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連三進入辦公室,臉上的歡喜剛剛綻放,身後便有兩個人蹿出,一人拉一條胳膊,接着腿窩子被狠狠踹了一腳,撲通跪下。
這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心裏有鬼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反應永遠都是最擔心的那件事情暴露。
祁連三也不例外。
相比身體的疼痛,來自心理上的恐懼,更讓他絕望。
早知道,他應該在聽到好友說起黑市上流傳的荒謬消息時,就立即跑路,先找個地方藏起來,而不是抱着僥幸的心理,依舊跑來上班。
現在倒好,人家直接找到了廠裏,來了個甕中捉鼈。
問題是,就算把他打死,他也拿不出價值好幾萬的金銀珠寶啊。
這分明就是污蔑,是栽贓陷害。
怎麽偏偏就有這麽多傻子相信?
“公安同志,實不相瞞,我早就懷疑這個祁連三有問題了,但苦于沒有證據,不過幸好你們及時趕到。”
就在這時,祁連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而且,公安同志?
他猛然驚醒,才開始打量屋裏的人。
在正對面,自家主任對着一個青年說話。
看對方那架勢,一副恨不能立即跟他劃清界限的模樣。
“付主任,謝謝你配合我們工作。”
從祁連三進來,李衛東便一直在觀察着對方,事實證明,自己這趟沒有白跑。
在此之前,他先是去找另外一位,但不巧的是,就在前幾天,對方請假回了老家,到現在還沒回來。
得到這個消息,李衛東第一時間就将其列爲重點懷疑對象。
因爲太過巧合了。
對方剛剛請假,周家的保險櫃就被盜,根據常理來判斷,對方有着重大作案嫌疑。
在留下兩個人對其展開更詳細調查的同時,李衛東又帶人來到這邊。
實際上,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白走一趟的準備,不過對他而言,無非就是走一趟,看一眼,問兩句話的事情。
隻要排除了祁連三的嫌疑,他就可以專心追蹤之前那人。
但沒想到,對方卻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過公安同志,這祁連三自己犯事,肯定跟我們廠沒關系,對吧?”
付主任推卸着責任。
“有沒有關系,還得等以後再說。”
李衛東說完,便讓人帶着祁連三離開。
“公安同志,我冤枉啊,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這個時候,祁連三終于開始掙紮了。
“文件。”
李衛東淡淡的說了一句,祁連三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徹底僵住。
原本,他還以爲對方是因爲那價值好幾萬的金銀珠寶才來抓他。
對此,他敢賭咒發誓,自己絕對沒偷。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知道。
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從學藝開始,就特别低調,真正知道他能開保險櫃的人都沒幾個,現在更是老的老,死的死。
哪怕自己妻子,好友,也隻知道自己早些年當過幾年鎖匠學徒,維修一下家裏的鎖還可以,但從未靠此謀生。
因爲他的師叔,當年就是因爲名氣太大,結果卷入了一樁是非,最終腿都被人給打斷。
這也讓他引以爲戒。
先前,那個讓他偷東西的雇主之所以能找到他,是因爲對方認識他師父,也是少數知道他真正手藝的幾個人。
再加上沒有‘後顧之憂’所以才會出手。
但問題是,公安又是怎麽找到他的?
難不成雇主也聽到消息,以爲他中飽私囊,所以把他給賣了?
可随後,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雇主把自己賣了,難道就不怕自己把他給交代出來?
那除了雇主,誰還會把自己出賣?
然後,他又想到了自己那個音訊全無的師叔。
對方沒有音訊這麽多年,恐怕早就死了吧?
而且自己可是他的師侄,就算還活着,也不會出賣自己吧?
那又會是誰?
帶着迷茫,祁連三被押上吉普車。
沒多久,一間審訊室裏,祁連三被牢牢綁在椅子上。
不過,他的待遇要比以前那些被李衛東審訊的人待遇上好不少。
至少嘴巴沒被堵上。
因爲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自殺的想法。
而且,在他看來,自己這麽多年安分守己,隻是前幾天偷了一份文件而已,還罪不至死。
“是誰讓你去周家偷的東西?那份文件現在又在哪裏?”
李衛東直接問道。
“是,是一個女的,叫韓英,在新昌街儲蓄所上班,是個領導。”
祁連三僅僅隻是猶豫了一秒鍾,便把雇主給賣了。
“姓韓?伱是怎麽認識她的?”
