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後輕輕摟着紫鸢溫熱的嬌軀,聞着她發絲上的清香,感受着那個小生命的跳動力量,李諾感到了異常的滿足。
這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對了,等明日散朝後再去摘星樓看看夕瑤和兒子。
一家團圓了呐!
這輩子,值了。
這一夜,李諾睡得分外安甯和香甜……
翌日。
卯時三刻。
睜開迷糊的眼睛,伸手往邊上一摸,卻是摸了個空。枕邊人,早已起床。
他惬意地伸了個懶腰,擡眼望去,桌上已經端來了水盆。
紫鸢溫柔的聲音從外屋傳來:“起來啦,趕緊洗漱一下,早上給你熬了人參紅棗粥哦。”
夫君爲國操勞,來回奔波,自然是要好好補一補虧空的身子。
“你呀,挺着大肚子就别幹重活了,都交給绮羅去做!”
李諾故意編排起绮羅這丫頭。
嘿!
他早注意到這丫頭在屋外鬼鬼祟祟的了。
“姑爺太可惡了,竟把活都丢給我幹,我不服!”
绮羅風風火火沖了進來掀被子,還将自己冰涼的小手使勁往李諾的脖子上貼。
“你是丫頭,你不幹活誰幹。”
李諾一把抓住丫頭作亂的手,又趁機在她額頭上彈了下,終于念頭通達了。
“紫鸢姐姐,姑爺欺負我,你快幫我揍他。”绮羅立刻找紫鸢求救。
紫鸢溫柔笑道:“好了好了。你呀,都當爹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小孩子脾氣。”
“哈哈,是這丫頭先惹我的,不給點教訓,都要上房揭瓦了。”
李諾哈哈大笑,随即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洗漱一番,便将桌子上的一大鍋粥喝了個一幹二淨,拍了拍三分飽的肚子,道:“今天朝議,我得去上朝了。”
“注意一些,你現在是太師了,一舉一動都有很多人看着呢。”
紫鸢風情萬種地白了一點都不穩重的夫君一眼,随即取來了朝服,爲李諾溫柔地穿上。
正所謂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李諾的身架子本來就很正,這件绯紅袍子一穿上,那股器宇軒昂的氣勢立刻就展露出來。再加上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可謂是少女少婦少奶奶大小通吃。
很難想象,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今已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是不是後無來者不清楚,但絕對是前無古人了。
甚至,在某些時候某些地點,他還能将那個“一人”壓在身下……
和绮羅打鬧了一番,又在紫鸢嬌羞地抗拒下強行吻别,李諾這才召來老鷹王,飛去了洛陽。
自從西域靈山回來後,大白就一直悶悶不樂。
李諾當然也看出來,但目前以他的實力,還真很難讓虛空藏菩薩将大白的兄長放回來。
或許,等他跨入二品境後才有這個資格。
“不管怎樣,好歹也是知道了你兄長還活着。放你吧,遲早有一天,我會帶他重新踏上靈山,皆時,必讓虛空中菩薩乖乖磕頭認錯。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李諾堅定道。
這是他對自己手下一貫的态度。
若不能爲下屬出頭,誰還心甘情願爲你賣命?
白眉鷹王聽了頓時感激涕零。
……
一刻鍾後。
抵達了洛陽。
慶陽登基爲女帝後,聽取李諾的第一個意見就是将早朝的時間延後了兩個時辰。
也是。
寅時就要陸續來午門等候,這也太折騰人了,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此番抵達洛陽午門時,差不多是辰時。
而李諾的到來,立刻引起了午門外的喧嘩。
“下官見過太師,太師風采依舊啊。”
“西北大定,西戎俯首稱臣,太師功不可沒啊!”
“哈哈,太師果然是我大胤定海神針也。”
“古有亞聖許敬山三日移山鎮妖,今有太師一日搬山移江建城,爲我朝定下西北之境,此乃不世之功也!”
