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春聯裏隐藏的秘密,李衛東并未立即離開。
家裏還等着貼春聯呢。
他先前見張雲尚旁邊的架子上就擺着筆墨紙硯,牆上挂着的字,也明顯不是古董。
還沒有落款。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張雲尚自己寫的。
正所謂一事不勞二主,李衛東幹脆讓他把自家春聯也寫了。
張雲尚倒沒矯情,他先前自己寫春聯還剩下不少春聯紙。
就按着李衛東的要求,把所有的春聯都給寫了。
不得不說,這小老頭的字明顯比閻埠貴高了不止三個層次。
等寫完後,李衛東才談起墨雨軒,那個餘增寶的事情。
實際上,張雲尚一直在關注那邊。
甚至那邊就有他的眼線。
在餘增寶被抓走當天,他其實就得到了消息。
但一直‘耐心’的等待。
隻要李衛東沒來找他,他就不會‘主動’去過問。
直到今天,他終于把李衛東給盼來了。
“這件事情由我朋友,十一局的人負責處理,審訊基本完成,但想要判決,把墨雨軒還給你那個‘老相好’還得等一段時間,至于墨雨軒那位公私合營代表,你能搞定嗎?”
李衛東在說到老相好三個字的時候,明顯加重了語氣。
張雲尚雖然聽了出來,但也隻是以爲李衛東是在說他老牛吃嫩草的事情,并不知道,他跟龐若雨的關系,早就暴露。
更何況,他此刻的心思,明顯都在餘增寶,在墨雨軒的事情上。
“能!”
沒有了餘增寶這塊絆腳石,剩下的事情對于張雲尚來說,已經不算什麽。
隻是之前他沒有得到李衛東這邊的确切消息,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洋溢出笑容。
“對了,姓餘的會怎麽樣?”
“他啊,沒多大事情。”
李衛東搖搖頭,張雲尚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雖然他有辦法搞定那個代表,可如果餘增寶一味的鬧事,去街道辦反應情況,那麽龐若雨可就别想安穩了。
甚至還得擔心有人翻她父親的舊賬。
難不成讓對方來個物理消失?
就在他心裏盤算的時候,便又聽到李衛東說話:“因爲時間過去太久,有些證據不好收集,所以他這種情況,隻能去農場勞動個幾年。”
李衛東在這個幾年上面,明顯模棱兩可。
這玩意,可不單單是對方表現良好就能出來的。
聽到這話話,張雲尚差點沒罵出來。
他算看出來了,李衛東就是故意的。
一點也不知道體諒老人家,不知道老人家情緒波動不能太厲害嗎?
“謝了,你放心,回頭我就把答應伱的東西想辦法給你弄來!”
張雲尚痛快的說道。
因爲墨雨軒還沒真正收回來,那壓箱底,乃至保密的玉玺也就沒法取出來。
不過,他可以想辦法。
必須讓李衛東滿意了,才行。
“這個不着急,過完年再說。”
李衛東擺擺手,他幫助張雲尚,或者說幫龐若雨奪回墨雨軒,不過是順帶的。
歸根結底,還是要收拾餘增寶。
無非就是恰好有這麽一個借口。
當然,張雲尚上趕着給他送好處,他也不會假清高,故意不去要。
該拿的,他拿的問心無愧。
而且那玉玺,就算不留着當傳家寶,萬一哪天遇到緊急情況,需要大量的能量,也可以直接拿來變現。
這叫有備無患。
“好的。”
張雲尚點點頭,雖然李衛東說不着急,可他卻沒當真。
萬一他拖拖拉拉,不見兔子不撒鷹,對方回頭就把餘增寶給放出來了怎麽辦?
可以說,現在主動權在人家的手裏。
張雲尚這麽多年的老江湖,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等李衛東離開後,他再度鎖上門,急匆匆的離去。
但這次,李衛東沒跟蹤他。
回到家後,李衛東拿着閻埠貴給的春聯,直接去了他家。
此時,閻解成兩兄弟也在貼春聯。
當看到李衛東後,閻解成直接把頭扭向一邊。
而老二閻解放,目光躲閃,顯得無比心虛。
“李,李隊長,您來找我爸嗎?”