李衛東繼續問道。
“十幾年前,我還跟着師父學藝,那個時候她爹經常會請我師父幫忙開一些保險櫃。
一來二去的,我就認識她了,前幾年,我也不知道她又怎麽突然找到我,讓我幫忙開一個保險櫃。
而且這幾年斷斷續續,她也找過我幾次。
前幾天,她又找我,讓我幫忙開個保險櫃,拿一份文件,然後我就去了。
我發誓,我真的隻是拿了一份文件,别的什麽都沒動。
而且她告訴我說,那戶人家犯了事,全家都被抓走了,隻要我不說出去,就沒人知道裏面少了一份文件。
保證沒人找我麻煩。”
說到最後,祁連三已經恨死對方。
這就是沒人找他麻煩?
那他怎麽跑這裏來了?
“拿?”
李衛東冷笑一聲。
他對祁連三嘴裏的韓英并不意外,因爲他知道這個人。
“文件呢?”
李衛東又問道。
“已經交給她了。”
祁連三明顯猶豫了一下。
“再給你一次機會。”
李衛東冷冷的逼問。
一個能堂而皇之的把偷東西說成拿的人,指望他有什麽職業道德?
别看對方低調的過分,但隻能說明他很謹慎,李衛東可不覺得他這些年都老老實實的。
否則,根本沒必要刻意隐藏自己一身本領。
隻有做了壞事,怕被人找到,才會隐藏身份,不敢透露分毫。
更何況,對方想在他面前撒謊,根本就不可能。
“我,我擔心對方事後會找我麻煩,所以就悄悄抄了一份。”
祁連三聲音明顯低了許多,也言不由衷。
恐怕他擔心的不是對方找他麻煩,而是殺人滅口。
經常給人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要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
祁連三這麽謹慎的一個家夥,又怎麽可能不懂得留一手的道理?
“在哪?”
“在我家床底磚頭下面一個小保險櫃裏。”
就這樣,一個小時後,李衛東拿到了祁連三私下裏抄寫的那份記錄着當年調查經過,還有那些制造設備型号,藥方名錄,以及失蹤人員的詳細資料。
其實,李衛東并不是非要這份資料,哪怕沒有這玩意,隻要再去找周秉安,對方也能夠說個大概。
他真正需要的隻是确定幕後主使之人。
而韓英,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張勤華的妻子,張知禮的母親。
這也跟李衛東推測的一樣從一開始,就是這家人在背後搗鬼。
張勤華跟周秉安認識多年,當年周秉安去北邊想要購買新的設備,就由張勤華陪同幫忙。
所以,張勤華肯定也知道當年那件事情。
以對方能把一份合約悄悄保留到現在的可怕心機,知道周秉安家保留着這樣一份資料,實在正常不過。
而對方之所以讓祁連三偷這份資料,要麽是知道些什麽,想要将其掩蓋,要麽就是用來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相信對方費了這麽大的勁,毫無所求。
這幾天,他除了關注小偷這件事情,還一直讓人監視張知禮。
對方在知道了周曉白一家被抓後,的确鬧了一陣,跑了不少地方,後來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周曉白已經出來,并在她大伯家,還特意找上門。
隻不過,周曉白并未見他。
而周秉國忙着四處奔波,想要把周秉安救出來,目前來看,效果并不大。
實在是張勤華提供的那份似是而非的合約上面有着周秉安的簽名,再被嫁接到當年制藥設備,藥方跟人員無故失蹤的事情上,完美契合。
如此,就炮制出周秉安監守自盜,不願意合營,所以才把應該屬于國家的重要資産悄悄變賣給北邊的故事。
可實際上,如果周秉安真的不願意,一開始就不會把蘇州那邊的産業幾乎全部捐贈,也不會全家老小都搬到京城這邊。
但問題是,抓捕周秉安,本就是一個借口,一個對付周秉國的引子。
如果周秉安的罪名成立,那麽引申一下,周秉國在裏面又起到了什麽作用?
他當年在那邊留學,後來又負責那邊的工作,是否還值得信任?
如果從這點出發,對方現在最想要做的是什麽?
毫無疑問,肯定是徹底釘死周秉安。
那麽,張勤華以前同樣在那邊工作,是否可以憑借這份資料,炮制出一份鐵證呢?
當幾張從那邊拍攝的照片,裏面設備的型号,一些藥方名錄,全部都吻合的時候,就算周秉安有八張嘴,恐怕也解釋不清。
那個時候,在鐵證面前,周秉安‘必死無疑’。
周秉國還能逃得了?
好在,因爲距離以及通訊的緣故,即便張勤華想要炮制出這樣一份證據,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所以,他目前應該做的就是……
就在李衛東起身,準備行動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另一條線索。
他的眼睛,蓦然瞪大。
嘿嘿,稍微晚了點,最近追訂掉了不少,問一下大老爺們的意見,是這次的故事不好看?
還是因爲周曉白的身份落差太大的緣故?
總不能是因爲更新太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