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衛東闆起臉,死死盯着自己的時候,秦淮茹隻覺得頭皮發麻,舌頭有點不聽使喚。
剛剛在門口,她被吓了一跳,已經有了尿意,這會更是又酸又麻。
就在這時,李衛東繼續說道:“你認識紀文澤?”
“我……”
秦淮茹剛想說話,眼睛猛地一睜,随即在李衛東愕然的目光中,直奔裏頭的衛生間。
随後,一陣流水嘩啦啦。
聽到這個聲音,李衛東臉都黑了。
十分鍾後,秦淮茹扭扭捏捏,滿臉通紅的從衛生間出來,腦袋低着,一個勁往腳尖瞅。
“說吧。”
李衛東挺無語的,自己有這麽可怕?
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我不認識他,不過我們車間裏一個大姐跟他是鄰居,就是之前那個托我給你介紹對象的那個大姐。
她知道你是公安後,又去了軋鋼廠,就偷着跟我說你們肯定是來調查紀文澤的。”
“嗯,她還跟你說了些什麽?”
李衛東也沒想到會這麽巧。
紀文澤的事情雖然一直保密,但軋鋼廠的領導,基本全都知道,而且保衛科的人也清楚,哪怕被要求保密,可當這個秘密被兩個以上的人知曉後,便再也談不上什麽保密。
無非就是早點傳開跟晚點傳開的問題。
所以,紀文澤叛變,潛逃的事情,同樣瞞不了太久。
像秦淮茹口中的那個大姐,既然是紀文澤的鄰居,那麽少不了會被保衛科的人詢問,再加上紀文澤家中已經沒人,她肯定會注意到。
知道的也就比普通工人多些。
“她說紀文澤媳婦在外面偷人,所以紀文澤才打她,而且還說紀文澤之所以失蹤,就是被他媳婦聯合奸夫給害了。”
秦淮茹煞有其事的說着。
“這種胡言亂語的話你也信?”
李衛東原本還以爲能從秦淮茹這裏得到點有用的信息,結果就這?
他之前見過紀文澤的妻子,雖然長相一般,但卻是一個很樸實,能吃苦耐勞的女人。
隻是紀文澤的失蹤讓她顯得有些恍惚,而且她自始至終都在喊冤,不相信紀文澤會叛逃。
李衛東審訊過她,并未發現什麽疑點。
她對紀文澤的關心,也是打心底的,而不是虛情假意,故意假裝出來的。
即便紀文澤最近一年經常打罵她,可李衛東卻沒有發現她對其有什麽怨恨。
這樣一個女人,會出軌?
更何況,紀文澤如今已經找到,真正害死他的人是羅蒙洛科夫。
自然,秦淮茹聽來的,就是假的,是謠言。
不過也正常,幾個老娘們湊一塊,隔壁傳來一聲貓叫,明天隔壁偷人的謠言就能傳得滿天飛。
“可她說,有天晚上,她親眼看到一個男人悄悄從他家離開,而當時,紀文澤還在廠裏加班,不是偷男人是幹什麽?”秦淮茹說道。
“你确定是她親眼所見,而不是在撒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還算比較了解她,不是那種亂嚼舌根子的人,她還說,就連保衛科的人問她知道些什麽,她都沒說出來,要不是跟我關系好,也不會跟我說,還叮囑我保密呢。”
聽到秦淮茹的話,李衛東有些無語。
人家跟你關系好?
這話誰信?
更何況,你不是答應給人家保密嗎?
這扭頭的功夫,就跑他這來倒了個幹淨。
“至于時間,好像是十天前,當時她正好倒班,所以記得很清楚。”秦淮茹又道。
“十天前?看到有男人從紀文澤家中出來?而且那個時候紀文澤在廠裏加班?”
李衛東稍稍認真了些。
如果對方提供的這條線索是對的,那麽,從紀文澤家中出來的男人是誰?