閻解放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嗯,你們正在貼着呢?”
李衛東眯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
“對,早點貼完省事。”
閻解放一個勁的點頭附和。
“三大爺客氣了,你家這春聯的字,明顯比送我家的那些差了些。之前三大爺給我家送春聯,我一直過意不去。
正好,我把春聯給送回來了,你們貼上這些,把你現在貼的這些給我。”
李衛東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
“啊?”
閻解放直接懵了。
他可是很清楚,給李衛東家的春聯,裏面加了雞血!
是的,雞血。
而不是什麽狗血,更不是黑狗血。
如今這年頭,想找狗血可不容易,城裏幾乎沒有,而農村,養狗的也不多。
所以狗血實在難弄,更别說黑狗血了。
從一開始,閻解放就是在騙錢,又怎麽可能花費大力氣去弄黑狗血?
而且什麽黃鼠狼,什麽克制,全都是他編造的謊言。
所以,他直接去弄了點雞血,加了點料,充當黑狗血。
反正閻埠貴也分辨不出雞血跟黑狗血有什麽不同之處。
就這樣,他成功的蒙混過關。
然後親眼看到自家老子用摻了雞血的墨,給李衛東家寫的春聯。
本來這一切,在他看來,絕對天衣無縫,沒有半點破綻。
甚至他還留了後手。
到時候完全可以驗證用摻了‘黑狗血’寫的春聯,是有用的。
但是,這卻不包括眼下這一幕。
李衛東怎麽就突然跟他家換春聯?
是發現了什麽?
不可能!
不會的。
因爲在他看來,自己的計劃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綻,而且還特意提醒老子,說是加了朱砂,顔色才有點不對。
“李衛東,我爸好心給你家寫春聯,你現在是什麽意思?瞧不起我家?”
閻解成終于開口了。
反正他現在也已經看開了,破罐子破摔。
李衛東就算是農場的副隊長,又能怎麽樣?
自己隻要不犯錯,難不成他還敢把自己抓進去?
看着閻解成憤怒的模樣,李衛東細細感應,這憤怒明顯是發自真心的,跟他弟弟閻解放明顯是兩個極端。
也就是說,他壓根就不知道春聯的事情。
所以這件事情,應該是閻解成跟閻埠貴父子兩個做的。
沒想到,閻解成一個半大小子,竟然還敢摻和這種事情。
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這裏沒你說話的餘地。”
李衛東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頓時,閻解成剛剛鼓起的勇氣,像紮破的氣球,瞬間洩了個一幹二淨。
實際上,李衛東已經感覺到屋裏,門後面有人了。
畢竟隔着一扇門,他在這裏都說了這麽長時間,除非對方耳朵聾,否則不可能聽不到。
現在之所以不敢出來,明顯是心虛。
“閻老師,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請出來?”
李衛東一改之前的稱呼,不再叫什麽三大爺。
但也沒有直呼其名。
他過來是要讓閻埠貴‘乖乖’把春聯貼到自己的門上,而不是直接鬧翻。
所以得給他留幾分‘面子’。
不過,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别想讓他改變主意。
聽到李衛東的呼喚,閻埠貴也知道躲不過去,隻能尴尬的走出來。
“衛東,是不是我寫的字不符合你的心意?這個沒事,我現在立馬就重新寫。”
這會,他也不叫什麽李隊長了,而且想着拉近關系。
畢竟左鄰右舍,他就算叫聲衛東,誰也挑不出不是來,還顯得親近。
“這個就不麻煩閻老師了,我看你家現在貼的這些就挺好,咱們換換。”
李衛東直接說道。
“這可使不得。”
閻埠貴立馬急了眼。
加了‘黑狗血’的春聯,能往自家門上貼嗎?
