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
吳旻直接亮出自己的工作證。
這年頭的公安,是有工作證的,上面有編号,還有手寫的名字,部門,以及級别。
實際上,就連李衛東也有一本,但他平時壓根沒什麽機會用。
普通的老百姓,看到他穿着公安衣服,也不會懷疑他的身份,更不會提出什麽檢查公安同志的證件。
也就是一些大廠子,高級别單位,因爲有自己的保衛處,待遇好,往往不怎麽賣公安的面子。
當然,這個公安指的是派出所公安。
如是市局或者部裏來的,自然也會收斂。
勢利眼這玩意,在任何時候都是存在的。
“派出所的?你們有什麽事嗎?”保衛處的人檢查完證件,繼續問道。
“李書群是你們單位的吧?”
這時,換成了李衛東問話。
“李書群?是有這麽個人。”
聽到李衛東的問話,那人的神情頓時有所變化。
作爲保衛處的一員,先前抓捕李書群,并牽扯出私通敵特一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們接到舉報,李書群私通敵特,特意來調查。”
“不勞煩你們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了,我們保衛處肩負着保衛報社的重任,會調查清楚的。”
“這個可不是伱說的算,這是我們所長開的證明信,李書群是我們轄區的住戶,既然有人舉報他,那麽我們必須要追查到底,你們要是不配合,那我們會往上申請,看看是你們報社的保衛處大,還是我們公安更大。”
李衛東也掏出梁文龍開的證明信,并且态度強硬。
對方或許可以不把一個小小的,又不是自己轄區的基層派出所放在眼裏,但卻不能無視整個公安系統。
哪怕前兩年公安-軍這個番号撤銷了,可部隊仍在,人們習慣于公安兵這個叫法。
派出所如果遇到緊急情況,是可以申請公安兵協助的。
真要驚動公安兵,他們報社的社長能把他們罵的狗血臨頭。
“你們稍等,我去通知我們處長。”
對方說完,便接過那封證明信,急匆匆的往後院跑。
眼前的報社還不是什麽數十層的高樓大廈,就一棟有些破舊的三層樓,帶一個大院子。
跟那些動辄幾千,上萬人的大廠肯定沒法比,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畢竟報社的級别擺在那裏,該有的,自然全都有。
足足過去十分鍾,就在衆人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看到對方的身影。
“走吧,我帶你們去見我們處長。”
又是一陣兜兜轉轉,李衛東才終于見到對方所謂的處長。
乍一看,李衛東差點以爲見到了二大爺劉海中的孿生弟弟。
因爲兩人不管從身形還是神态上,都極爲相似。
胖胖的,小眼睛微微眯着,臉上帶着倨傲。
即便李衛東等人進來,他依舊不緊不慢的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們的信我看了,可以進行協助,但一切都要以我們保衛處的意見爲主。”
至此,李衛東算是明白先前梁文龍爲什麽不看好他能把人給接出去。
按照報社的級别,這保衛處,自然是屬于處級,那麽眼前這位處長,不是正處,也是副處級。
像基層派出所所長,多是副科級。
也就京城這地,派出所的所長通常都是正科級。
所以,在人家保衛處的眼裏,區區一個派出所,實在算不得什麽。
即便這個保衛處隻有二三十個人。
“沒問題,不過我們同樣有權對李書群進行審訊。”
聽到李衛東的話,高玉江皺了皺眉頭。
他不是很喜歡别人插手保衛處的事情,即便李衛東代表着公安也是一樣。
尤其是對方這麽多人,一副興師動衆的樣子,讓他本能覺得哪裏有問題。
畢竟正常情況下,就算派出所接到舉報,派一兩個人來過問下也就罷了,這直接來了七八個人,都快趕上他們保衛處一半的力量了,想幹嘛?
替他當家做主?
“事實上,我們之所以對李書群這麽重視,是因爲前段時間,我們剛剛破獲了一起重大敵特滲透案,此案抓住敵特近十人。
我們懷疑,這個李書群很有可能就是這夥敵特的漏網之魚。
這是敵特案的絕密文檔,你可以過目。”
李衛東說着,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隻見上面寫着絕密兩個紅色大字,下面是一串編号。
看到這種文件袋,高玉江頭發一陣發麻,差點沒跳起來。
“别,這位同志,你誤會了,我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既然李書群跟敵特案牽扯在一塊,那自然由你們負責審問,我們保衛處協助就好了,而且我們還知道李書群家的地址,要不要把他家人一起抓來?”
