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的門被撞開後,裏面仍舊靜悄悄的。
如此反常,也越發表明,這邊也出了問題。
在丁春勇跟那名負責監視這邊的人湧入卧室的同時,李衛東也踏了進來。
不過他并沒有急着去查看卧室的情況,而是站在客廳,皺着鼻子,輕輕嗅着。
屋内殘留着一股淡淡的,類似苦杏仁的味道。
桌子上收拾的很幹淨,甚至地面都仔細打掃過,在牆上,挂鍾下面,有一張全家福。
裏面一個消瘦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在他旁邊的正是牛愛花,并未她的懷裏還抱着一個嬰兒,兩邊站着兩個小男孩。
“組長,都死了。”
丁春勇滿臉驚懼的從卧室走出來。
“嗯。”
李衛東這才把目光收回來,然後來到卧室。
床上,躺着三個人,正是這個家的男女主人,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詭異的是,三人沒有蓋被子,身上都穿着幹淨的新衣服,闆闆正正。
而且三人的臉上,表情如出一轍,都顯得有些猙獰,嘴唇發紫。
“組長,他們的死狀跟高陽差不多。”
丁春勇忍不住說道。
“應該是氰化物中毒,這種死狀,我以前見過。”
那名監視這邊的男子忍不住說道。
“氰化物?”
李衛東點點頭,對于大名鼎鼎的氰化物,他不可能不知道。
像是電影電視劇裏,那些被抓住的敵人,咬破藏在牙齒裏的毒藥,頃刻間便斃命,這種毒,往往就是氰化物。
随後,李衛東又來到另外一個卧室。
裏面躺着的,正是對方家裏兩個兒子。
其死狀打扮,也都如出一轍。
至此,李衛東可以肯定,這一家五口,要麽全都是被外人滅口,然後換好衣服,擺放整齊,并且把所有的證據銷毀。
因爲李衛東發現,在院子裏搭建的小廚房爐子底下,還有一些紙灰。
并且,這裏的鍋碗都刷的幹幹淨淨。
李衛東問過負責監視這邊的人,夜裏并未有煙霧升起。
這會的天空還沒被污染,一到晚上,頭頂銀河璀璨,而且昨晚還有月亮,如果在院子燒火,燒東西,很容易發現。
如果鍋底的紙灰發生不是夜裏燒的,而是晚飯的時候,就不會引起什麽懷疑了。
再結合那一家穿戴打扮的模樣,李衛東可以确定。
對方一家,并未被外人潛入殺死,而是被家裏某一個人下藥毒死後,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給親人換好衣服,然後躺在床上,選擇了自殺。
這個殺人者,能對自家最親的家人下手,可以用死士來形容。
牛愛花?
還是她的丈夫,在面粉加工廠上班的田立勇?
“組長,我在床底下發現了這個。”
就在李衛東回到院子裏的時候,丁春勇拿着一支注射器走了出來。
稍稍靠近,李衛東便聞到那股苦杏仁味。
“而且在男人脖子上,發現了一個黑色的針眼,以及這注射劑就是在他那邊的床底。”
丁春勇的話,也再度證實了李衛東的猜測。
果然是‘自己人’在滅口。
至此,李衛東也能确定,這一家的死亡,跟高陽必然有着直接的聯系。
而第七面粉廠,就是那條線。
“你們兩個在這裏保護好現場,回頭我會讓人來協助你們處理。”
李衛東見沒有别的收獲,便叮囑兩人,然後才開着吉普車快速駛離。
經過這麽一耽誤,外面街道上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這也讓車速慢了不少。
等來到十一局,李衛東更是明顯發現這邊的氣氛透着一股濃濃的壓抑。
高陽還有陳河圖,在被關押期間,而且還是剛剛審訊完,就被人滅口,要說這裏沒有對方的人,決然不可能。
陳俠并未在辦公室待着,而是一直在門口,看到李衛東的吉普車開進來,立馬就迎了上來。
“怎麽你一個人?我不是讓小丁去叫伱嗎?”
陳俠見到李衛東從車上跳下來,而沒有看到丁春勇,便忍不住問道。
實在是,他已經等了太長時間,按照路程,就算是跑着,也早就該回來了。
“牛愛花一家五口全部死于氰化物中毒,你這邊是什麽情況?”
李衛東直接說道。
“也是氰化物?法醫已經檢查過,高陽跟陳河圖,都是被人注射了氰化物,然後死亡,如果牛愛花一家也是被人滅口,那麽此事跟面粉加工廠有關?”
