏開設了建築學專業,所以,畫家應該出自城裏某一所大學,水木?還是京大?”
倒不是李衛東隻知道這兩所大學,而是他知道的另外兩所大學,肯定不可能藏着畫家。
他最開始懷疑的是水木,因爲這個學校的建築專業,國内第一,裏面可是住着一位大拿。
但沒想到,竟然不是。
頓時,他有點卡殼了。
實在不知道還有哪些大學有這個專業。
“應該是北建學院吧?”
就在這時,一旁的餘同突然開口。
相比李衛東,他對于這些學校知道的無疑更多。
當然,他之所以會插嘴,也是看到李衛東是真的不清楚這裏面的道道,所以才出聲提醒。
“哦,北建學院?應該就是了。”
李衛東感知着吳有志的情緒,明白是猜對了。
那位畫家就隐藏在北建學院裏。
而鎖定了目标,剩下的也就簡單了。
随着李衛東繼續猜測,一個畫家的形象,也漸漸被勾畫出來。
【年齡:四十歲左右,體型偏瘦,沒有戴眼鏡。】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有點矮。】
更進一步的信息,則是對方教大四,姓田。
對方的姓自然不是吳有志主動說出來的,而是李衛東閑着沒事,從百家姓裏不斷挑出一些常用的姓氏一一試探,最終鎖定了這個田姓。
雖然麻煩了點,但這麽做無疑也縮小了查找的範圍。
可以肯定的是,隻要去了那邊,根據這些已知的信息,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鎖定畫家。
免得浪費太多的時間,被畫家察覺不妙跑掉。
确定了目标後,向天明沒有猶豫,直接點人,連夜去抓捕。
總之,誰都可以逃掉,唯獨這個畫家可是李衛東關注的重點,絕對不能逃掉。
至于印刷廠那邊,是關勝帶人去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把名單帶回來,到時候,李衛東可以通過名單繼續審訊吳有志,将裏面那個負責印刷糧票的主謀之一抓住也是遲早的事情。
甚至,完全可以決勝天亮前。
随着向天明離開,吳有志這次是徹底絕望,眼中黯淡無光。
“餘教官,接下來交給您如何?”
李衛東扭頭看向一旁的餘同。
對方帶着幾名審訊小組的成員過來時,他就明白對方的想法,打算用吳有志進行上課。
如此,李衛東自然不能讓對方白跑一趟。
反正關鍵人物畫家已經問出來,後面的就簡單了。
而且吳有志的心智早就已經崩潰,接下來的審訊也會容易不少。
聽到李衛東的話,餘同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他算是明白剛進來的時候,那幾名學員臉上那種表情代表着什麽了。
恐怕任何一個懂審訊的人,看完李衛東的審訊後,也會對自己産生深深的懷疑吧?
實際上,他感覺自己已經算是好的了。
因爲他之前看過李衛東寫的筆記,知道微表情是怎麽回事,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否則換個人來,隻怕真的以爲李衛東會讀心術。
“你看看他們,這會哪個還能聽得進去?”
餘同指了指身後的幾個學員,隻見他們充滿了茫然。
眼下這種情況,估計就算餘同講解了,他們也記不住,因爲心思壓根就不在餘同的身上。
“哼,如果連這點定力都沒有,以後還怎麽主持審訊工作?”
李衛東冷冷的掃過幾人,冷哼一聲。
頓時,那幾個學員渾身一顫,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差點忘了,眼前這位可不是他們家組長,是絲毫不留情面的。
别看他們跟着餘同學習,自稱學員,但實際上,他們并未如行動小組一般,全部重新訓練,不合格的直接淘汰掉。
但如果以爲這樣就能高枕無憂,那隻能說明他們太天真了。
而且,見識過李衛東審訊後,他們覺得不管自己有什麽想法,隐藏的多深,隻要李衛東願意,就能一清二楚。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于李衛東自然有着深深的敬畏。
“餘教官,懇請您給我們上實踐課。”
鄭森往前一步,對着餘同深深彎腰。
接着,其餘人也有樣學樣。
“行了,既然你們想學,那我就再給你們上一課,隻不過,我的本事肯定沒法跟你們李組長相提并論,到時候别失望就好。”
餘同說到最後,忍不住點了李衛東一下。
對此,李衛東也隻是歉意的笑了笑。
就在餘同開始給幾名學員現場審訊教學時,向天明已經帶着人來到北建學院。
兩章結束,大老爺們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