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胡同?”
李衛東怎麽也想不到,對方竟然點在這裏。
石頭胡同,同樣屬于八大胡同之一。
跟張雲尚所在的胭脂胡同,算是齊名。
有句諺語:八大胡同自古名,西陝百順石頭城。
這裏的石頭城,指的就是石頭胡同。
隻不過,這裏跟桂少甯被抓的鍾樓胡同,不說南轅北轍,可中間也差的太遠了。
不過表面上,李衛東隻是有些經驗,卻沒往另一邊的鍾樓胡同看。
“侯三先生應該知道這裏吧?”桂少甯輕輕一笑。
可以說,在街上随便拉個人,至少也能說出一兩條八大胡同來。
“知道,有個朋友就住在旁邊。”
李衛東點點,并未裝作不知道。
“隻是據我所知,石頭胡同如今早都有人住了,難道你就不怕那些東西被人發現?”李衛東随即又問道。
雖然桂少甯點出了位置,但李衛東仍舊半信半疑。
主要是那邊就算放在解放前,人流量也少不到哪去,對方又是怎麽把大批物資悄無聲息的藏到那裏的?
“既然侯三先生知道石頭胡同,那可知道在解放前,那邊都是些什麽營生?”
“妓院?戲園子?”
“不,準确的說,石頭胡同曾經最多的是煙館,而其中一家,就屬于我。
當初,我曾譴人秘密修建了一條通道,可以從煙館的密室直接通到外面。
那些金銀珠寶,如今就被我藏在煙館下面的密室中。
那條通道很隐秘,當初知道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三個。
等我趁亂把東XZ好後,直接把煙館到密室的通道毀掉,而且從那以後,知道密室的人,就隻有我一個了。
雖然過去了這麽久,但我相信,除非有人把那裏扒了重建,否則絕對不會發現那間密室。
至于從外面進入煙館下方密室的通道,就算再過十年八年,也不可能有人發現。”
桂少甯說的信心十足。
而他曾經作爲後勤處的處長,這個肥的流油的差事,名下有一家煙館,實在正常不過。
隻是,常慶波既然沒有提到過這點,想來當初那煙館并非直接挂在他的名下,而是幕後主導。
如此一來,此事的可信度極高。
更何況,兩人現在一榮俱榮,桂少甯還得指望他,說謊的代價他未必能承受得住。
當初李衛東在他面前掏出槍來擦拭,也是一種敲打。
讓桂少甯明白,他李衛東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什麽時候行動?”
“明晚如何?”
桂少甯感受了下自身的情況,盡量往後拖延了一天。
他自然是希望能等身體徹底好了以後再去,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李衛東不可能給他太多的時間。
“好。”
接下來的時間,李衛東并未偷着去石頭胡同查看,不是他不想獨吞。
而是他相信,桂少甯既然敢當着他的面說,就不怕他提前去。
想來是對那密道深有信心。
就這樣,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
兩人翻牆離開吳老六的家,大搖大擺的朝着石頭胡同走去。
一路上,桂少甯都在打量着周圍,試圖找出點熟悉的印象。
按照時間來推算,他把東XZ到那邊,至今已經十幾年,這個數字,太過漫長。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而他之所以留下,真的隻是爲了那批物資?
他跟潛伏在城裏的敵特,又是什麽關系?
就算從他抓進去開始算,那也有三四年的時間了。
這麽長的時間,對方早不營救,晚不營救,爲什麽偏偏選擇這個時間點?
李衛東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無法得到答案。
但直覺告訴他,對方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
一個連幕後煙館都得建造一條後路密道的人,其小心謹慎程度,可見一斑。
這樣的人會因爲不小心露出馬腳,從而被群衆舉報?
而那煙館,僅僅隻是煙館嗎?
沒多久,兩人就來到石頭胡同。
但是,桂少甯領着他轉了一圈後,竟然又出來,拐進了另外一條巷子。
三轉五轉後,眼前豁然開朗。
一棵葉子早已落幹淨的碩大老槐樹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棵槐樹足有六七個人合抱粗,高三四十米。
在槐樹的旁邊,有一座廟。
但此刻,廟門口的碑已經被破壞,牌匾也消失不見,裏面一片狼藉。
即便如此,單單隻是從這座廟的規模上,就能想象出曾經這裏的香火有多旺。
可惜如今,盛況早已不在。
因爲這裏代表着封(建迷)信。
在眼下,是要被取締消滅的。
“這裏,這?”
當桂少甯看到這幅情景時,直接呆住了。
“你當初不會把通道建在這裏面了吧?”
李衛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如果按照時間來計算,桂少甯剛進去沒多久,就開始破除封(建迷)信。
像眼前這種,就屬于典型。
不過從門口隐約還能看到的幾堆紙灰,就能看出來,還有人在偷偷祭拜。
理論上來說,如果桂少甯真的選擇把通道入口放在這裏,還是很靠譜的。
因爲這種廟,香火輕輕松松就能維持幾十,上百年。
平日裏來的人,不說畢恭畢敬,誰敢在這裏面放肆?