他跟紀文澤,或者說紀文澤的妻子有什麽關系?
不管如何,這條線索都得好好查查。
“對,你可千萬别說是我告訴你的。”
秦淮茹說着話,本能的左右看了兩眼。
“放心,我肯定不會出賣你的。”
李衛東搖搖頭。
也不知道該說這娘們聰明,還是傻。
回頭專案組的人,或者是他肯定要問對方話,如果對方隻跟秦淮茹一個人說過,那誰‘出賣’的她,還用想嗎?
不過就算對方知道秦淮茹‘出賣’她,問題也不大。
相反,秦淮茹給他提供的這條線索如果真的有用,甚至是有大用,那麽李衛東也不會忘記她的功勞,到時候說不定還能陰差陽錯的得到些好處。
從這個角度來說,秦淮茹倒是還有些聰明勁。
最起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也知道自己該靠近誰。
“還有别的嗎?”
“沒有了。”
“那你回去吧。”
李衛東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秦淮茹這娘們不但沒走,反而又恢複了以前的模樣,徑直去拿盆子倒上洗腳水,然後在他面前蹲下。
李衛東張了張嘴,想要拒絕,但身體卻比他誠實。
秦淮茹給他脫下鞋子,把腳放在盆子裏。
頓時,李衛東眉頭都舒展開了,幹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躺椅上,任由秦淮茹給他洗腳。
第二天,李衛東早早就起來,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開車來到軋鋼廠。
保衛科的人已經認識他,即便不認識,可看到這輛車,還是立即給開了大門。
來到辦公室,卻發現隻有大貓一隻,小貓一隻。
完全不見其他人的身影。
李衛東倒不覺得他們是偷懶,遲到了,估計是一大早就被陳俠給打發出去,調查羅蒙洛科夫。
這也是昨晚兩人說好的。
想要找到被羅蒙洛科夫藏起來的機密資料,首先就得了解他。
不然就是大海撈針。
“來了?不是說讓你多睡會嗎?”
李衛東剛進辦公室,就聽到陳俠‘溫柔’的聲音,頓時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連唯一還留下當跑腿的那人,也張大嘴巴,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陳俠。
這還是他們那個鐵面無私的組長嗎?
“咳,我的意思是,你昨晚肯定忙着梳理線索,很晚才睡覺,所以應該多睡會。”
陳俠也發覺自己的話不對勁,可收回已經晚了,隻能強加解釋。
“沒事,我年青,扛得住,人都去哪了?”
李衛東直接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去走訪調查羅蒙洛科夫去了,有發現?”
陳俠頓時來了精神。
“嗯,算是吧,收集到了一條線索,不過跟羅蒙洛科夫沒關系,而是跟紀文澤有關。”
“那還等什麽,趕緊啊。”
李衛東剛說完,陳俠就猛地站了起來,并且開始催促。
他可不認爲李衛東會收集什麽無用的線索,别看紀文澤已經死了,并且屍體都找到,但這并不代表關于他的線索就毫無價值。
“行吧。”
李衛東是沒想到陳俠比自己還着急,估計是被昨晚領導許諾的一等功給刺激到了。
而事實也跟他所料差不多,陳俠的确是受刺激了,完全就是羨慕嫉妒。
留下那人看家,李衛東跟陳俠在軋鋼廠一名幹事的帶領下,來到秦淮茹所在的車間。
因爲是有關紀文澤的線索,所以兩人完全可以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找軋鋼廠的人,這樣更多的人都會以爲,他們專案組還在緊追紀文澤的線索不放。
