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嗎?”
由此可以看出,此刻甄敬亭的心情真的很好,或者說,抑制不住的那種激動。
所以想要找個人分享這種喜悅。
關鍵問題是,這種事情原本是絕密,不可能對外人說。
而徐聞跟周主任,是知道含義的。
數來數去,就隻有李衛東最合适。
他作爲尋找到這批神秘物資的功臣,又是‘自己人’,是有資格知道真相的。
“不想!”
李衛東毫不猶豫的搖頭。
他看起來像傻子嗎?
這種事情躲都來不及,誰沒事往前湊?
隻不過,甄敬亭像是沒有聽到他的拒絕,自顧的說了起來。
“當初詭子投降後,在山西一座大山裏,我們兩邊的人接收了一座毒氣工廠,但奇怪的是,那座工廠除了一些正在制造的,倉庫裏空空如也。
經過我們這邊的專家辨認,這座工廠裏生産的是一種叫芥子的毒氣蛋。
當時我們以爲,那些造好的,全都被詭子帶走了,隻是還沒來得及用上。
可就在幾個月後,一名我們的同志就秘密傳回來一封代号爲X的情報。
情報中指出,那邊的人曾悄悄運走過數車神秘物資。
結合時間,地點,路線。
我們迅速判斷出,這些神秘物資,很可能就是那座工廠倉庫裏,消失的那些。
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後,我們的人便展開了追查。
這一查,就是三年。
直至那邊的人都跑了,仍舊沒有找到這些神秘物資的下落,對方也從未在戰場上使用過。
這也讓我們的同志懷疑,是不是當初那位同志傳回來的情報有誤。
可就在這時,那位同志再度傳回來一封情報。
代号X的神秘物資,疑似被送往北邊。”
說到這裏,甄敬亭莫名的跺了跺腳,仿佛是站時間太久,腿麻了。
而徐聞跟周主任,一個低頭,一個擡頭,全都沒聽見這邊的談話。
緩了緩,甄敬亭繼續說道。
“那位同志傳回這封情報後,便失去了消息,過了沒多久,我們便接到他被殘忍殺害的消息。
此事,也再度引起了我們這邊的重視。
所以下了不惜一切的命令,務必要查出這批神秘物資去了哪裏。
之後半年,加上一開始犧牲的那名同志,我們先後有七名潛伏在那邊的同志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但直至一年後,那批代号X的神秘物資,仍舊沒有半點消息。
一些人,便認爲所謂的神秘物資,隻是一個幌子,就是爲了引出我們潛伏的同志,将之一網打盡。
爲此,有人不得不主動站出來,背下了這份責任。
代号X的神秘物資檔案,就此封存,并改名爲749。
7是紀念七名犧牲的同志,49則是他們犧牲的,也是發生此事的主要年份。”
至此,一段塵封的真相在李衛東面前緩緩揭開。
不過他卻像睡着了一樣,眯着眼睛,動都不動,臉上甚至都看不到半點表情。
他發誓,他什麽都沒聽到,更沒記住。
“好了,我就随口一說,講個故事,你也别當真。”
甄敬亭看了他一眼,神情卻越發滿意。
不驕不躁,知道輕重,年紀輕輕,就會裝聾作啞,隐藏自己的情緒,更沒有旺盛的好奇心。
這可是好苗子啊。
關鍵是能力還強。
越想,他越是心動。
“甄處長,這邊就交給你了,我監獄那邊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這時,一旁看風景的徐聞終于回過神來。
“好。”
甄敬亭點點,并未說什麽。
當确定了這批物資就是自己要找的以後,此事便跟監獄沒有半點關系了。
後續的事情,也不适合徐聞插手。
“走吧。”
徐聞看了眼李衛東,兩人朝外走去。
而甄敬亭,目光在李衛東穿着的那身衣服上打了個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等出了教堂門口,李衛東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這會知道怕了?”
徐聞笑眯眯的說了句。
這件事情,對監獄,對他,對李衛東來說,已經結束了。
但,同樣也是剛剛開始。
“能不怕嗎?如果早知道是這麽回事,我壓根就不會碰,說實話,我本來是有點私心的,想着多立點功勞,沒成想……”
李衛東搖搖頭。
隻不過他的怕,可能跟徐聞想象的不太一樣。
“你這點私心沒什麽,誰不想立功?隻要行的端,走的正,隻要你不犯錯誤,天塌了我給你頂着。”
徐聞不置可否。
如果李衛東嚷着自己大公無私,他反而不會相信。
隻要是人,就會有私心,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關鍵是看你怎麽看待,怎麽去用這份私心。
就連旁邊的常慶波,也跟着點頭。
三人正準備離開,就見到遠處幾個人騎着自行車,飛快的往這邊奔來。
正是去墨雨軒拿賬本的向天明。
“大隊長,組長,衛東,東西找到了。”
到了近前,向天明一個急刹,車尾來了個漂移停下。
然後獻寶一樣,從懷裏掏出一個賬本。
他沒想到,三人竟然在門口等着自己,可見這份賬本的重要性。
“你怎麽不中午吃完飯再來?”
