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李衛東扛着麻袋在黑市裏晃悠。
他小心的避開一個個想要靠近的人,目光在周圍四處的巡視着,看上去就像個不懂規矩的新手。
毫無疑問,他就是在演戲,打算把那夥老炮兒釣出來,一鍋端。
他相信,隻要對方還在這片混,找到他們絕對不難。
事實上,就在他剛剛進入黑市沒多久,暗中就有雙眼睛盯上他。
對方也正是跟李衛東有仇的那夥。
正常來說,像他們這種老炮兒,好不容易占了一個黑市後,輕易不會離開。
畢竟這可是用命拼出來的。
而且他們還懂得不能涸澤而漁,殺雞取卵。
所以,對于那些普通婦女之輩,往往都會放過。
不是他們心善,而是那些婦女壓根就沒什麽油水,反而容易惹一身騷。
通常他們的目标都是那些人單力薄的二道販子,逮到一個,就能吃好幾天。
再然後就是像李衛東這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雛。
既然是演戲,那自然是演全的。
李衛東扛着麻袋,并不僅僅是爲了糊弄人,而是真的有兩個大南瓜。
也是他特意爲這次行動準備的。
幾次停下問價後,李衛東最終用兩個南瓜換了兩隻野兔。
就在他拎着野兔準備離開的時候,暗中,已經有好幾個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等他剛出黑市,前面,後面,便同時有人堵上來。
“真巧啊,又見面了。”
李衛東看着攔路的其中一人,笑眯眯的說道。
小武,也就是上次被雞蛋偷襲砸臉的那人先是一愣,随即仔細打量李衛東。
“是你?”
猛然,他想到了什麽。
“大哥,就是這小子上次涮了我們,害的我們打錯了人。”
聽到他的話,那個領頭的老炮兒往前走了兩步。
“你叫李衛東吧?上次把我們涮了,是不是很得意?”
萬建成眯着眼,聲音帶着一股子陰冷。
“看來給你們通風報信的人挺麻利啊,這麽快就知道我是誰了。”
李衛東對于他們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意外,畢竟先前劉光天已經跟他告密了。
原本想着自己的行動已經夠快,沒想到另一邊也不含糊。
此刻他不禁慶幸自己的決斷,沒有拖延。
“我挺好奇的,伱明知道招惹了我們,竟然還敢來這裏?是覺得我們認不出你,當我們傻子?”
萬建成有些不解,主要是李衛東的表現太奇怪了。
這會被圍住,竟然還不慌不忙。
真以爲上次的打了兩個人,就不把他們五個人放在眼裏了?
“傻子不至于,頂多是蠢貨。”
李衛東也不着急,不說周圍早就埋伏了人,就算沒有,光他自己,也不怕。
聽到他的話,對方直接就把家夥亮了出來,其中一人手裏更是拎着一把三十厘米長的刀子。
隻是,不等他們圍攏,就僵在原地。
“朋友,誤會一場,我看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就當交個朋友,改天我專門擺酒給您賠罪。”
萬建成咽了口唾沫,态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其餘幾人也怪該的把手垂下,生怕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擺酒就不必了,現在輪到我來好奇了,你們爲什麽不逃呢?我給你們算筆賬,隻要你們五個朝着五個方向跑,三四秒鍾就能逃進巷子裏。
而我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頂多留下兩三個,要不你們賭一下?”
李衛東随意的掂量着手裏的家夥什,笑眯眯的說道。
“賭你媽。”
萬建成心裏不住的咒罵。
他就知道對方還敢大搖大擺的來黑市,肯定有所依仗。
原本想着對方是個愣頭青,仗着自己會點功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正好教教他做人。
沒成想,人家跟他們玩的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
此時,他沒恨李衛東,畢竟自己帶人找他麻煩,人家反擊也是應該的。
他恨的是李衛民,是那個給他們通風報信的人。
至于說去賭李衛東手裏的槍有沒有子彈,是不是真槍,賭他能不能在短短幾秒鍾把他們全部留下。
這是把他當傻子?
小孩都知道撿大的挑,人家非得留下一兩個人,他作爲領頭的,能跑得了才怪呢。
與其給幾個手下争奪活命的機會,還不如都留下,服個軟。
畢竟雙方也沒有天大的仇怨,說開了,賠禮道歉,就算跪下,都沒問題。
總不能因爲這點小事,就把他們給斃了吧?