跟昨晚陳俠回來,故意在大門口,當着保衛科的人說的那幾句話,本質上是一樣的。
“徐大姐,公安的同志找你了解點事情。”
昨晚,李衛東就從秦淮茹口中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徐麗麗。
不過她身材,可跟麗麗扯不上關系。
而且她的年齡也已經四十多,穿着一身藍色的工作服,頭頂帽子,戴着勞保手套,在他們找來的時候,對方手裏正拿着一個小錘子,敲敲打打。
跟秦淮茹這個學徒工不同,徐麗麗在車間裏,是負責質檢的。
也就是質檢員。
“哎呀,你好,公安同志。”
徐麗麗看到李衛東,不但不杵,反而顯得很興奮。
目光‘貪婪’的盯着李衛東。
至于本應該是專案組組長的陳俠,則直接被她忽略掉。
“公安同志,你想問紀文澤的事情吧?你放心,我跟他是鄰居,他家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你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
不等李衛東開口,徐麗麗就已經快速說道。
聽到她的話,李衛東看了一眼遠處正心虛的秦淮茹。
這娘們大概是覺得他來了以後,肯定會被徐麗麗知曉她沒保密的事情。
但殊不知,徐麗麗根本就是借她的嘴,故意說給李衛東聽的。
“去外面談吧。”
李衛東見周圍不少工人都好奇的望向這邊,便一起來到車間外。
“我聽說,你在十天前的晚上,曾看到有男人從紀文澤家中離開?你可以确定那個男的不是紀文澤嗎?”
來到外面,李衛東也沒客氣,直接問道。
“能确定,我跟紀文澤當了好些年鄰居,他走路什麽姿勢,我一清二楚,當時雖然是晚上,但我拿手電筒晃了兩下,從背影就能看出來,那人比紀文澤胖了不少。”
徐麗麗語氣堅定的說道。
“對方發現你後有什麽反應?是正常離開,還是加速速度,故意躲着你離開?”李衛東又問道。
“好像是加快速度離開的,而且他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系上,着急忙慌的。”
徐麗麗仔細想了想,才回答。
很顯然,她還是認定那個男人就是紀文澤妻子的奸夫。
而紀文澤之所以失蹤,就是被兩人給害了。
早知道這樣,她就應該去街道辦舉報,或者給紀文澤提個醒,這樣一來,紀文澤也不會被害。
此時,徐麗麗隻知道紀文澤失蹤,但她卻以爲對方是被害了,壓根就不知道還牽連到機密資料被盜這一樁事情。
更不知道,在軋鋼廠知情者眼裏,紀文澤不是被害,而是潛逃。
不過這些,并不妨礙李衛東從她嘴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至于說解釋清楚,則完全沒有必要。
“你确定他的衣服沒有系上?”
李衛東在問話的時候,也一直在觀察着對方的反應,辨别她是否在說謊。
“絕對沒有看錯,我可是當了多年的質檢員,隻要這麽一看,蚊子是公的還是母的都一清二楚。當時他見到我後明顯很驚慌,還用手把衣服給拉了起來,抱着膀子離開。”
徐麗麗就差賭咒發誓了。
實際上,李衛東已經确定她并沒有說謊,或者說,她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
“那你知道對方的身份嗎?”
“這我哪知道?反正以前沒見過,誰知道紀文澤媳婦從哪勾搭的,公安同志,你們可一定給紀文澤讨回公道啊。”
“放心,我們會的。”
李衛東點了點頭,不過這個讨公道卻不是針對對方口中,所謂的奸夫,而是羅蒙洛科夫這個真正的兇手。
“那我這算不算舉報有功?”
