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邸。
将所有人都集中到前院,南宮子爍挺着肥胖的軀體走來,眼中透着凜冽的寒意,掃視着衆人。
“是不是你?”
他踱步到一個俏丫鬟身前,陰冷地問道。
感受着少爺眼中的殺意,小丫鬟滿目驚恐,瑟瑟發抖,帶着哭腔道:“少爺,不是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嗚嗚嗚……”
然而回答她的一個重重的巴掌。
啪!
小丫鬟直接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臉頰紅腫,嘴角溢血。但她可不敢有一絲的反抗,隻能委屈巴巴地哭泣。
“不說是吧?來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闆!”
南宮子爍目光幽冷,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在他眼裏,這些丫鬟的性命與雞鴨豬狗無異。
忠心的死士得到少主的命令,便立刻将小丫鬟拖了下去,很快就響起了慘叫聲。
二十大闆過後,小丫鬟身上鮮血直流,奄奄一息,慘不忍睹。
“諒你也沒這個本事,擡走。”
南宮子爍瞥了一眼有氣出無氣進的丫鬟,冰冷無情道。
殺雞儆猴!
丫鬟被拖走,地面上留下兩道十分刺眼的血迹。
場上眼皮子直打架,萬分驚恐,生怕會成爲下一個。
南宮子爍走到第二個下人面前,問道:“是不是你!”
“少爺,小的忠心耿耿啊……”
這個奴仆驚恐極了,還沒辯解一句就被南宮子爍一巴掌扇飛,一頭撞到了石頭上,頓時頭破血流。
“現在坦白,本少還可以饒你一個全屍,否則……等本少親自揪出來,那必将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南宮子爍陰狠道。
随即他走到第三個家丁面前。
這個年輕的家丁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胡亂攀咬了,不然難逃一死啊。
他指着平日裏和他不太對付的一個下人,道:“少爺,真不是我啊。我猜一定是張大,他之前偷錢被老爺發現,打了十大闆,一定是他懷恨在心。”
“猴七你血口噴人!少爺,你千萬别相信他啊。”
那個叫張大的大驚失色,急忙大聲辯解。
“來人,将猴七和張大拖下去打,打到說真話爲止!”
南宮子爍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先打了再說!
于是,凄慘的哀嚎聲又再次響起。
場上,衆人一臉絕望。
……
而始作俑者的李諾,此時已經進了一家茶樓,正悠閑惬意地和秦扶蘇品着來自江南的春茶。
“這雨前龍井不地道啊。”
嘴裏吐出幾枚茶葉碎末,李諾将杯子放在茶幾上。
“正兒八經的雨前龍井五百兩一斤,你覺得這家小小茶樓能有?”
秦扶蘇無語道。
“那也不能騙人啊。”
李諾砸吧砸吧嘴。
秦扶蘇認真看了一眼茶水,然後撮了一口,說道:“也沒騙人,這茶葉算是邊角料吧。”
“不愧是世家子弟,随便一口就能品出茶的好壞,像我就不行了,不管什麽茶對我來說,都是牛嚼牡丹。”
李諾自嘲笑道。
品茶,哪有大口喝酒來得痛快?
想當初,和酒劍仙喝上三天三夜,那才叫人生!
“行了,快說吧,你到底發現什麽線索了,難道這間茶樓有問題?”
秦扶蘇忍不住打量起茶樓環境。
“茶樓沒問題。”
“那來此作甚?”
“喝茶呀。”
“真喝茶?”
李諾點點頭:“真喝茶!”
“好了,别玩了,時間緊迫,日落之前找不出兇手,你可就要在牢裏呆上七日了,你不想當主考官了?”
秦扶蘇哪會相信,急忙道。
李諾透過窗台,看了一眼大街。
果然,好幾個人影在晃蕩着,看似是很正常的行人,但那有人經過,就會露出戰鬥姿勢的習慣性動作,卻已将他們出賣。
“秦兄,你猜現在南宮府邸是不是亂成一團了?”
李諾将窗台完全打開,讓陽光完全照射進來,笑呵呵,“南宮子爍一定會挨個排查,甚至不惜動用私刑逼供。”
秦扶蘇皺眉不解:“這樣做有用?屈打成招的證詞,可洗脫不了你的嫌疑。”
“有沒有用我不清楚,但兇手一定也不想挨這頓毒打吧?所以,兇手一定會露出馬腳。”
李諾自信滿滿。
秦扶蘇驚訝道:“你是說……誰逃避,誰就有可能是兇手?”