常慶波黑着臉說道。
原本他讓向天明去那邊,想着這個任務很簡單。
可沒想到,自己這邊都結束了,對方才來。
“組長,您不知道,那邊有個什麽代表,竟然還想攔着我,而且那裏的賬本比較多,我爲了不被人察覺,幹脆把所有賬本都帶走。
然後找了個地方,好不容易才從裏面找到這本,上面果然記錄着那幅畫是什麽時候,從誰手裏收到的。
現在我們要不要把那個什麽神父抓起來?”
向天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他的話,也再次爲李衛東證明了,他追查此事的詳細經過。
的的确确是通過那隻懷表,一步步找到那幅畫,再找到教堂。
事實俱在!
雖然他們并沒有懷疑李衛東,但有這個證據,跟沒有,卻是兩回事。
“去把賬本交給周主任,然後回家。”
徐聞對着向天明揮揮手,又看着李衛東說道:“那個什麽軒的經理,還被關在派出所?”
“嗯,我特意找人查了查他,對方坑蒙拐騙的事情沒少做,以前還偷偷放印子錢,導緻對方家破人亡。”
李衛東順便上了個眼藥。
這可不是他胡編亂造的,完全屬實。
“那你看着處理吧。”
徐聞這句話,某種程度上,已經決定了餘增寶的命運。
而且,此事敏感,哪怕有一絲外洩的可能,都要堵住。
否則,對方說不定會透露出那幅畫,還有這座教堂,未免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自然,作爲‘當事人’之一的餘增寶,隻能先去農場勞動幾年。
“好的。”
李衛東點點頭。
至此,最後一環也給堵上了,順便還解決了張雲尚那邊的麻煩。
一舉多得。
也不枉費他特意拐了一個大圈子。
徐聞跟常慶波先一步離開。
向天明交完賬本回來,見李衛東還等在原地。
不得不感慨,還是自家兄弟靠得住。
“衛東,這邊不用咱們了?”
“嗯,由上頭接管,墨雨軒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亂糟糟的,我去的時候關着門。”
向天明撇撇嘴,似乎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那邊回頭我會處理的。”
李衛東點點頭。
不過這次,就不能由他出面了,證據跟借口,都已經有了。
他也不怕餘增寶會喊冤。
“你小子這次又立了個大功,當初你有線索,怎麽不通知我?就算給你打打下手也行啊。”
這會,因爲沒了領導,向天明說起話來,也随意了許多。
在他眼裏,他跟李衛東的關系,已經無需藏着掖着的。
“我那會就算跟你說,你會相信?”
李衛東白了他一眼。
向天明頓時被憋得難受。
他肯定相信啊。
因爲當時他跟常慶波就懷疑李衛東可能掌握了某些線索,但卻不願意說出來,所以他才送懷表,爲的就是試探。
但他的本意,隻是借着送東西,告訴對方桂少甯已經死掉的事情。
讓其明白,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行動了。
誰又能想到,真正的線索就隐藏在懷表裏?
而他跟常慶波鬧了個烏龍,陰差陽錯的,把真正的線索送到了李衛東的手中。
明明觸手可及的天大功勞,就被他這麽親手送出去。
想到這裏,向天明就憋屈的想要撞牆。
偏偏此刻有理沒地方說,更不能把‘真相’告訴李衛東。
隻能僵着臉,承受對方的挖苦。
“實際上,當時我也不敢保證最後一定能找到,畢竟時間太久了,隻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沒想到我的運氣不錯,最終機緣巧合的找到了這裏。”
李衛東微笑着說道。
向天明聽後,很想吐槽。
你那是運氣不錯?
分明是運氣逆天。
更關鍵的是,全程都靠着女人。
難不成周家那丫頭,是福星轉世?
畢竟,認出表盤梅花出自女人的手是對方,找到那幅畫也是對方。
李衛東這個功勞,得分人家一半才行。
甚至他都想勸勸李衛東,幹脆娶了對方。
這樣的女人旺夫。
“你也别傷心,等下次,如果還有立功的機會,我肯定叫着你。”
李衛東見向天明表情不對勁,便安慰對方。
“行,這可是你說的。”
向天明聽後,果然猛點頭。
做成旁人,他可能嗤之以鼻,但李衛東立功的頻率,實在太高了,幾個月的時間,比人家幾年,甚至一輩子都要多。
跟着這樣的人後面,就算是撿,也能撿到功勞。
“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的。”
李衛東‘鄭重’的承諾。
至于什麽立功機會,還不是他說的算?
而且,某些時候,拉上向天明對他更有利。
安撫好對方,李衛東便跨上吉普車,向天明本來也想蹭個順風車,但被李衛東以不順路,自己要去還給人家,給拒絕了。
看着李衛東開着車揚長而去,他也忍不住嘀咕,什麽時候,審訊情報組也能配發一輛吉普車?