一番連環彩虹屁不斷地朝李諾丢來。
“客氣客氣。”
“哪裏哪裏。”
“過獎過獎。”
“應該應該。”
李諾一一作揖還禮。
當面嘻哈哈,背後媽賣批。這事兒,李諾心中有數。才不會将這些馬屁當真。
沒準一會上朝後,這些拍馬屁的同僚們就會立刻露出猙獰的獠牙,朝他撕咬。
很快。
小黃門的一聲唱諾,午門緩緩開啓。
而黎明的陽光也是穿過重重雲層的阻礙輕灑大地。
天已入秋。
近日,各地都傳來好消息,稻麥皆是金燦一片,再有一個月就可以秋收了。
大胤,蒸蒸日上啊。
但是,占星台上的那位,卻是皺着眉,眸光好似看穿了重重雲層,看到了漫天星辰。他不明白,一切推算都是對的,可大胤的國運爲何會在明年的某個節點,呈斷崖式下跌?
大胤國運一旦衰弱,那他将永遠無法突破現有境界,抵達那個讓他向往的“神境”!
到底是哪裏錯了?
隻要女帝在位一天,李子安就不會奪權,那中原依然還是大胤的中原。
從天際處收回眸光,重新投放在占星閣至寶【星雲羅盤】上。
衣袖一揮,一股詭異的力量從天上灑落,落在了【星雲羅盤】上。
【星雲羅盤】微微顫抖,運算着天下大勢……
突然間,北邊一角出現一朵詭異的火焰,将羅盤燒出了一道裂痕!
老者瞳眸驟然一縮。
這是……
北紫微星暗淡,妖星降世之卦!
莫非是這個妖星吞噬大胤國運?
必須要找到它!
“秦扶蘇。”
老人缥缈的聲音在占星閣響起。
“弟子在。”
秦扶蘇立刻走到那間據說是離天上星辰最近的密室門口。
“妖星降世,天下恐有大變,爲師賜于你【星羅盤】,下凡幫爲師找到它。它身上有火,【星羅盤】靠近它十裏之内就會有提示。你将【星羅盤】正對着它,即可将之收服。”
老人心念一動。
星雲羅盤一分爲二。裏面的小圈飛了出來,正是星羅盤。
“徒兒定不負師父所托!”
秦扶蘇鄭重地接過【星羅盤】。
……
言歸正傳。
奉天殿。
文武百官上朝觐見。
文在左,武列右。魏晉分明。
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慢悠悠走上大殿的這位大胤第一戰神又兼太師的李諾身上,想看看他到底站在哪一邊。
“武安公,這裏。”
鎮南侯楚守忠對李諾擠眉弄眼,示意他趕緊來他武勳之列。
“太師,這裏!”
鴻胪寺卿盧望達則對李諾招了招手。
哼。
哼。
盧望達和楚守忠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是感到了不滿。
而玉階龍椅之上,女帝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家情郎的爲難,便輕抿紅唇一笑:“李愛卿,坐朕旁邊。”
“微臣遵旨!”
李諾笑了笑。
還是他的憐月善解人意。
嗯,等下朝回宮後,好好獎勵她一番。
便見兩個太監吃力地擡來了一張看起來很沉重的太師椅,擱在了龍椅的旁邊,隻比龍椅低那麽一層。
這讓和李諾不太對付的幾個老臣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太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
隻要不是和女帝平起平坐,那麽就不是僭越。
哎!
太師穩如狗啊。想找他的茬,還是有些難度的。
要不參太師一條亂搞男女關系?
畢竟,太師和女帝遲早是要大婚的啊。可太師家裏卻是有一妻一妾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咳咳。
這分明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自家房中,可是有十幾房小妾呢!自己身子都是歪的,還去說别人影子不正。
那隻能在西北那件事情上發力了。
當然,太師徹底降服了西戎,更是在沙漠建城,将之納入了大胤疆土闆塊中,這絕對是大功一件,沒人敢在這事上說三道四。
他們想彈劾的是太師直接任命樂君子爲兵部侍郎,知隴右道軍、政二事。
若太師能夠随意任命官職,那還要吏部幹嘛?
這是在分吏部的權利啊。
這也是觸到了他們的核心利益。
官員升遷降職的權力,一旦被拿走了,那以後誰還聽他們的?
“有本啓奏,無事退朝。”
小鄧太監才不管底下的心思,他見李諾坐穩了,便唱諾了一聲,拉開了朝議序幕。
“臣有本要奏!”