李諾翻了個白眼,搖頭道:“秦兄,你确實不适合查案。”
“哼,别賣關子,趕緊說。”
秦扶蘇不悅道。
李諾給自己空了的杯子沏滿茶,點了點茶杯,問道:“我且問你,那碗參茶……刑部查過之後怎麽說?”
“驗過,沒有任何問題,是五百年份的東林野參,市價不會低于一萬兩白銀,隻能說南宮世家财富雄厚。”
秦扶蘇回道。
李諾感慨道:“市面上,百年份的人參都一根難求這世家,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啊。”
“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扶蘇有些急了。
李諾一口喝掉茶水,重重放下杯子,音量也是提高了些許:“一個人,隻憑自身蠻力要把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吊起來确實很困難,但如果是兩人同心合力,那勉強能做到。而且,若是喝了參茶的話,這氣力在短時間裏會變大對吧?”
“你懷疑是張氏和某人聯合起來,殺死了南宮擒虎?”
秦扶蘇大驚失色。
“自己的夫君都死了,可這張氏看着很悲哀,但這容貌卻是那麽的嬌豔欲滴。”
李諾啧嘴道。
張氏的容貌和身段,可不比狐狸精差,這難怪能讓南宮擒虎不惜代價也要娶進門。
秦扶蘇見李諾對一個未亡人如此評頭論足,心中有些不悅。
他道:“張氏作爲南宮擒虎的續弦,那便是真正的女主人,這打扮一下也不過分吧?畢竟有許多親朋好友前來吊唁,她也是要招待的。”
“可是這面色太紅潤了。紅潤到比抹了胭脂水粉還要妩媚……你猜,那碗參茶,她有沒有喝?”
李諾意味深長笑道。
秦扶蘇心中咯噔一下。
李諾娓娓道來:“在我踏入靈堂的第一時間,我就發現了張氏的不對勁。别忘了我是武夫,對氣息格外敏感!”
“張氏雖然化了妝,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息,說明了她體内的氣血在湧動!這是參茶的藥性還沒完全被煉化吸收的緣故!”
頓了頓,李諾唏噓歎道:“刑部,還是缺高手啊,尤其是對氣息類敏感的高手。不過誰又能想得到,這麽一個可憐的寡婦,會存了殺害第二任丈夫的心思呢?”
“可是張氏沒動機啊!她是被南宮擒虎娶進門的,和那些小妾可不一樣。她是正妻!而南宮擒虎便是她的倚仗,她又怎會自毀倚仗?”
秦扶蘇有些難以理解。
南宮擒虎死了,對張氏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如果有一個比南宮擒虎更有機會成爲南宮家主選的人出現呢?”
李諾惡意猜測道。
秦扶蘇搖頭否定道:“不可能!南宮擒虎乃是南宮屈的嫡長子,而且又官居禮部右侍郎,他是最有希望繼任家主之位的。”
“可這隻老虎的年齡卻是個硬傷。他六十多了,修爲卻在【五品辯言境】徘徊不前,再加上他那肥胖的身軀,你說他還能活幾年?”
李諾懶洋洋道。
三百斤的大胖子會沒三高?
患有肥胖病的人,大多都不長壽!
“南宮射虎?不應該是他,他是旁系,隻要嫡系沒死絕,他就永遠沒機會染指那個位置。”
秦扶蘇猜測起來,“難道是南宮家老四南宮飛鷹?”
“是誰我不知道,但這模樣肯定不會差。”
李諾笑呵呵道。
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女人也同樣傾心模樣俊朗的男子。
被一隻大肥豬壓在身下,與一個帥氣情郎賞月賞花,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秦扶蘇一臉古怪起來。
話說南宮家的相貌傳承兩極分化的有些嚴重呐!
要麽就是南宮擒虎這樣的大胖子。要麽便是南宮射虎這樣翩翩儒士一樣的大帥逼。
李諾餘光瞥了一眼窗外,又補充了一句:“張氏第一任丈夫張瑞年可是一個白馬儒将。”
秦扶蘇點點頭,明白了李諾的意思,說道:“嫡系中,老四南宮獵鷹和老六南宮擒熊最有嫌疑!”
