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家面前的這位是——李衛東同志！”
“職務是：東郊勞動管教改造隊副隊長，審查情報組副組長。”
“同時，他也兼任南鑼轄區派出所的公安幹事。”
“并且，李衛東同志還是此次孫紅梅失蹤案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随着向天明清朗的聲音回蕩，辦公室裏，幾乎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了劇烈的變化。
副隊長？
副組長？
公安幹事？
負責人？
當這些詞彙全都落在李衛東身上的時候，他們隻覺得有些恍惚。
這人，長得太面嫩了。
而且還低調的過分。
這都快兩天了，他們愣是不知道。
而李衛東，則強忍着。
剛剛向天明介紹的時候，他有好幾次忍不住想打斷。
盡管，對方說的基本都屬實，但也少說了一些東西。
比如，他是東郊勞動管教改造隊副隊長，這裏面，少了第六農場。
還有副組長？
雖然級别一樣，但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成了常慶波的手下？
明明隻是借調。
至于公安，他也隻是兼任。
雖然加個幹事，估計梁文龍也不會在意，但這都是沒影的事情。
最後，常慶波說過讓他負責聯系公安部門，可先前基本都是向天明站在明面上，這會到了他嘴裏，自己就成了主要負責人之一？
雖然明知道向天明是在給他長臉，增加說話的分量，但總感覺怪怪的。
“李……副隊長，你剛剛的建議有什麽根據嗎？要知道，耽誤的時間越久，我們找到兇手的可能就越低。”
辦公室裏，有人問道。
至少，随着向天明的介紹，沒人再忽視李衛東，更不會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不管李衛東看上去多年青，多面嫩，他們都得掂量掂量。
“正如這位同志剛剛說的，熟人作案！
因爲孫紅梅職業的特殊性，再加上她當天是去銀行取錢，身上裝着一大筆巨款，本能的會謹慎，小心。
而從銀行到監獄那邊，因爲是白天的緣故，路上行人不在少數。
這個時候，如果有陌生人貿然接近孫紅梅，必定會引起她的警覺。
要是對方不懷好意，孫紅梅随便吆喝兩聲，都會有人站出來，把壞人抓住，扭送到派出所。
但實際上，根據我們的調查，那條路上，那個時間段，并沒有發生糾紛。
所以，我認爲，孫紅梅應該是城裏碰到了熟人，甚至是讓孫紅梅信賴，認爲對方不會起歹意的人。
隻有如此，孫紅梅才會乖乖的跟着對方走。
等去了對方家裏，或者别的地方，再動手将其殺害。
而農場的人，同樣符合這一點。”
李衛東抛出自己的結論。
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結論一定就是正确的。
但到目前爲止，孫紅梅明面上認識的熟人，附近的鄰居，乃至親戚，都已經查了個遍，卻沒有任何發現。
如果孫紅梅真的被埋在兇手家中，他相信，前去檢查的公安，不可能沒有發現。
更大的可能是，尚未找到真正的兇手。
那麽，農場可能存在的熟人，自然也有很大的嫌疑。
“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按照先前的思路尋找，另一部分就按照這位同志的意見。”
“可以。”
“那就這樣吧。”
在意見相左的情況下，李衛東又代表着監獄一方，衆人多少還是給了幾分面子。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聚集到這裏的目的是爲了破案，而不是争權奪勢。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不願意放棄嘗試。
沒有猶豫，李衛東跟向天明立即帶着一部分前往地圖上畫出的那三個點，并且連夜将街道辦的人全部找來，讓其幫忙領路，隻要是在農場上班的，挨家挨戶的搜索。
雖然被叫來加班，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沒有半點怨言，甚至看李衛東他們人手不夠，還又吆喝了一些人來幫忙。
轉眼，時間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李衛東跟向天明帶人從又一戶農場工人家走出。
此刻兩人的眼睛都紅紅的，一晚上沒睡覺，再加上一個上午馬不停蹄的走下來，就算是個鐵人，這會也快撐不住了。
“還有幾家？”
“七八家吧，要不要先休息會，吃點東西，下午再去？”
“不行，越快越好。”
李衛東堅持道。
隻是，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公安騎着自行車狂奔而來。
“找到了。”
聽到這話，兩人精神一振。
“剛剛那邊傳來消息，在城外東南方向，十幾裏外的一個山溝溝裏，找到了孫紅梅當時騎的自行車，那邊的意思是，把這邊的人先抽調過去，全力尋找。”
來人快速的說道。
“城外？”
李衛東跟向天明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畢竟先前李衛東堅持，孫紅梅是在城裏失蹤的，他們這邊，也一直都在城裏尋找。
可現在，卻在城外找到了孫紅梅當時騎的自行車。
豈不是說，他們的尋找方向一直都是錯誤的？
孫紅梅并不是在城内失蹤，而是在城外！
“怎麽辦？”
向天明看着李衛東，理智上，他此刻應該立即帶人去城外，幫忙尋找孫紅梅的下落。