陳俠也不傻。
如果隻有高陽跟陳河圖死亡,那可能還有别的原因。
但如果再加上牛愛花一家,那麽一切都全部指向面粉加工廠。
“對,雖然已經晚了,不過你最好還是讓人立即封鎖第七面粉廠,封存所有賬本,将跟田立勇有關的人,以及那邊的廠長,全部控制住,我要一一審訊。”
李衛東再度說道。
正如他說的,如果敵人在滅口,那麽面粉廠那邊不管之前有什麽證據,恐怕這會都已經被銷毀了。
但李衛東還是想試一試。
理論上來說,事物隻要存在過,必然會留下痕迹。
在如今,銷毀證據,也隻是把人跟物清除掉,而剩下的人,有過交集的人,不可能全部滅口。
這也就意味着,跟田立勇打過交道的人,或許會提供某些有用的線索。
而且在那面粉加工廠,不應該隻有田立勇這麽一個自己人。
說不定還有什麽同夥,但因爲沒有暴露,所以抱着僥幸的心思。
這便是李衛東要一一審訊的目的。
“好,我馬上就去辦。”
陳俠沒有半點猶豫,說完就匆匆離開。
等他再度回來的時候,李衛東已經看完高陽跟陳河圖的屍體,并且從法醫那裏了解到氰化物中毒後,死亡時間的判斷。
經過對比,李衛東基本确認了,牛愛花一家死亡時間要早于高陽跟陳河圖。
而且其丈夫,也就是兇手田立勇的面部特征,跟高陽以及陳河圖如出一轍,充分說明三人都是注-射後死亡。
至于牛愛花跟子女,面部特征要輕微許多,再加上鍋碗瓢盆都處理的很幹淨,讓李衛東更傾向于,他們是在同一時間中毒,而且是通過食物這種途徑。
雖然這種毒物會有苦杏仁味,但一些味道大的菜,足以将其掩蓋。
更何況,對于普通人來說,即便聞到這種味道,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甚至,如今就算馊掉,變質的食物,都照吃不誤。
“已經安排人過去了,你這邊有什麽發現嗎?”
陳俠回來後,便期待的看着李衛東。
這會,他嘴巴急的都起泡了,并且隻能求助于李衛東,希望對方再現糧庫縱火案時候的風采。
二十四小時内,就查清楚所有的一切,将幕後之人抓獲。
“先說說你知道的吧,高陽跟陳河圖是被誰殺死的?”
面對這個問題,陳俠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是一個夜班執勤的,叫馬志,25歲,複員回來的,在這邊已經兩年多,家中父母病逝,看上去挺憨厚一人,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目前已經派人去抓捕了。”
“可以肯定是他嗎?”
李衛東又問道。
“嗯,基本可以肯定,原本下半夜由他跟另外一人,負責在高陽關押區域執勤,但半夜兩點多,他突然出手打暈了一起執勤的同伴,然後進入高陽跟陳河圖的牢房,将氰化物注-射進兩人的身體,事後逃離。
這點門口的警衛可以作證,他離開時,是半夜三點,借口是肚子不舒服。
警衛見他面色不好看,再加上捂着肚子,便讓人離開。”
陳俠再度說明。
如此充分,基本可以确定,那個馬志就是兇手。
不過既然他已經逃走,肯定早有後路,找個隐蔽的地方藏起來,再加上有人庇護,短時間内,肯定是找不到了。
甚至,幕後的人如果選擇繼續滅口,再找個地方埋了,基本上就等于這個人徹底沒了。
就算動用再多的人力,在缺乏線索的情況下,找到的可能性都幾乎爲零。
“昨天你對高陽以及陳河圖的審訊,有什麽結果?”李衛東又問道。
“沒有。那個高陽明顯有恃無恐,覺得咱們不能把他怎麽樣,我看他的模樣,好像壓根就不知道什麽第七面粉加工廠。
至于那個陳河圖,倒是知道些什麽,但不管我們怎麽逼問,都死死咬着牙,不願意多少。
原本想着等你來了,由你來審訊,沒想到……”
陳俠說到最後,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如果他能再謹慎點,甚至昨天夜裏幹脆不休息,說不定高陽跟陳河圖還不會死。
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以高陽的身份,他不知道第七面粉加工廠不是不可能,倒是這個陳河圖,按照先前的情況,他早就知道自己死路一條,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理論上來說,他這樣的聰明人,不應該還會隐瞞。
如此,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還有把柄,或者在乎的東西,掌握在别人的手裏。甚至我懷疑,高陽都隻是個傀儡,隻是自己都不知道罷了。”
李衛東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
兩章,六千字完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