“不管是誰。真相,馬上就能浮出水面了。”
李諾又望向天際處翻湧的霞雲。
很快就要黃昏了。
而大街上,那幾個身影也慢慢消失在夕陽之下……
少頃。
一個喬裝的身影進入了茶樓。
竟是南宮子煜!
李諾很随意地掏出【龜殼】玩弄起來。
而與之同時,他所在的這個雅間,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但卻沒人懷疑。
端着茶水走過的小厮,神情一陣迷茫,他回眼一望,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事,但卻無法回憶起來。
隻是稍頓,他就端着茶水離開了。
“子安,你真能找出殺害大伯父的兇手?”
南宮子煜一進門,就急忙問道。
李諾卻沒正面回答:“前幾日你姑姑也來長安了,她可有去找你?”
南宮子煜搖頭道:“沒。我一直呆在山上研究墨家機關,若不是聽到大伯父被人殺害的消息,我也不會匆匆下山了。”
“秦小樓最近在幹嘛?好久沒見她了。”
李諾想起了那個人小鬼大的身影。
“她呀,還在改良神牛呢。”
南宮子煜笑道。
“都能飛天遁地下海了,還要改良?”
李諾好奇道。
南宮子煜點了點頭:“你知道的,小樓她追求完美。”
李諾笑了笑,随即說道:“南宮子耀,是你六叔家的兒子?”
南宮子煜點頭道:“他是我六叔的兒子,不過她生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六叔很快也續弦了。所以他這個嫡子的身份有些尴尬。大概是在他十歲左右吧,便過繼給了我大伯。隻是誰也沒想到,大伯卻老來得子,生了南宮子爍……”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李諾心中大定:“走吧,去南宮府,真相,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沒一會,一行人便回到了南宮府邸。
“南宮小胖,有沒有将人看牢啊?”
李諾打趣道。
南宮子爍目光幽冷道:“除了幾個行動不便的躺在後院,其他的一個都沒少。李子安,該你兌現承諾了。”
“好,我這就去将兇手揪出來。”
李諾大步走了上去,看了看看人群,皺眉道:“人太多了,這樣,所有丫鬟和家丁都站到一邊去。”
“耳朵都聾了嗎?還愣着作甚?”
南宮子爍喝道。
衆人一聽,皆是露出感激的表情。
這麽說來,他們是沒有嫌疑了。
有幾個甚至當場就哭了出來。
太不容易了。
李諾看着眼前這十幾個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女子,笑呵呵道:“南宮小胖,這些女子也算是你的長輩,你倒也舍得辣手摧花?”
“狗屁的長輩。李子安,你也是讀過聖人書的,小妾可沒财産繼承權,她們充其量也隻是我南宮家的貨物。”
南宮子爍目露不屑。
李諾點點頭:“兇手,就在你們這些人當中,也别浪費時間了。一個一個用刑逼供吧。”
話音剛落,這些小妾皆是面色慘白,驚恐不安。
南宮子爍目露殺意:“南宮家沒有虧待過你們,你們卻要殺害我父親!”
其中有個身段圓潤的女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凄凄慘慘道:“少爺,冤枉啊,老爺對我們很好,我們怎麽會害她呢?”
“是啊少爺,我們姐妹都是冤枉的。”
其她女人也是有樣學樣,紛紛跪了下來。
“這麽說,是武安公栽贓嫁禍你們了?”
南宮子爍陰恻恻道。
身段圓潤的女子突然指着張氏,歇斯底裏道:“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殺了老爺!”
一旁的張氏難以置信,慌張道:“張玉梅,你胡說什麽!”
“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和你前夫家的小叔子私底下還有聯系呢!是你們謀害了老爺,想要奪去老爺的财産私奔!”
“你血口噴人!”
張氏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小妾陰狠道:“還請少爺明察,就是這個女人,她喝過那碗參茶,所以她有力氣,然後夥同奸夫将老爺殺害,再僞裝成自缢的樣子!”
南宮子爍強忍着殺意看着張氏:“你喝過那碗參茶!”
張氏苦澀道:“妾身确實喝過一小口,但那隻是嘗一嘗味道和冷熱。”
“來人,将張氏拿下!”
南宮子爍大喝一聲,随即對在場的刑部主事道,“章大人,如何審問,就交給你了。”
刑部主事看了一眼李諾,見他沒阻攔,便大手一招:“來人,将張氏押回刑部大牢。”
然而,真相真的這麽簡單?
看着李諾嘴角勾起的笑容,秦扶蘇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