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呵斥,但宮家棟精神卻随之一振,甚至内心還有些竊喜。
至少他先前的鋪墊,已經充分讓趙海峰開始懷疑李衛東。
要不然,對方根本不會給他自辯的機會。
“隊長,其實知道這些黃金珠寶被扣下的本就沒有多少人,那幾個負責辦事的獄警,都是信得過的。
因爲負責大墓并跟研究所那邊交接的一直都是李衛東同志。
本來我是打算先跟他溝通一下的。
沒想到,研究所的人那麽着急,要把東西運走,所以我就沒顧上。
而當時,恰好李衛東同志下班經過,碰了個正着,在知道了這件事情後,顯得很生氣。
大概是覺得我沒給他面子,沒跟他彙報。”
論起上眼藥來,宮家棟還是頗有經驗的。
“别說廢話,直接說重點。”
果然,趙海峰眉頭一皺,催促起來。
“好,隊長,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批黃金珠寶被偷,誰的責任最大?等監獄那邊知道了,闆子隻會打在我跟您的身上。
當然,主要責任肯定在我身上,您是被我連累的。
可眼下,新農場剛剛起了個頭,就出了這種事情,您跟我在大隊長心目中能有好印象?
說不定某個副大隊長說上兩句,咱們就是不堪重任。
可李衛東呢?
大墓是他發現的,溫室大棚也是他做主建的,甚至這宿舍區建好,土地開墾出來,仍舊有他一份功勞。
兩相對比,誰在大隊長心目中分量更重?
我知道,我這麽說可能有點挑撥離間,可李衛東同志是有前車之鑒的。
當初,他之所以成爲副隊長,根本原因是他的競争對手,也就是姚安國被舉報。
我跟劉偉關系還算不錯,上次喝醉酒,他就對我訴苦,說李衛東同志是個小人,明明許諾幫他成爲副隊長,讓他站出來跟姚安國打擂。
可真等他站出來後,就把他給出賣了,讓他跟姚安國兩敗俱傷,誰也沒占到好處,最後在無人可選的情況下,大隊長隻能挑選他成爲副隊長。
這份心機,您敢相信?
至于是真是假,您隻要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可以發誓,絕對不是我在污蔑李衛東同志。”
“行了,沒影的事情,還有不利于團結同志的話以後少說,眼下是黃金珠寶被偷,跟李衛東同志有什麽關系?”趙海峰面無表情的說道。
“關系大着呢,如果這件事情是李衛東做的,完全就是一舉兩得,不對,應該是一箭三雕。
既得到了大批金銀珠寶,又報了我沒給他面子的仇,順便讓您在大隊長心目中的地位降低,等回頭再出點什麽事情,大隊長還會信任您嗎?說不定到時候,這個新農場的主人,就成他李衛東了。”
宮家棟幹脆把話挑明。
都說殺人誅心,他直接來了個一劍封喉。
隻需要看此刻趙海峰青紅不定的臉色,就知道,他明顯聽進去了。
也不枉費他浪費了這麽多的口水。
他相信,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隻要李衛東沒有找回那批黃金珠寶,這顆種子,終究會長成參天大樹。
當然,他更希望能夠把李衛東給真正的揪出來。
甚至剛剛那些話并不完全是虛構的,而是他就是這麽認爲的。
他懷疑,偷走黃金珠寶的,就是李衛東。
隻是眼下沒什麽證據罷了。
最好趙海峰相信了他的話,然後把這件事情交給他。
隻有拿到了主導權,他才有理由去調查審問李衛東。
他就不信,在嚴刑拷打下,李衛東還能挺得住。
遲早會乖乖的交代。
“隊長?”
李衛東被敲門聲驚醒,隻見趙海峰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有什麽發現嗎?”
趙海峰這才走進來,隻是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臨時還沒有。”
李衛東搖搖頭。
剛剛他重新梳理了一遍,見過的人裏面,存在的可能性很小。
理論上來說,他懷疑的方向并沒有出錯。
可偏偏把懷疑的目标審查一遍後,并沒有發現。
原本他也準備去找趙海峰,打算從裏到外,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審查。
也就是說,所有的犯人,都必須讓他過目一遍。
隻是這樣一來,動靜難免太大,肯定無法做到保密,消息也必定會外洩,被其餘農場以及監獄那邊知道。
明顯違背了趙海峰保密的初衷。
可事已至此,能懷疑的對象都已經審查過了,并沒有任何發現,隻能加大範圍。
他就不相信,把所有人都審查完,還沒有發現。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趙海峰又問道。
“正打算跟您彙報,我打算把所有的犯人都審查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衛東總覺得這會的趙海峰不一樣了,身上隐隐多了股不信任,以及敵意。
“你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嗎?”