但，他的心裏又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就是相信李衛東。
即便這會李衛東仍舊堅持在城内。
他覺得，自己也應該陪着不理智一次。
“你帶人去城外。”
李衛東沒有猶豫，哪怕事實證明他是錯的，可隻要能找到人，他也不介意當一回小醜。
“那你呢？”
向天明意外的看着李衛東。
“反正也沒幾戶人家了，我打算全部檢查完，再去城外。”
“這樣吧，伱帶人去城外，我們兩個留下。”
向天明看着那名來通知他們的公安，而他自己，決定留下來。
“是。”
很快，這邊其餘的公安全部離開，隻剩下李衛東跟向天明，已經兩名街道辦的工作人員。
“其實你沒必要留下的。”
李衛東有些意外的看着向天明。
對方的選擇，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還記得我先前說的話嗎？”
“什麽？”
“你這人運勢旺，我覺得跟着你，可能會有收獲。”
“有病。”
李衛東翻了個白眼，幹脆不再理會向天明，跟着那兩名工作人員，朝着另一戶人家走去。
七八戶人家，檢查下來并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
但結果，卻讓李衛東的臉色有些難看。
一無所獲。
他倒也不是非得盼着有什麽，可先前信心滿滿，結果卻慘遭打臉，那種感覺顯然不好受。
難不成，孫紅梅真的是在城外遇害？
他先前的想法，都是錯的？
畢竟也有人自始至終都認爲，孫紅梅是在城外遇害的。
理由，同樣也很充分。
甚至這種觀點，占據了大多數。
李衛東本來就沒什麽公安查案的經驗，即便錯了，也沒什麽。
至少不會有人因此取笑他。
畢竟他的目的，也是爲了找出真兇，找到孫紅梅的下落。
可爲什麽，他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仿佛，線索就在眼前。
監獄，農場，會計，銀行，取錢。
就在李衛東眯着眼睛，腦海快速轉動的時候，一旁蹲在地上，腿肚子一個勁抖的向天明也開始了自我懷疑。
說好的運勢旺呢？
早知道這樣，先前就不該逞能，應該直接去那邊的。
說不定此刻，那邊已經有了新的線索，甚至找到了孫紅梅的下落也說不定。
如此，他作爲監獄一方的代表，臉上也不至于太難看。
不至于跟李衛東傻傻的待在這裏，遭人白眼。
“走吧。”
就在向天明猶豫着該怎麽勸說李衛東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開口。
“走？去那邊？”
向天明身體裏立即多了股勁，直接站了起來。
“不，咱們去監獄，還有農場，先前有一點忽略了，孫紅梅有沒有可能，從銀行出來後，并沒有沿着先前的路線回監獄？
如果對方處心積慮，想要謀财害命，那麽是不是在孫紅梅回監獄的路線上居住，也就無關緊要了。
他隻需要在銀行附近，恰好跟孫紅梅巧遇，就有足夠的理由，讓孫紅梅放下戒心，跟他走。
如果真的是監獄或者農場的熟人，那麽他當天肯定沒有上班，我們隻要查清楚幾個農場裏，誰在那天沒有上班，或者長時間外出過，就夠了。”
“啊？？”
向天明怎麽也沒想到，都到了這會，李衛東竟然還死鴨子嘴硬，非得固執到底。
要不是爲了拉近跟李衛東的關系，他現在都想甩手就走。
哪還會繼續跟着他胡鬧。
“走吧。”
李衛東說走就走，就是苦了向天明。
他咬牙跟上。
沒多久，他們就回到監獄。
到了自家的地，向天明也懶得自己跑，幹脆找人去幾個農場去統計沒有孫紅梅出事那天，沒有上班的人。
很快，一份名單就出現在兩人面前。
上面記載着監獄，以及各個農場在那天，沒有來上班的人，還包括了他們住的地方。
人數倒是不多，隻有二十來個。
就是分布的有點廣，需要跑多個地方。
向天明本來都已經決定放棄了，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執拗勁，咬着牙，跟李衛東跑到天黑。
至于結果，仍舊一無所獲。
再次陷入了僵局。
這次，向天明終于沒忍住。
“衛東，我看咱們也别折騰了，找人的事情，就交給公安那邊。”
“不，我還是認爲，突破口就在監獄，或者農場這邊。”
李衛東卻搖了搖頭。
雖然這次依舊一無所獲，但他有種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接近真相了。
向天明有些無語。
對于李衛東的看法也再次改變。
愣頭青！
還是撞了南牆都不回的那種。
“要不這樣，我分你兩個人，你有什麽事情就吩咐他們，至于我，還得再去趟公安那邊，看看他們有沒有找到線索。”
向天明決定‘抛棄’李衛東。
不打算再陪着他瞎胡鬧。
“好。”
李衛東點點頭，倒是沒有強求。
反正向天明跟着不跟着，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等向天明離開，李衛東幹脆往後一靠，眼睛一閉。
雖然昨晚沒睡覺，今天又跑了一天，但他的身體素質卻是頂尖的，就算累了，坐會，休息會，基本也就能恢複。
甚至，他感覺此刻的精神反而更加亢奮，思維也更加敏捷。
閉上眼睛，諸多線索在他腦海中跳動着。
莫名的，他想起上輩子看這種電視劇，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在現場的證據！
不在現場？
蓦然。
一道閃電在李衛東腦海中劃過。
原本就近在咫尺的線索，被他狠狠的，一把抓住！
一個人名，直接跳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