一個氣度不凡的老臣龍行虎步地走了出來。
李諾瞥了這大臣一眼,咦,挺面生的,新來的?
不過再看一眼時,卻發現這人又有些眼熟……
“南宮愛卿,有何事要奏啊?難道又有藩王僭越了?”
女帝淡淡說道。
禮部啊,老是拿這個藩王有違禮制,那個武勳有可能造反的事情來爲難她。
這幾日,确實是把她惡心壞了。
越王被殺,藩王們都瑟瑟發抖,但凡有一絲僭越的建築可都是拆得一幹二淨了。至于武勳,各個都對大胤戰神崇拜不已,誰嫌自己脖子硬要造反啊?
從女帝口中聽到南宮兩字後,李諾這才恍然大悟。
這位南宮大臣,和南宮擒虎倒是長得有五六分相似,但要年輕許多,若所料不差,應該就是南宮屈的第四子南宮飛鷹。
雖然南宮擒虎的死也是棺蓋論定了,兇手就是他的養子南宮子耀,最他終也是畏罪自盡了。
事實雖是事實,可是南宮屈卻并不接受。他甚至将愁怨都放在了李諾身上。
而南宮作爲七大世家之一,勢力根深蒂固,才沒多久,南宮屈就通過各種關系,将他的四子南宮飛鷹推上了禮部右侍郎的位置,這也算是弟繼兄業了。
當然,南宮飛鷹自己也很有能力,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更是一枚老帥哥。不然内閣那邊也不會通過這一項任命。
言歸正傳。
南宮飛鷹正氣凜然道:“臣,彈劾太師,踐踏朝廷法度,僅憑一己喜好就私自提拔官員,有結黨私營之嫌,還請陛下明察!”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很快,支持南宮一系的官員們都紛紛站出來。
放眼望去,還不少,十來個大大小小的官員。
玉階上,女帝的面色慢慢冷了下來。
李諾拿着空白聖旨和玉玺去西北,自然是和她商議過的。
可這個南宮飛鷹竟拿此事做文章,想要扳倒李子安,這很明顯也是在針對她!
這是看不起她女兒身當皇帝?
哼!
南宮世家,朕記住你們了!
她可沒有那麽大度。
其實也隻有做了皇帝之後,李憐月才感覺到了真正的壓力。
也幸好有李郎一直支持着她,讓她感覺到了依靠,不然她真得會喘不過氣來。
世家,勢力龐大,錯綜複雜,說是毒瘤吧,确實,但治國又離不開他們。
這不是簡簡單單一場殺戮就能消滅的。
想要将之連根拔起,必須要有如山的鐵證!
但想查世家,何其難也。
朝廷上至少有七成官員和世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而且敢動一家,那麽其他幾家必然會聯合起來。
這就是一個解不開的結。
除非,将一切都推倒重建。
但那代價太大了,大到沒人能夠承受。那必将生靈塗炭,最終受傷的還是老百姓。
李諾見南宮飛鷹彈劾他,頓時笑了。
他從玉階上走下,說道:“這位大臣有些面生啊……”
“下官南宮飛鷹,新任禮部右侍郎。”
南宮飛鷹不卑不亢道。
他并不怕李諾。
因爲現在的李諾不是曾經那個莽撞的小毛頭了。
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他每一個舉動,都不能由着性子來了。
所以,隻要自己站得直,坐得端,身正影不斜,那麽将毫無破綻。
南宮飛鷹和南宮擒虎不同,他從小到大就是這麽做的。
他,就是铮铮鐵骨的君子!
他甚至想着,隻要李子安敢反駁,那他連綿不斷的後招必然會将李子安搞得灰頭土臉。
而隻要能讓李子安失敗一次,那就相當于打破了他的不敗金身。
那麽接下來,根本不用他出手,那些曾經被李子安打壓過的人,比如王家,比如窦拯,就會群起而攻之。
隻是李子安,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竟然直接摘下頭上的烏紗帽,态度十分誠懇道:“臣認罪,請辭去太師一職。”
這……
全場嘩然。
太師大人,這是壓根就不接招啊!
南宮飛鷹也是一臉難以置信。
人家認罪了,那他的後手就使不出來了。
不然就是咄咄逼人,會被别的派系孤立的。
人家都認輸了,你還趕盡殺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