到時候,他肯定像疼媳婦一樣疼車,天天擦拭好幾遍。
卻說李衛東開着車來到十一局,發現陳俠就在院子裏,蹲在台階上抽煙,便朝他走了過去。
“忙完了?”
陳俠看到李衛東,眼睛一亮。
“嗯,忙完了。”
李衛東将鑰匙還給對方,也順勢在旁邊蹲下,并接過對方遞來的煙,但卻沒點着,隻是放在鼻端聞了聞。
“回頭借我倆人,我有用。”
“行,專案組的人随便你挑。”
陳俠沒有問李衛東早上那麽着急,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對方提出要借人後,同樣沒有問原因。
“那就昨天那兩個吧。”
李衛東也沒跟他客氣。
正好一事不勞二主。
抓餘增寶是通過分局,那麽接下來,自然也要‘利用’好這邊。
“拿去吧,年前我用不着。”
陳俠再度把車鑰匙丢給李衛東。
李衛東猶豫了下,沒有拒絕。
正好,年前還得回趟鄉下,要拉不少的東西。
而且開車也遠比騎自行車方便的多,也‘拉風’。
不過想要擁有自己的私人汽車,恐怕得等到八十年代以後才可以。
如今,所有的汽車都是公家的。
買自行車都得需要工業券的年代,私人想買汽車,想都别想。
至于那些殘留的資本家,雖然家裏有汽車,但也全都挂在了工廠的名下,隻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那汽車,嚴格來的說,是國家的财産。
至于說例外,肯定也有,但李衛東還排不上号。
他能開這輛吉普車,已經是少有人能享受到的待遇了。
如今八大員,便有駕駛員,比後世的公務員,都要吃香。
随後,李衛東帶着昨天一起抓捕餘增寶的那兩人,一起來到轄區派出所。
同時,李衛東将張雲尚給他的那些‘證據’全部交給兩人,讓他們負責審訊,辦理這件案子。
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對方将墨雨軒還給原本的主人,同時,餘增寶得去監獄農場勞動。
安排好這一切,李衛東跟吳旻打了聲招呼,便開着吉普車回家。
前院,三大爺正在跟李書群說着什麽。
見到李衛東回來,莫名的多了些緊張。
“李隊長回來了?上午街道辦來人了,也說了安排人值夜的事情,我這不是過來請教李主任,順便幫點小忙。”
閻埠貴看着李衛東,堆起笑容解釋。
可是李衛東卻感知到他的言不由衷。
更重要的是,對方此刻竟然有着心虛,慌張等情緒。
這可不像是來請教,幫忙的樣子。
“什麽忙?”
李衛東多了幾分好奇。
“三大爺想幫咱家寫春聯,剛剛爸給他錢,他一個勁的推辭。”
楊芳芳在旁邊解釋道。
“嗐,我沒事就喜歡寫點東西,順手的事情,寫的不好,正想請李主任,還有李隊長指點一下,這點小事,提什麽錢。”
閻埠貴說道。
聽到他的解釋,李衛東隐約記起,原劇情裏,閻埠貴似乎也幫院子其他人家寫過春聯,但基本上會收點花生瓜子之類的。
至于說,想讓他白白付出,以對方的精明,想都别想。
尤其是李衛東感受到他的情緒。
不由得想起一句話: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過,他卻沒拒絕。
正好看看對方打的什麽主意。
有了那麽多教訓,難不成對方還敢來招惹自家?
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畢竟閻埠貴可不是傻子。
“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小事而已。”
見李衛東答應下來,閻埠貴懸着的心,終于落下。
随後,他便告辭離開。
李衛東雖然懷疑閻埠貴沒安好心,但卻沒跟家裏人提。
且等等看!
他倒要看看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就在這時,李書群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後天有時間嗎?”
如果是幾個月前,李衛東剛來那會,以李書群一貫的性格,壓根就不會以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命令。
但現在,卻是詢問李衛東的意見。
“有。”
李衛東點點頭,他其實知道李書群問這話的原因。
“你奶奶的意思是,後天一起回鄉下,給你爺爺上墳,燒燒紙。”
李書群幹脆把老太太搬出來。
“可以啊,需要什麽東西您準備,錢不夠跟我說,我把單位的吉普車開回來了,年前一直我用。”
李衛東痛快的模樣讓李書群稍稍不适應。
隻是,聽到吉普車,他就有些猶豫。
畢竟以他家的級别,開着吉普車回鄉下,難免有些張揚,不符合他一貫低調的性格。
而且在他看來,李衛東開着單位的車,辦自己的私事,不好!
但最終,他還是沒說什麽。
說好聽點,是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要尊重兒子的意見。
實際上,他很清楚自己的話在李衛東面前,壓根就沒什麽分量。
另一邊,閻埠貴回到家後,急急的把門關上,仿佛後面跟着什麽兇猛的怪獸。
“爸,成了嗎?”
閻解放第一時間湊上來問道。
自從他大哥閻解成跟賈玲玲鬧掰,在家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而他,因爲‘獻策有功’,昨晚碗裏的小米粥,都稠了很多。
就連家庭地位,也在肉眼可見的提升。
五千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