這時,徐麗麗又說道。
“徐大姐,您放心,隻要您提供的線索是真實的,有用,回頭我就給您記上,下個月能多發好幾塊錢呢。”
那名軋鋼廠辦公室幹事接過話茬。
“嗐,什麽功勞不功勞的,我也沒在意,主要是不能放過那些壞人。”
徐麗麗聽到下個月能多發好幾塊錢,臉上的笑容明顯濃郁了許多,看向李衛東的目光越發的親近,有點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
畢竟她可是還想着把自家侄女介紹給李衛東。
至于秦淮茹跟她說什麽李衛東已經有了對象,她壓根就沒上心,有沒有對象不說,但肯定沒結婚,這就夠了。
隻不過,她平時根本就接觸不到李衛東,所以才故意跟秦淮茹說了那些話。
反正她早就看出,秦淮茹看向李衛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她倒是沒想過兩人之間有什麽,因爲如果真有什麽事情,那肯定得瞞着外人,假裝不認識。
以她那火眼金睛,還能看出秦淮茹有點畏懼對方,這點在兩人閑聊的事情,她試探了幾次,就知道了。
所以,她相信,隻要自己把紀文澤的事情說了,回頭秦淮茹一定會告訴李衛東。
那麽,李衛東必定會來找她。
機會不就來了嗎?
事實證明,她那算盤全都打響了。
“對,還是徐大姐覺悟高。”那名幹事點點頭。
他可是很清楚車間裏這些老娘們有多麽的不好惹,别看他是個幹事,可在這些老娘們的眼中,什麽都不是。
甚至廠裏要說難纏,這些老娘們絕對能排第一。
所以,他肯定是順着徐麗麗說話。
“對了,公安同志,我今後如果再想起什麽事情來,怎麽找你?要不你把你家的地址給我,回頭我想起來,去你家找你。”
徐麗麗這番話直接把李衛東雷的不輕。
其實,她就是打個預防針,她就算不知道李衛東住哪,可秦淮茹知道啊,兩家住一個院裏,她隻要跟着秦淮茹,還愁找不到?
所以這會說出來,等她上門的時候,才不會顯得冒昧。
至于說上門後是提供線索,還是了解家境,說媒,那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平時很少在家住,您如果想起什麽線索,可以去廠東南角,最裏面的小樓找我。”
李衛東委婉的拒絕。
“這樣啊,也行。”
徐麗麗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裝沒聽懂,嘴上應下。
随後,李衛東跟陳俠離開。
隻不過,路上,陳俠看李衛東的目光顯得有些古怪。
“看不出來嘛,你還挺招婦女喜歡的。”
他哪怕不知道徐麗麗的目的,可那股子勁頭,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她有個侄女,想通過我鄰居介紹給我,隻不過被我給拒絕了。”
“挺好啊,幹嘛要拒絕?”
“我有女朋友了。”
李衛東幹脆表明态度。
“這樣啊。”
陳俠可惜的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沒什麽瓜可以吃了。
随後,他就問道:“你覺得那個從紀文澤家中出來的男人是誰?真是紀文澤妻子的老相好?”
顯然,在陳俠看來,如果徐麗麗沒有說謊的話,倒還真有幾分可能。
“不會,紀文澤的妻子不是那種人。”李衛東肯定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陳俠納悶。
“當然是用眼睛看出來的。”
李衛東淡淡的說道。
陳俠張了張嘴,但想到李衛東的神氣之處,比如看到他印堂發黑,就能‘算出’他有血光之災,雖然之後的解釋,他也勉強能夠接受。
但那本身就說明了李衛東觀察入微,并且還能一步看八步。
所以,既然李衛東說看出來的,他也就信了。
見完徐麗麗,并不是結束,反而才是開始。
李衛東跟陳俠來到關押着紀文澤妻子的地方。
自從傳出紀文澤盜竊機密資料,并且潛逃後,作爲他的妻子,就直接被保衛科的人給帶了回來。
别看保衛科不是派出所,可牽扯到廠裏職工,甚至包括家屬,保衛科都是有權利抓人的。
隻不過,對方被帶來後,并未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至少字保衛科,甚至是以前的專案組眼中是如此的。
倒是李衛東,上次跟對方談完,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王翠香!”
陰冷昏暗的房間裏,随着門被敞開,蜷縮在角落裏的王翠香本能的用手擋住眼睛。
五千字大章送上,懶得拆開了。
繼續去寫,淩晨左右還有五千字送上,湊夠一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