不是高玉江慫的太快,而是他真的見過這種絕密文件袋,沒有一定的級别,連看的資格都沒有。
而他之所以沒有懷疑真假,一是沒人敢造假這玩意。
第二則是,李衛東帶這麽多人來,本就透着反常。
如果跟敵特案聯系到一起,那就解釋的通了。
其實,對于李書群是否私通敵特,他也不确定,那首詩不少人都看過,壓根就看不出半點問題。
隻是李書群死活不說跟他接頭的那人是誰,而且表現的太反常。
畢竟,什麽情況下被抓住了,會在第一時間毀滅證據?
所以保衛處幹脆給他扣上了私通敵特的罪名,并且派人去他家通知,就是想讓李書群害怕,乖乖交代。
就算最後李書群沒有交代,但隻要帽子扣上了,‘事實俱在’的情況下,即便李書群‘畏罪自殺’也沒有關系。
該領的功勞,他照樣領。
該得到的好處,也不會少一分。
隻是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把公安給招來了,并且還真有一樁敵特案。
都抓了差不多十個敵特,還有漏網之魚,可見這夥敵特的規模一定不小。
高玉江對付自己人肯定沒問題,也不虛,但如果敵人真的是狡猾且兇殘的敵特,那他隻會有多遠躲多遠。
所以,他壓根就沒有打開那個絕密檔案袋,直接還給了李衛東。
他很清楚,隻要看了,他就跟此案脫不了關系,是要記錄在案的。
區區一個李書群,頂多是在被抓後,有人給他送了點禮,他幹嘛把自己給賠進去?
此刻,李書群在他的眼裏,跟燙手山芋沒什麽區别。
“他的家人那邊已經有我們的同志前去調查,高處長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再派人去。”
李衛東淡淡的說道。
至此,主客颠倒。
之前,李衛東不是沒想過,直接提出把李書群帶走。
最大的問題是,這寫着絕密是檔案袋是真的,裏面的東西,也的确詳細記載着劉玉花一案。
但,兩者卻不是一體的。
是吳旻神神秘秘,從别處找來的檔案袋,然後把資料一裝。
不說天衣無縫,但像高玉江這種‘外行人’肯定分辨不出來的。
足以以假亂真。
沒想到,對方的膽子遠比他們想象中小的多,竟然連看都不敢看就慫了。
早知道這樣……
“不用了,我相信公安同志,對了,這位公安同志怎麽稱呼?”
高玉江想甩手都來不及,哪會故意往上湊?
“我叫向天明,雖然也隸屬公安,但具體主要負責對敵特的肅清。”
“明白,原來是向公安。”
高玉江猛點頭,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模樣。
至于他腦補出了一些什麽,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
随後,高玉江親自領着李衛東一行人來到一處建在小樓後面的平房。
門口,兩個保衛處的人還守在那裏。
“這位是向公安,從現在開始,李書群由公安來的同志接手,你們好好配合。”
高玉江對着兩人說道。
“是,處長。”
兩人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衛東一行人,臉上或多或少有些不服。
李書群是他們單位的,理應由他們保衛處來審訊處置。
如果真的揪出敵特,那麽他們就立功了。
别的不說,獎金肯定要提一提。
現在就這麽轉交給公安負責,那他們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
但是,自家處長的命令卻不能不聽。
“向公安,李書群目前就被關在這裏面,您可以随便審訊。”
高玉江指了指那沒有窗戶的屋子。
“你們之前已經審訊過了?”
李衛東忍不住問道。
這年頭可沒什麽私刑不私刑的說法。
主流思想是,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壓根不會跟你講什麽人權,溫情脈脈這一套。
尤其是保衛處,甚至許多公安,文化程度都不高,也沒那麽多攻心伐謀。
通常情況下:不招?
那就是打的還不夠,繼續,使勁打。
直到你招爲止。
所以自古以來,都有一個成語,叫做屈打成招。
因此,李衛東有些擔心李書群的情況。
盡管昨天他問過去他家報信的鄭陽,但對方本就不是保衛處的人。
雖然一再保證沒有虐待李書群,可就算當時他說的是真的。
可昨天晚上呢?
“昨晚審了一晚上,不過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招,不愧是敵特份子,嘴巴就是嚴實。”
高玉江的話,讓李衛東心中一沉。
李書群不會被打壞了吧?
他倒不是多麽心疼對方,主要是擔心回家不好交代。
不敢眼下,他還是強自忍住。
又跟高玉江一番虛與委蛇,在對方離開後,他才對着吳旻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即上前掏出一包煙,把門口兩個保衛處的人給‘哄’走。
接着,李衛東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今晚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