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向天明滿臉郁悶的帶着衆人朝着姚安國家趕去的時候,李衛東已經帶人悄悄進了姚安國家中,并且在第一時間将所有人控制起來。
在這個小小的家裏,一共有八口人。
如果再加上姚安國的話,那這個家,共有九口人。
但現在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病小。
姚安國三十來歲,但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父母健在,看上去瘦瘦弱弱,老實巴交的,面對突然沖進來的一行人,表現的驚慌失措。
除此之外,姚安國還有個弟弟妹妹,也十五六歲的樣子。
本來姚安國的弟弟想反抗,可當看到那冷冰冰的槍口,就杵在那裏不敢動彈。
至于姚安國的三個孩子,最大的才七歲,最小的,隻有兩三歲的樣子。
此刻吓得哇哇大哭。
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抱着孩子,滿臉蒼白的看着李衛東。
“你就是姚安國的妻子吧?”
李衛東這會已經把槍收了起來,隻是其他人沒有。
他看着對方,冷靜的問道。
這個家裏,一方面,并沒有想象中富裕,這點從屋裏擺放的家具就能看出來。
但另一方面,眼前的女人卻打扮的很時髦,衣服也都是新的。
盡管這些都不足以證明什麽,但從某一方面也能說明對方的性格。
如果是那種很會過日子的女人,肯定不會給孩子穿多個補丁的衣服,而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最新款式的。
“我,我是,你們是什麽人?老姚不在家。”
徐麗麗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說話都有點哆嗦。
“我知道他不在家,事實上,我們就是他在監獄的同事,就在之前,他已經全部交代了。”
聽到李衛東的話,徐麗麗瞳孔明顯一縮,身子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嗎?那我提醒伱一下,孫紅梅。”
當這個名字出現後,徐麗麗最後一絲僥幸也被擊碎。
盡管她還強自撐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問題。
“你自己老實交代,還是我讓人好好審問你?我不知道姚安國有沒有跟你說過監獄裏是怎麽審訊犯人的,但你可以賭一把。”
李衛東的話,讓徐麗麗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很顯然,姚安國一定沒少跟她‘吹噓’。
而徐麗麗也遠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
接下來,比李衛東想象的更順利,對方近乎歇斯裏地般,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徐麗麗以前是紡織廠的女工,仗着有幾分姿色,得到不少人的傾慕。
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姚安國。
當時姚安國雖然沒有當幹部,但早早就進了監獄上班,長得五大三粗,加上工作也不錯,便迅速俘獲了徐麗麗的芳心。
嫁過來沒多久,因爲懷孕,她就把紡織廠的工作名額轉給了娘家弟弟,自己便開始了家庭主婦的生活。
直至姚安國當了幹部,她的心态也有了轉變。
變得越發愛慕虛榮起來。
平日裏,姚安國的工資基本都會落到她的手裏,但有大半,她都花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姚安國當了農場副隊長,倒是還能繼續維持她所謂的‘貴婦’生活。
可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姚安國被舉報,繼而被抓了起來。
那一刻,徐麗麗惶惶不可終日。
她不是擔心姚安國,而是擔心自己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直至她去監獄‘看望’姚安國,話語間流露出要回娘家的意思,終于把姚安國内心最後一道防線擊破了。
他可以蹲幾年監獄,可孩子不能沒有娘。
況且,她很清楚媳婦的性格。
唯有錢,才能夠将她留住。
可他都已經被抓進了監獄,去哪裏弄錢?
還是徐麗麗不經意的一句話,提醒了他。
當時,徐麗麗問他,他被抓了,那這個月的工資還有嗎?