本來他就覺得自家運勢不旺,被李衛東養的黃鼠狼,黃大仙給吸了去。
如果再把這春聯貼在自家門上,那就擎等着倒黴吧。
到時候,别說什麽學校後勤主任,就算他家,也得遭災。
斷胳膊斷腿,生病住院,都可能發生。
“閻老師,這可是你親手寫的,怎麽就使不得呢?”李衛東笑眯眯的說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是專門給你們家寫的,當時我寫的時候,特意參考了你家的情況,你看青山松不老,是寓意長壽的,對你奶奶最好。
而且還有步步高升,貴人門第,這可是完全貼身爲你家打造的。
如果貼在我家,也不像話啊。”
閻埠貴苦口婆心的解釋着。
“不要緊,過年就圖個喜慶,誰還盯着人家的春聯看不成?閻老師,你要是再拒絕,那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李衛東說着,臉也闆了起來。
再加上他的身份,頓時讓他顯得不怒自威。
反正,閻埠貴直接一個哆嗦,幾次想要說話,但都被對方冷冷的目光給逼迫回去。
“那,那好吧,解放,把春聯給李隊長。”
閻埠貴無奈下,隻能點頭答應。
不過,他就算換了,也不打算貼在自家的門上,回頭得重新寫。
想到浪費了這麽多筆墨紙,還有買黑狗血的那十塊錢,他的心便揪起來那種疼。
閻解放心驚膽戰的把春聯裝好,遞給李衛東。
但是,李衛東接過春聯後,并未離開。
而是繼續說道:“正好我在這,幫着一起把春聯貼上吧。”
頓時,閻解放看向自家老子。
而閻埠貴,更是一哆嗦。
“真不用,這點小事,有解放跟他哥,很快就貼好了,不勞煩您了。”
閻埠貴哪敢讓這春聯上門。
“要不我去派出所,找幾個人來幫忙?”
見閻埠貴還是不上道,李衛東直接把威脅擺在明面上。
這混賬玩意,把摻了女人那物的春聯給他家,實在太惡心了。
現在他也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再怎麽說,也是對方先找自家的麻煩。
他這可不算仗勢欺人。
此時,李衛東也隻是相信了張雲尚的話,并不知道,這裏面,明着是摻了黑狗血,但實際上,卻是雞血。
但不管如何,對方不安好心,是真的。
“别。”
聽到李衛東要去派出所請人,閻埠貴就算再傻,也想明白了。
對方這是明擺着,不讓他家貼上不罷休。
雖然不知道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但對方肯定知道了這春聯不幹淨。
所以才會這麽報複他家。
哪怕有萬般的不情願,他這會也隻能咬着牙,先貼上再說。
大不了等晚上,再偷偷的換回來。
說做就做。
李衛東說是幫忙貼,可實際上,就找了個凳子,坐在旁邊,看着閻家兩兄弟,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春聯給貼上。
至此,李衛東才滿意的點點頭。
“對了,閻老師,你不會半夜偷偷把這些春聯給換了吧?”
閻埠貴剛松了口氣,冷不丁的聽到李衛東的話,後背的冷汗直接冒了出來。
“不,不會的,哪能這麽浪費。”
“那就好,這些春聯我可是都記住了,等回頭年初一,我過來給您拜年,要是不見了,或者被偷偷換了,我可會很不高興。”
李衛東笑眯眯的說道。
“正好我們農場新建,缺幾個開墾土地的青年。”
說着,李衛東目光在閻家兩兄弟身上掠過。
“不會的。”
這話,铿锵有力!
有股不服輸。
但卻不是閻埠貴說的,而是老大閻解成開口。
他實在鬧不明白,就一副春聯,有什麽大不了的?
難不成自家貼上這春聯,還能倒黴不成?
被大兒子搶了先,閻埠貴就算想反駁都不行。
更關鍵的是,他這會也不敢了。
像大兒子,就算真被弄到農場裏,他也不在乎,浪費了他五百塊錢不說,眼瞅着到手的搖錢樹,竟然給飛了。
這會還一個勁的搗亂,沒點眼力勁。
正好去改造,還省了家中的糧食。
但是,大兒子走了也就罷,如果連二兒子也被弄去,他家就真的要斷根了。
所以,萬萬使不得。
“那就好。”
李衛東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
就在閻家幾人松了口氣,覺得瘟神總算送走的時候。
不料,李衛東卻又突然回過頭,看着閻解放。
“舉報……信,是你寫的吧?”
先來四千字,今晚還有四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