那通道入口,無疑也會很安全。
隻不過,形勢的變化是誰也想不到的。
“是這裏,但不是在廟裏面。”
桂少甯搖了搖頭,沒有去追問這裏面的問題,而是把目光望向那棵粗壯的老槐樹。
“通道入口在樹裏?”
這個結果,又是李衛東沒有想到的。
“不錯,這棵槐樹中間早就不知道空了多少年,裏面都可以站好幾個人,當初我找了一個祖上是給人建造大墓的工匠,在我的威逼下,他以這棵槐樹爲中心,挖掘了一條通往煙館下面密室的通道。”
“雖然我不是很相信這玩意,但伱們真就不怕報應?”李衛東忍不住說道。
“那個時候,我有人有錢有槍,怕什麽報應?”
桂少甯搖搖頭,沒有說往後的事情。
因爲當初那個負責挖掘通道的人,第一個遭到了報應,被他滅了口。
至于他,被關在監獄裏那幾年,就是最好的诠釋。
“先進去看看吧,希望你所說的密室真的沒有被人發現。”
李衛東說完,圍繞着老槐樹轉了一圈,距離地面最低的枝幹也有四米左右,樹幹本身沒有攀爬的地方,即便是一些調皮的孩子,輕易也爬不上去。
至于大人,在心存敬畏的情況下,更不會爬這棵老槐樹。
這會李衛東也明白,桂少甯讓他帶根繩子的原因了。
找了個位置,李衛東将繩子抛上去,纏了個圈後,直接拽着繩子爬了上去。
在樹杈中間的位置,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拿手電筒照了照,裏面有不少蜘蛛網,底下鋪滿了枯葉。
内部的空間也的确如桂少甯所說,很寬闊,直徑有兩米。
待他将桂少甯也拉上來,兩人又拽着繩子進入到裏面。
然後桂少甯在樹幹上摸索了片刻,用刀子将一塊木頭起開,把手伸進去用力拉了拉。
隐隐約約間,李衛東聽到了咔嚓一聲。
然後腳下一處位置明顯高了些。
等把蓋在上面的樹枝落葉掃開,就露出一塊蓋闆。
掀開後,一個洞口随之映入李衛東的視線。
這處機關設計的還算隐秘,更關鍵的是,過去了這麽久居然都還沒有失效。
可見,當初那個建造密道的工匠,水平不錯。
李衛東用手試了試,隐隐感覺到下面有風吹上來,也就意味着,密道裏預留了通風孔,可以直接下去。
順着鐵梯子下了四米左右,腳下才踩實。
而這個時候,桂少甯已經氣喘籲籲。
這一番舉動,明顯消耗了他大量的力氣,本來身體就虛弱,這會沒蹲在地上,已經很不錯了。
李衛東沒有貿然往前走,而是用手電筒照着,打量起這條通道來。
原本以爲隻是簡簡單單挖掘出來的通道,沒想到,兩邊跟頭頂竟然全部砌了青磚。
高不到兩米,但以他的個子,足以站直身體,寬也有一米多。
“這條通道,真的隻是爲了留條後路,逃跑用的?”
不是李衛東多疑,而是這種行爲不符合常理。
通道的那一頭是什麽地方?
既不是曾經高管貴人的府邸,也不是什麽機要重地,僅僅隻是一處掩人耳目的煙館。
那麽,這條如此‘奢華’的通道,就大有問題了。
同時他也不得不懷疑,常慶波等人要找尋的那批秘密物資,真的藏在這裏?
但不管如何,既然已經到了眼下這步,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也要硬着頭皮走下去。
桂少甯休息了幾分鍾後,就對李衛東示意,可以繼續前進了。
似乎是爲了證明通道沒有危險,他還特意走在前面。
等到了盡頭,一道厚厚的鐵門攔住了去路。
李衛東上前用手敲了敲,如果沒有鑰匙,或者專門的工具,絕對休想破開。
而桂少甯則沿着鐵門數着青磚,等确定後,又用刀子撬出來一塊,從裏面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一把特制的鑰匙便露了出來。
但還不等他說話,額頭上就被一根冰冷的鐵管抵住。
“侯三先生,您這是什麽意思?想吃獨食?”
桂少甯臉上看不到半點驚慌,甚至還把手裏的刀子丢開,就那麽蹲在地上,任由李衛東用槍指着他。
“對啊,老桂你這麽聰明,不會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吧?我千辛萬苦把你從監獄裏帶出來,明明能要全部,爲什麽隻拿一半?”
李衛東不緊不慢的說道。
以桂少甯的身體情況,再加上他的身手,以及手裏的槍,如果還能被對方翻盤,那他幹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不過他也沒得意忘形,直接把自己的身份交待出來。
而是繼續扮演着一個見财起意,謀害同夥的背信棄義之輩。
“您就不擔心,那些金銀财寶并沒有藏在這裏面?不擔心我隻是唱了一出空城計?
如果我是您的話,就不會現在動手,而是等打開了密室,看到金銀珠寶以後再動手。”
桂少甯仍舊鎮定的說道。
仿佛他笃定了李衛東不會開槍,更不會拿他怎麽樣。
聽了他的話,李衛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你說的對,按理來說,我的确不應該現在動手,有些太着急了,但是你不妨再猜一猜,我爲什麽要現在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