那一瞬間,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浮現。
姚安國之前是監獄後勤處的幹事,因爲采購等問題,沒少跟當會計的孫紅梅打交道。
一來二去的,兩人也算比較相熟。
姚安國想到,再有幾天就要發工資了,到時候,孫紅梅一定會去銀行取錢。
毫無疑問,那将是一筆很大數目的錢。
恰好,他就知道孫紅梅的一些習慣,比如會在什麽時間去銀行,比如去哪個銀行,從哪裏走。
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徐麗麗的時候,一開始,徐麗麗是拒絕的,或者說是不敢。
但幾萬塊錢的數字一出,徐麗麗率先想到的那些外賓商店裏的漂亮衣服,首飾。
有了這筆錢,即便姚安國蹲一輩子監獄,她後半輩子也不愁吃喝,甚至活的更加潇灑,過上自己憧憬已久的貴婦生活。
所以,僅僅隻是猶豫了幾秒鍾,她便決定聽從姚安國的話。
到了孫紅梅去銀行取錢的那天,一番遮掩的徐麗麗特意在銀行門口跟其巧遇。
因爲姚安國的緣故,徐麗麗雖然跟孫紅梅不是很熟,但也是認識的。
當時,徐麗麗借口讓孫紅梅幫忙帶點衣服給關在監獄裏的姚安國,後者想到以前跟姚安國關系不錯,對方如今落難,她要是避之不及,難免會顯得冷漠無情。
況且隻是幫忙帶幾件厚點的衣服,這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難事。
所以,稍稍猶豫,她便答應下來。
不是孫紅梅沒點警惕心,而是這麽多趟下來,從沒出過意外,她的心也早就放寬了。
更何況,徐麗麗還隻是個女人。
一個慘遭不幸的女人。
當徐麗麗滴下兩滴淚水,孫紅梅的同情心也随之泛濫。
随後,她便跟徐麗麗回到家中。
因爲沒有走原來的路線,所以随後公安在沿着那條路線詢問的時候,自然不可能有什麽發現。
至于銀行門口,人來人往,兩個女人,又不是什麽外國人,也就沒什麽稀奇的。
等徐麗麗引誘着孫紅梅跨過家門,進了裏屋,早就埋伏好的,徐麗麗的公公,也就是姚安國的父親,便從後面偷襲,直接降孫紅梅打暈。
而他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人,之所以願意跟兒媳婦合謀,謀财害命,也是徐麗麗的勸說。
或者說是威脅!
姚父因爲兒子被抓,大受打擊。
但作爲家裏的頂梁柱,他隻能振作起來。
恰在這個時候,兒媳婦找到他,把那謀财害命的計劃告訴他。
當時,姚父第一反應就是狠狠扇兒媳婦一耳光。
但随後,當兒媳婦說出,他如果不做,自己就帶着兒子回娘家,讓他姚家斷子絕孫後。
姚父顫顫巍巍的,瞬間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經過一夜的反複掙紮,他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件事情。
因爲兒媳婦跟他保證,隻要拿到那筆錢,就會留在家裏,好好照顧孩子,孝敬他們二老,等姚安國出獄。
于是當天,他故意讓姚母帶着孩子出去。
等兒媳婦帶着孫紅梅到來後,他滿臉猙獰的下了手。
其實,一開始孫紅梅并沒有死。
但當他看到兒媳婦從孫紅梅的包裏掏出一紮又一紮的大團結時,那顆心,生生硬了起來。
在孫紅梅昏迷之際,他用雙手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直至對方徹底咽氣。
随後,兩人合力将院子裏用來磨糧食磨盤掀開,露出下面的空間。
這種磨盤下面基本都有支座,大多都是用磚頭壘起來的,不過爲了節省磚頭,裏面往往都是空的,農村不少人家都會在磨盤下面開個洞,當狗窩。
姚家沒有養狗,那裏面的空間藏一個人絕對沒有問題。
甚至爲了以防萬一,在将孫紅梅塞進去後,他們還用水泥澆灌起來。
在他們看來,如此便是萬無一失了。
也不用擔心以後屍體腐爛,散發出臭味來。
兩人不是沒想過将孫紅梅的屍體轉移到城外,但目标太大,容易暴露,隻能藏在家中。
而徐麗麗也按照一開始姚安國的吩咐,在殺人滅口後,将她的自行車騎到城外,找個遠遠的地方丢掉。
并且還讓其穿上孫紅梅的鞋子,故意留下腳印。
如此就造成了,孫紅梅攜款逃跑的假象。
這個計劃不敢說天衣無縫,但以目前的查案手段,又沒有天眼這種利器,瞞天過海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被關在監獄裏的姚安國,才是‘真兇’。
就好比是燈下黑。
在思維慣性下,不但是姚安國直接被排除嫌疑,就連他的家人,也不會被懷疑。
如果沒有李衛東锲而不舍,始終堅信是熟人作案,又因爲一句不在場的證明,近乎直覺般想到姚安國,恐怕這件案子,也将徹底成爲一樁懸案。
直至多年以後,才有可能破獲。
而孫紅梅,也大概率會被判定是攜款潛逃。
因爲對有些人來說,這個結果,反而是所有人都能夠滿意,并且接受的一個結果。
至于說将來?
誰又能管得了那麽遠?
到此,案子雖然算是破了,但李衛東卻沒有半點高興,隻覺得有些壓抑。
不過比起他來,另外一個人卻滿心的郁悶,後悔。
那就是向天明。
什麽叫行百裏半九十?
說的就是他。
明明一開始堅信李衛東運勢旺,怎麽就昏了頭,突然不相信了呢?
如果李衛東判斷失誤,沒有找到孫紅梅也就罷了。
一旦被他給找到了。
那豈不是到手的鴨子,又給飛了?
在他帶着人,緊趕慢趕的來到姚安國家的時候,就看到一幫人從磨盤下面,撬出一個方正的,剛剛凝固沒多久,還帶着濕氣的水泥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