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天還沒亮,李衛東就跟李占奎扛着槍進山。
這次,李書全并沒有跟着。
主要是李衛東跟李占奎已經熟悉了,而且他也相信李占奎的本事。
“大奎哥,這次咱們不打野豬了,換點别的。”
李衛東踩着腳下挂上白霜的幹草,鞋面跟褲腿濕乎乎的。
這明顯是經驗不足所造成的。
換成那些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基本都會把褲腿綁起來。
如此一來,既防止蟲子之類的沿着褲腿鑽進去,走起路來也方便,不容易被東西給挂住。
“狍子怎麽樣?那個肉要比野豬肉好吃不少。”
李占奎了想了想說道。
别看這裏的山挺大的,裏面生存的野獸也有很多種,但并不是說,想打什麽就打什麽。
因爲越往山裏越難走不說,也危險。
“行,咱們就打狍子。”
然後,李占奎就帶着李衛東拐上另外一條山路,并且,這條山路明顯要更往深處。
像上次李書全帶他來,壓根就沒往深處走。
隻在周圍就打到了野豬。
“大奎哥,我小時候聽說咱們這邊山裏也有老虎?”
路上,李衛東随口問道。
“沒有,那是老一輩人吓唬小孩子的,這邊山裏最危險的就是豺跟狼,要是再往裏走一段路,還碰不到狍子的話,咱們就隻能往回走了。”
李占奎這些年雖然在外面當兵,但依舊比李衛東更清楚山裏的情況。
“好。”
李衛東并沒有逞強,非得去打這些兇猛的野獸。
盡管很多地方都流傳着一句諺語:一豬二熊三老虎。
但這句話并不是真的說野豬比老虎還厲害。
相反,三者裏面最弱的就是野豬。
主要還是因爲野豬數量多,又喜歡禍害莊稼,跟人類接觸的最多。
再加上野豬容易被激怒,然後不管不顧,兼之皮厚肉粗,沒有槍的情況下,很難對其造成威脅,也就更容易傷人。
所以漸漸的,才有了這種排名。
實際上,就連豺的威脅性,都要遠遠大于野豬,甚至被叫做野豬克星。
主要還是豺屬于真正意義上的群居動物,捕獵的時候,都會集體行動。
翻過兩座小山頭,這裏的樹木明顯更多更密集,并且樹木間也都生長着許多棘刺,像網一般,可供走的路,也越來越少。
李占奎仔細的在樹林裏找了找,終于發現幾處被啃食的樹皮。
地上,也多了些淺淺的腳印。
“看來這次咱們的運氣依舊不錯。”
李占奎臉上也多了些喜意。
實際上,如果再沒有發現,他就準備帶着李衛東回去了。
甯願打不到野狍子,也堅決不會冒險。
“在哪?”
李衛東也來了精神,緊了緊背着的槍。
“這邊。”
李占奎蹲在地上,仔細辨别了一番,也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來判斷的,就指了一個方向。
幾分鍾後,當兩人繞過一處小土坡的時候,一個身影,也随之映入兩人的視線。
雖然野狍子有時候也會被叫做傻狍子,但并不代表它真的傻。
相反,野狍子很膽小,也就更加的警惕。
稍稍靠近,都會驚動它。
此時,兩人距離野狍子足足有兩百米左右,要不是這會沒有樹葉等遮擋物,根本就瞧不見對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那隻野狍子這會正擡起頭,往張望。
李占奎對着李衛東打了個手勢,但随即又反應過來,李衛東明顯就看不懂他的手勢,所以扭頭小聲的提醒:“你在這别動,我過去。”
說完,李占奎便伏低身子,腳步輕盈的朝着那邊靠近。
而且每次傻狍子腦袋轉動的時候,他都會立即停下,直至對方再度低下頭覓食,才繼續前進。
就這樣,幾分鍾的時間,李占奎也不過才前進了五六十米。
但到了這裏,他并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小心翼翼的摘下槍,上膛,瞄準。
李衛東甚至還來不及在心裏數數,就猛地聽到一聲槍響。
然後,就看到那隻野狍子直挺挺的倒下。
眼見大功告成,李衛東終于忍不住了,立即朝着那邊跑了過去。
盡管這次并不是他開的槍,但也有打到獵物後的喜悅。
等李衛東趕到,李占奎才不緊不慢的把槍收起來,臉上甚至看不到半點激動,仿佛隻是幹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後,兩人一起上前,那傻狍子倒在地上,眼睛部位,多了個血洞,正在往外流血,甚至它的身體還不時的顫動一下。
李衛東掏出刀子,剛想給其來個放血,就被李占奎制止。
“先離開這裏再說。”
不但如此,李占奎甚至還把傻狍子的傷口給塞住,然後挖了些土,把地上的鮮血給蓋了起來。
李衛東則将野狍子扛起來,不算重,大概也就五六十斤的樣子。
如果再處理一番,能夠拆下來的肉,無疑會更少。
從這個角度來講,費了這麽大功夫,走了這麽遠的路,才打到一隻野狍子,明顯就不合算,遠不如去打野豬。
但眼下,李衛東并不缺野豬肉,他倉庫裏還存着不少。
所以也沒覺得虧本。
隻是李衛東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太久,走了不到二裏地,李占奎就猛地停下,并摘下槍來轉身。
李衛東也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本能的轉身,但放眼望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怎麽了?”
