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先說賈張氏的問題,你是不是覺得隻要把她趕出大院,趕回鄉下,這件事情就算了結了?”
“難道不是?”
李衛東對賈張氏可沒半點好感,像她這種人,最好趕遠遠的。
要不然接下來的日子裏,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
難不成,每次都要上門砸玻璃?
那他也就不用做别的了,天天忙活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剛來沒多久,可能還不了解賈張氏,這是一個自私,小氣,好吃懶做,心眼比針大不了多少的人,這種性格,往往更容易走極端。
在她有希望的時候還好,可一旦絕望,你猜她會不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就算強硬把她送回農村,可她住哪?多年沒人,快要塌的老房子?
如今農村什麽形式,伱也都清楚,她那年紀,無依無靠,你覺得她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她活着的時候,大家可以怨她,恨她,讨厭她。
可有句話叫人死如燈滅,過往的恩怨自然也會一筆勾銷。
但這個時候,回過頭來說,秦淮茹還住在這個院裏,她兒子棒梗遲早有長大的一天。
會不會因此報複先不說,他要真想跳,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可院裏先前那些叫嚣着要把賈張氏趕回鄉下的鄰居們,在知道人死了後,會覺得是自己的錯嗎?
不,他們會把自己的過錯都推到咱們家身上。
會認爲,是咱們家仗勢欺人,把事情做絕,把賈張氏逼上絕路,把她給逼死了。
那個時候,你如何解釋?
你解釋的清楚嗎?
賈張氏犯了錯,招惹了你,你可以去懲治她,卻不能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人往死裏逼。
你這個年紀,有點性格很好。
但不要總想着斬草除根。
一點小錯的情況下,給别人留條活路,也等于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李書群說完後,看李衛東一副沉思的模樣,稍稍點頭,心裏多了幾分認可。
這二兒子雖然從小在農村長大,但也有股子聰明勁。
隻不過以往是小聰明,還需要他好好教導。
“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
李書群半個文人的屬性又被激活了。
以往對待大兒子的教育問題上,道理是說不通的,隻能用棍棒。
現在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那些大道理,好像有了用武之地。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不要以爲這次的事情你占着理,就可以使勁的踩低人家,這也就是賈張氏,她在院裏得罪的人太多,看她倒黴,大家夥隻會拍手叫好,但你換個人試試?
在你眼裏,你媽被罵,被誣蔑說小話,是天大的事情,可實際上呢?
誰家關起門來不說點是非?不拉點家常?
人家有大庭廣衆之下指着你媽的鼻子罵嗎?
沒有!
無非就是棒梗不懂事,在你弟弟面前說了幾句怪話,然後你弟弟又說給你媽聽,這才讓你媽傷心。
在外人眼裏,這算什麽大事?
如果你這次針對的不是賈張氏,而是院裏其他的人。
你信不信大家夥表面上不說什麽,可心裏,指不定怎麽诋毀你。
不就是背地裏說了幾句小話,你又是砸人家玻璃,又是把人家趕回鄉下,沒你這麽做的。
你會給人一種惡霸的形象,你還想不想找個好對象,結婚了?
最重要的是,你現在的戶口還沒遷到城裏,你奶奶也是農村戶口,在咱們這個院裏,關起門來,誰也說不得什麽。
可真要鬧大了,就算我再有面子,你們也得先回農村。
這是你願意看到的?”
“那就這麽放過賈張氏?”
李衛東狀作無辜的說道。
實際上,李書群這番話,有道理沒有?
有!
但也隻是有道理而已,并不能真正代表什麽。
真正讓他不願意把事情鬧大的原因,正是李書群最後的這幾句話。
爲了一個賈張氏,讓奶奶不得安甯,有可能還得回農村。
這絕非他的初衷。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剛剛李書群叫他回家,他并沒有反駁,甚至順着他。
一切結果如何,還得往後看。
“放過如何,不放過又如何?她就那麽礙你事了?”
李書群不滿的看着兒子,怎麽就還沒轉過彎來呢。
“像賈張氏,沒錢沒勢,除了那張嘴巴厲害點,會撒潑,還有什麽本事?
她又不是傻子,不會記吃不記打,這次被你整的這麽厲害,差點就回不了城裏,除非她失心瘋,才會繼續得罪你。
而且,我這些年爲什麽不聞不問,任憑對方在院裏這麽鬧?
還不是給大家立一個靶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免得總是盯着咱們家。
更何況,她家裏沒個男人,兒媳婦又……
等等,沒男人?礙你事?
你什麽時候認識的秦淮茹?
她先前叫你李二黑,又說雞蛋是怎麽一回事?”
李書群猛然想起先前聽到的話,終于反應過來。
他就說嘛,這臭小子怎麽突然跟他媽關系那麽好了。
稍稍傷心,就暴跳如雷,還打上門去,一副要把賈張氏按死的架勢。
難不成,這臭小子看上人家兒媳婦了?
看賈張氏礙眼,礙事,就直接把人家趕走?弄死?
這麽一想,就全說得通了。
李書群隻覺得太陽穴兩邊突突的跳,眼睛又開始找棍子。
“逆子,這個逆子。”
李書群的心,幾乎快要爆炸,眼前也隐隐發黑,身子就有些搖搖晃晃。
“你怎麽了?沒事吧?”
李衛東很快就發現不對勁,急忙上前扶住對方。
雖然心裏不是很認可這個父親,但這種情況下,他還不至于無動于衷。
“混賬,看我不打死你。”
過了幾秒,李書群終于緩過勁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衛東,擡手就打下去。
“您這是又發什麽瘋?”
李衛東可不會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任憑打罵。
他看李書群這會不會再摔倒,直接退後兩步,躲過這一巴掌。
“我發瘋?我今天還要大義滅親呢。”
李衛東看李書群不像是演戲的樣子,那眼睛都通紅通紅的。
這種情況下,如果還不跑,那他就真傻了。
畢竟眼前這人可是他父親,總不能還手吧?
“媽,您快來,我爸瘋了。”
李衛東兩步就來到門邊,拉開門,開始大叫。
院子裏的張秀珍正跟李占奎說着話,猛然聽到李衛東的嚎叫,被吓了一哆嗦。
“瘋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子就得病了?”
隻是還不等她問出來,她就看到丈夫手裏握着根棍子,緊随其後。
“逆子,你給老子站住。”
得,不是瘋了。
是發瘋呢。
這爺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張秀珍隻覺得有些頭疼,但也不得不上前拉架。
“把棍子給我,你這又怎麽了?”
“我怎麽了?你問他,你們問問他。”
李書群伸手一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