“知道,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情拖得越久,難度就會越大。”
李衛東說出自己的理由。
實際上,就算不擴大審查範圍,想要做到完全保密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兩三天,估計外面就會得到消息。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幹脆不管那些。
隻要給他點時間,對他而言,找到偷盜之人也是遲早的事情。
到時候,把黃金珠寶找回來了,就算消息傳出去,也沒什麽影響。
“你能保證百分百找到嗎?”趙海峰繼續問道。
“這……”
李衛東遲疑了。
倒不是沒信心,憑借遊戲農場賦予他的那份敏銳的,超出常人的精神感知,不說百分之百,至少也有九成九的把握。
因爲偷盜那批黃金珠寶的人,不可能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失。
即便不是農場的人,是外人,可總得有一個媒介,有人把消息透漏給他,才會知道這裏有黃金珠寶,并且悄悄莫上門盜走。
所以,在審查那些人的時候,他不但要問對方是否知道黃金珠寶的事情,還要問對方有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過别人。
隻要有一方面說謊,他必定立馬就能分辨出來。
因此,基本上不存在什麽疏漏的地方。
但問題是,他知道自己有辦法進行辨别,可說出去,誰會相信?
難不成告訴趙海峰,他有超強的感知,可以分辨一個人說話的真假?
而且,他也隻是能分辨對方是不是說了假話,就好像有人從微表情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一樣,這些都是有根據的,而不是憑空想象。
但也僅此而已。
又不是什麽他心通之類的,能夠聽到對方的想法。
正如此刻,他知道趙海峰對他多了些敵意,卻想不通這敵意是從哪裏來的。
難不成是因爲他沒有找到偷盜黃金珠寶的人?
可問題是,這才過了多久?
現場留下的線索寥寥無幾,換成經驗再怎麽豐富的公安,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把人給找出來。
“既然伱沒有辦法把人給找出來,我看這件事情就交給宮家棟同志吧。”
趙海峰見李衛東遲疑,就莫名的有些煩躁。
雖然還沒徹底相信宮家棟那一番言論,但也難免多了些懷疑。
主要還是覺得,李衛東想把事情鬧大,甚至鬧得沸沸揚揚,那個時候丢臉,擔責的可就是他了。
所以,就算不是李衛東偷的,可從他先前審查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他并沒有上心,更沒有盡力。
反正最後的闆子也落不到李衛東的身上。
這讓他怎麽不會懷疑李衛東這麽做的動機?
相反,眼下宮家棟是跟他站在一條船上,他固然要擔責,可宮家棟作爲執行者,甚至安排人看守那批黃金珠寶,結果出了問題,擔的責任比他還要大。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敢不盡心盡力嗎?
哪怕李衛東本事更強一些,可他已經不再相信對方,反而不如宮家棟更合适。
至少他跟宮家棟的目的,利益是一緻的。
“讓宮副隊長負責?”
李衛東愣愣的看着趙海峰。
不是他看不起對方,而是從往日的了解,他就知道對方壓根就不會什麽查案,更别說負責這次的審查。
說難聽點,就算栓條狗,也比宮家棟強。
“對,你也忙了一天,好好休息一下,等會我讓他過來找你,要是你有什麽線索,也不要藏着掖着,大家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同志,都想早點把那批黃金珠寶找回來。”
趙海峰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件事情,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李衛東認真的看着趙海峰,他隐隐有些明白對方的敵意是怎麽來的了。
趙海峰這個人,雷厲風行,做事果決,先前既然讓他負責,那就說明相信他,不可能短短時間就改變主意,畢竟這裏面的難度,他也應該知道。
可現在,他的态度卻突兀的有了這麽大的轉變,要是裏面沒人挑撥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他推宮家棟出來負責此事,那麽是誰在搗鬼,也就不言而喻了。
雖然猜到了真相,但李衛東并未說什麽。
木已成舟,就算再下軍令狀,也已經沒了用處。
兩人之間沒了信任的基礎,如果他還占着不去,隻會惹人厭。
更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跟他關系不大,他也想看看,宮家棟是怎麽找回這批黃金珠寶的。
“是。”
當趙海峰離開後,不到五分鍾,宮家棟便背着手走了進來。
“李衛東同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