不過李衛東也知道,李占奎肯定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做。
“有動靜。”
李占奎神情有些嚴肅,目光死死盯着他們剛剛走來的方向。
就在李衛東有些忍不住的時候,突然,一抹棕色映入他的眼簾。
緊随其後,旁邊又多了幾道影子。
“豺群!”
不等李衛東問,旁邊的李占奎就已經說出了答案。
李衛東的心底,登時升起一股寒意。
就在他準備把野狍子扔下,拿槍的時候,李占奎再度說道:“你在前面,快走。”
盡管眼下的處境有些危險,但李衛東還是沒把野狍子給丢下。
而且豺群出現後,并沒有立即圍上來,而是遠遠吊在後面。
就這樣,李衛東在前面走,李占奎則倒退着跟上,兩人走出差不多幾百米,李占奎才把他叫住。
“這麽走不是辦法,豺很聰明,知道消耗我們的力氣跟耐心,而且一旦到了開闊的地方,這些豺會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我們兩個雖然有槍,但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如果隻有三五隻,七八隻,那麽李占奎根本無需害怕,光憑着距離,就足夠他将豺群消滅掉了。
但,李衛東剛剛數了下,這群豺至少也是十隻往上。
更關鍵的是,在這密林裏,視線會受阻,開槍也就會有局限。
要是貿貿然開槍,将其激怒,自身無疑會更危險。
所以,這豺群在等時機,李占奎同樣在等。
“要不要上樹?”
李衛東掃了一眼周圍,這裏的樹粗的不在少數,但想要爬上去,至少也得三五秒的時間。
“不行,太慢,我記得繞過前面有幾塊大石頭,等到了那邊,你就把狍子丢到一邊,先爬到石頭上去。”
“好。”
李衛東也沒有矯情謙讓,這會胡鬧隻會添亂,聽李占奎這個明顯上過戰場的,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實際上,李衛東也明白,自己在李占奎眼裏,根本就是可有可無。
畢竟上次,對方才教他怎麽開槍。
這才過去多久?
任誰也不會覺得李衛東能有多厲害。
慢慢的打個固定的獵物也就算了,像這些豺一旦在密林裏奔跑起來,就算是掃射,也不一定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那就是他們兩個帶的子彈并不多,加起來也就五十發。
原本在外圍打個野豬,絕對是夠了。
但誰讓李衛東不滿足野豬,非得打點别的。
就這樣,兩人很快就來到那處大石頭旁。
李衛東二話不說,就把傻狍子一丢,然後爬上那塊半人多高的大石頭,接着把槍摘下來,對準已經到了百米的豺群。
其實除了剛開始有些慌,這會李衛東已經完全鎮定下來,托着槍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準備好後,李衛東并沒有輕舉妄動。
他在等李占奎發話。
後者在他爬上石頭後,選擇了另一塊稍矮點的石頭。
“我負責開槍,伱警戒。”
李占奎終究還是不相信李衛東的槍法,與其讓他浪費寶貴的子彈,亂打一通,還不如幫他警戒,提醒他看不到的危險。
“好。”
李衛東點點頭,他再怎麽自信,也不認爲槍法能夠超過李占奎。
所以,對方負責消滅豺群,他負責警戒,才是最好的選擇。
豺群見他們兩個爬上石頭,似乎也有些騷亂,但很快,就分散着圍了上來。
而且看它們的舉動,明顯很謹慎。
豺的體型要比狼小一些,一米左右,嘴巴短但是頭要寬不少,四肢甚至還要小于軀幹的高度。
不過它的四肢也明顯更粗壯有力,且極爲靈敏,這點從它們在密林重穿梭就能看出來。
甚至李衛東親眼看到其中一隻豺,輕輕一躍,就跳出兩三米遠。
他們腳下的大石頭,對于這些豺來說,根本就不算障礙。
隻需要靠近後,縱身一躍,就能直接把人給撲倒。
至于說,被撲倒後什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待這些豺再靠近一些,李占奎終于不再猶豫,冷靜且有力的扣動扳機。
“砰!”
伴随着清脆的槍聲,李衛東就看到其中一隻豺直接腦袋開花。
但同時,這些豺也猛地行動起來。
不過它們并不是四散逃走,而是不約而同的圍了過來。
并且速度極快。
“砰砰砰!”
在這個過程中,李占奎接連開了三槍。
每一聲槍響,勢必都伴随着一隻豺倒地。
而且,李占奎并沒有一味的瞄準腦袋,而是追求最大限度的殺傷,以及更快的速度。
如果一一瞄準腦袋,那樣無疑太慢。
在這個過程中,李衛東并沒有閑着,盡管他始終沒有開槍,但眼睛卻牢牢的将剩下的豺鎖定。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險境激發了他的潛力,剩下的那些豺,竟然無一能逃脫他的鎖定。
要是變成遊戲,那就是一個又一個的紅名。
終于,當這些豺靠近五六十米的時候,李衛東冷靜的瞄準邊緣的一隻,手指勾住扳機,猛地用力!
“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