那樣李衛東自己也逃不了。
這才是他沒有逃跑的主要原因。
他自問,如果把自己擺在李衛東的角度上,也會如此。
“您開玩笑,在您面前,哪有我們逃跑的份?您放心,從今往後,這一片就是我們的禁地,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們一馬。”
萬建成也算能屈能伸,主要是這會也沒勇氣硬挺。
而且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錢跟糧票。
其餘人也有樣學樣,紛紛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掏出來。
李衛東甚至還看到有兩個金戒指。
也不知道搶誰的。
“我倒是想放過你們,可那些被你們搶,被你們害了的無辜人百姓,怎麽辦?所以……”
不等李衛東說完,已經偷偷圍上來的幾個公安一擁而上,直接将五個老炮放倒。
其中還有兩個本能的反抗,但随着幾下狠的,就隻有蜷縮在地上呻吟的份了。
萬建成最老實,他在看到對方身上的衣服後,就知道完了。
這已經不是踢到鐵闆,而是踢到了炮彈。
“确定是他們嗎?”
汪振義跟梁文龍慢悠悠的從後面走過來。
“嗯,确定。”
李衛東不動聲色的把槍收起來,這次能這麽順利的抓到對方,還要多虧了這家夥。
梁文龍則深深的看了李衛東一眼,然後沖着汪振義開口。
“我先帶回所裏,你回頭讓人來提。”
“明天吧,今天有點事情。”
汪振義點點頭。
兩人短短幾句話,就決定了這夥老炮兒的命運。
“梁所長,勞同志們這麽早就爬起來,實在過意不去,這兩隻野兔,您帶回去,給大家添兩口肉。”
李衛東識趣的把在黑市裏換到的野兔遞了上去。
“哪來這套?老汪這家夥教你的?”
梁文龍并未接,而是皺着眉說道。
“跟老子有什麽關系?這小子剛去農場,就便宜賣給我了一百斤野豬肉,我這也算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汪振義這番話,也是明着告訴梁文龍,李衛東是他的人。
梁文龍這才沖着李衛東點點頭,然後把頭扭向一邊。
李衛東則直接把那兩隻野兔交給旁邊一個還空着手的公安。
“同志,多謝你們把這夥打斷我大哥腿的老炮兒給抓着了,不過回頭還得麻煩您去一趟我家裏,給我大哥錄份口供,順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抓住這夥老炮兒隻是解決了後患,但李衛民那邊也不能沒點表示。
對方遲疑了下,見自家所長沒說話,就默默的收下,也算接了李衛東這個不是任務的任務。
“你小子心眼怎麽就這麽小?抓了人還不算,非得再往你大哥傷口上撒把鹽?”
汪振義有些無語的看着李衛東。
你當這個是小孩過家家?
“瞧您說的,我這也是爲了我大哥好,他最近幾天估計吃不好,睡不好,我這不是讓他早點安心嗎?”
李衛東則振振有詞,一副完全都是爲了自家大哥好的模樣。
隻是,就連一旁的梁文龍也看不下去了。
“這小子真是老李的種?”
“呵呵,别說你懷疑,連我都懷疑呢。”
汪振義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你在農場那邊不是臨時工嗎?要不考慮下,來我這裏。”
梁文龍突然看着李衛東說道。
自己不缺敢打敢沖的手下,但像李衛東這種面善心黑,焉兒壞的卻是沒有。
關鍵是有股子機靈勁,好好調教一下,絕對能有大用處。
“行了,你少打歪主意,這小子心野着呢,真要去了你那裏,指不定會惹出什麽麻煩來,還是放在我那農場裏,翻了天,也就巴掌大的地。”
汪振義直接替李衛東給回絕了。
對此,梁文龍隻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倒是李衛東,臉上有些遺憾。
剛聽到能去派出所,他還真有點心動。
不爲别的,離家近。
沒事還能穿着那身衣服回院裏轉轉。
秦淮茹要是再敢跟他唧唧歪歪,信不信他直接把槍(插)她嘴裏?
“行了,你小子趕緊回家,以後少給老子惹麻煩。”
汪振義看他一臉可惜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一晚上沒睡,爲了誰?
這小子竟然還想着抛棄他?
欠揍。
李衛東有些委屈,是自己要惹麻煩?
明明是李衛民非得沒事找事,憑什麽怪他?
“在農場那邊,多聽你汪叔的,至于說,在家裏這片要是有什麽事情,直接去所裏找我就行,不是外人。”
梁文龍難得對着李衛東說道。
這裏面,至少一多半是汪振義的面子。
“好的,謝謝梁叔。”
李衛東這會也不叫梁所長了,直接打蛇随棍上。
等這邊人都散了,遠處黑暗中才悄悄走出一個身影,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鍾,扭頭朝着黑市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