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揮手間熄滅指尖一縷黑焰。
知曉的越多，推演的越細，就越是能感到一股窒息的絕望。
萬年之前，祂憑借與‘虛’同處于冥冥之界，生死相搏好歹還有一線勝機。
如今面對已經成長爲龐然大物的黑塔，猶如在擂台之上，面對一個僅憑體型，就快要将擂台擠滿的重量選手，根本打不打得過的問題，連喘息都是如此艱難。
尋找不到破局之法，指望對方犯錯更加沒有可能。
黑塔十幾萬年積累的底蘊爆發，一旦失敗，絕不會有第二次積攢底蘊的機會。
因此，每一個抉擇都謹慎又慎重，隻要自身優勢還在随時間繼續擴大，哪怕九成九勝率都會覺得不穩健。
一旦出手，就會形成如山塌海陷般滾滾大勢襲來，務必讓敵人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這是深淵天魔界識可以清晰預見到的未來，唯有死亡和投降兩個選擇。
“嗚嗚%…………”
突然，回蕩陰暗位面萬年的鬼泣聲戛然而止。
淵意識突然降臨于天魔界識核心，端坐于蒼茫太虛感應兆億天魔。
天魔數量相比萬年之前竟然不增反減，其中，有天魔界識推演造成的損耗，也有黑塔輪回計劃侵吞，還有不知名因素暗中盜取。
隻是第三點淵并不知曉，将這一筆賬算在了黑塔輪回頭上。
不管怎樣，資源差距是血淋淋的現實，徹底擊潰深淵衆人不切實際的最後幻想。
淵如同站在繁華宮殿彷徨的末代君王，數十萬載追尋的目标成空，簡直比死亡還要難受百倍。
萬年之前，爲億萬分之一成爲太一的機會不惜搏命，如今卻是連一線機會也無，活了數十萬年歲月，終于還是理智占據上風，不會爲情緒所主導白白浪費生命。
露出一抹釋然的慘笑：“黑塔一旦向深淵發動侵略，就會發現深淵是一戳就破的紙老虎，沒有必要自找難堪，召開最後一次集會，把完整的‘天魔界識’才能賣個好價錢。”
“………………”
一縷深邃黑焰自虛空自燃，訊息通過天魔界識直接傳遞到殷明、萬蛇之母、霧香·華生腦海之中。
萬蛇之母、霧香·華生兩人達到僞9環級位，思維變得更爲迅捷，意識體一瞬間降臨于天魔界識核心。
立足于天魔界識虛無精神世界，與‘淵’眼神交彙的一刹那，便完成深層訊息交流，知曉深淵化作一片竭澤，徹底失去和黑塔對抗的資格。
兩人對今日局面早有預料，隻是比預想中要快許多，最後一縷奢望徹底磨滅，心情也不免染上幾分沉重。
感歎一聲：“才過去短短一萬年，局勢竟然惡劣到如此地步，連一點騰挪空間也無。”
淵顯化之影好似一具被抽離靈魂的空殼，淡淡道：“日差毫厘，累年已是萬裏之别，深淵已成竭澤難養大魚，唯有奔流入海舍江而水存，天魔界識’融入全能之眼，幫助黑塔完成天道最後一步蛻變，在此之前，還需彙集四分的天魔界識權限，兩位意下如何…………”
萬蛇之母紅眸一抹精光閃過，詢問道：“無異議，隻是投降黑塔之後，是否會被針對，畢竟若非我等的存在，虛早就證道太一。”
淵擺了擺手：“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虛’隻要成就能太一，過往歲月不過些許風霜，芸芸衆生皆歸屬于祂，不存在仇恨之說。”
霧香·華生由消沉的主人格沉凝片刻，點了點頭：“世界徹底統合還能成爲僞太一，倒也算是個不錯的出路，但還是等人聚齊再說吧！！”
萬蛇之母嗤笑一聲：“他可比你我都看的明白，早就已經放棄掙紮，否則也不至于一萬年實力原地踏步。”
淵也點了點頭：“天魔界識，是由不死玄冥提出的設想，也是祂先一步在陰暗位面布局，說不定能夠再次創造奇迹。”
“…………”
話音未落。
殷明意識也降臨天魔界識核心。
須臾之間，元神捕捉太虛中并未抹除的訊息，明白三人都已經傾向于向黑塔投降。
此事，本就在萬年之前推演大模型預料之中，因此殷明内心并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産生投降黑塔想法，根由是陰暗位面，元素位面存在巨大信息差。】
【黑塔眼中的深淵，是餘燼小世界加上深淵。】
【所以認爲現在還沒有十成把握獲勝，引而不發，沒有發動入侵，給予深淵衆人充分思考的時間。】
【深淵眼中的黑塔，則是餘燼小世界加上黑塔。】
【此刻，黑塔早已是不可抵擋的龐然大物，不僅沒有反抗的實力，更沒有發展逆勢翻盤的時間。】
【信息差導緻深淵會在黑塔入侵之前，就陷入窮途末路的境遇，萌生投降的想法一點不奇怪。】
【但無論征戰還是投降，差别其實并不大，隻要深淵與黑塔就會建立交流，就意味着信息壁壘将會消失。】
【黑塔會發現天地能量缺失，從而導緻餘燼小世界暴露人前。】
迎着淵、萬蛇之母、霧香·華生，三道聚焦的視線。
殷明沒有開口反對投降黑塔，沒有拿出逆勢翻盤的可行方案，空口白話可阻止不了什麽。
當三人産生投降黑塔的念頭，便是一個重要的預警信号，意味着平穩蟄伏期即将結束。
沉凝片刻道：“我要‘天魔界識’全部權限，做最後一次嘗試，”
深淵已經是一盤死棋，殷明又有從死局找到生路的先例。
萬蛇之母與霧香·華生微微颔首，表示沒有意見。
淵這一次也沒有絲毫遲疑：“好！予你了！”
“嗡…………”
殷明輕易得到三人授予天魔界識權限。
一縷黑焰自眉心燃起，然後愈演愈烈，直至将閉關的白骨島嶼也一同包裹。
刹那之間，意識陷入一片訊息海洋，清晰感應到深淵所掌握的法則權限。
人心代天心，我意既天意。
十成權限加持之下，宛如化身爲陰暗位面掌控者。
事實卻隻是個體實力膨脹後産生的錯覺。
沒有統合整個世界證道太一，就談不上真正的掌控，哪怕隻是天地間一粒沙塵。
天魔界識權限加持，倒是可以讓陰暗位面所有天魔化作算力，調動大量超凡資源，達到遠超個體所能企及的境界。
殷明并不留戀權限加持的強大，感應拾荒者葫蘆内粗具規模的小世界，神色漸冷，淡淡道：“蟄伏萬年時光，也差不多到露出鋒芒的時候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