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沒想到,這個李子安這麽能裝啊。婉婉妹妹,你信他說的話嗎?”
秦怡霜眸波微綻,充滿了好奇。
作爲小才女的她自然也懂得品鑒詩詞好壞,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李子安真的能夠做出這麽一首曠古佳作。
此詩意境之豁達,遠遠超越了她的認知。
“什麽話?”
崔婉婉語氣頗爲冷淡。
“他說這首詩是以前的存貨,這話你信嗎?”
秦怡霜加重語氣問道。
崔婉婉淡然道:“區區舊作豈能引起天地異象?”
“可他儒道根基明明已經毀了呀?”
秦怡霜不解。
崔婉婉淡笑一聲:“也許他将文氣存入丹田了吧?”
秦怡霜驚愕道:“難道儒道文力能和武道内力共存于丹田?”
“誰知道呢?也許李子安開辟出了一條與衆不同的修煉之道呢?”
崔婉婉反問道。
其實,李子安變化如何之大,與她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但是。
她就是見不得别人對李子安有任何質疑。
秦怡霜搖頭道:“絕無可能!世間體系傳承至今都有定數,沒人能夠跳出這個定數之外。”
“怎麽?你不服氣?”
崔婉婉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諷意。
歲月以不可逆的形勢一往無前。
天下在變。
人也在變。
當年的諸子百家,而今還剩下多少?
什麽定數不定數的,還不都是用來被人打破的?
在崔相的影響下,崔婉婉的格局與眼界遠遠超過了年長她将近十歲的秦怡霜。
秦怡霜并未聽出崔婉婉言語中的嘲諷,她反倒是幸災樂禍道:“我哪敢質疑李子安啊。不過他一首詩就引來了鹫鷹山的洛宓姑娘,隻怕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呢。”
确實不會好過了。
如若這個妞纏上李諾的話……
不過對于這一點,身爲李諾名門正娶的娘子葉箐雨也早有了心理準備。
畢竟,李諾那個金燦燦的【豔福不絕】命格可是能夠亮瞎人的氪金狗眼。
葉箐雨當初也是努力過了。
不過她以堂堂三品天命師的神通去斬情絲,卻遭受到了嚴重的阻礙。
紫鸢用【蠱】躲過。
身爲二品合道境的姬夕瑤的情絲唯有她自己才能斬……
葉箐雨花大力氣到最後無非也就成功了一起,隻是斬斷了李諾和崔婉婉之間的情絲。
而且,經過此事之後,她也是隐隐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天意難違。
除非,她能于修爲境界上再次做出突破,踏足天機道【二品逆命境】,成爲一名逆天行而不受天道反噬的逆命師!
……
“難道鹫鷹山還敢來長安城搶人嗎?”
崔婉婉冷笑一聲說道。
鹫鷹山在江湖上的地位确實很高。
但這裏是長安城,是大胤京都!
天子腳下,誰來了也都不好使。
是龍也要趴盤着,是虎更要趴着。
想想不久前,密宗的二品文殊菩薩掌從天降,以掌摧城,夠恐怖了吧?
還不是被國師一劍破之。
估摸着,這位文殊菩薩不修養個一年半載隻怕驅散不了手掌上的劍意。
秦怡霜能在十五歲時愛上慧覺和尚,這性子自然是野的。她之前可是經常女扮男裝于江湖上行走,想要沿着慧覺的足迹尋到他。故而她對于江湖的消息也是十分靈通,深知鹫鷹山是一個怎樣的幫派。
擁有不同看法的她笑了起來:“妹妹未入江湖,有所不知。這個洛宓的性子可是比牛還倔,一旦她認準了李子安,伱覺得李子安能招架得住?”
崔婉婉黛眉微凝,說道:“子安都已成親,洛宓姑娘還能做什麽?難道你覺得李子安會愛上她?”
李子安該是要多眼瞎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啊?
她雖未見過李子安的娘子,但卻也有所耳聞,葉箐雨國色天香,冠絕天下,絲毫不遜于《紅顔榜》上的姜秋月!
秦怡霜搖頭嗤笑:“江湖人的手段多着呢,妹妹還是太單純了些。”
确實。
李子安成親了又能如何?
不說明搶,隻要對人家的娘子威逼利誘,總會有辦法讓其離開李子安的。屆時,以鹫鷹山的背景運作一番,李子安敢拒絕?能拒絕?
人家背後站着的男人,可是武帝城的劍神!
崔婉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好閨蜜的性情也是變了許多呢!
也許。
這便是長大的代價吧。
兩人之間,似乎已經産生了一層薄薄的隔閡。
隻是兩人都很有默契,并未将之點破,免得姐妹成仇,徒惹人笑話。
……
湖上。
翩翩君子華安宣布了第二場比試正式開始。
這一場就不比詩文了。
衆人也算是領教了李子安的能耐。
比詩文,他們和李子安之間确實差了不止十個盧枝山啊。
這一場,比賽文船。
四大男子天團所在的四艘文船于湖畔處一字排開。
比賽規則很簡單。
文船需得繞過湖泊的九曲十八彎抵達湖心,誰能第一個登上慶陽公主所在的文船,那便代表哪知隊伍獲得這一場的勝利。
而賽船的整個過程,諸儒生學子都可以運轉文氣,施展儒道神通。
這規則一宣布,衆人眼中便充滿了炙熱。
論單打獨鬥,确實不是李子安對手。
但團體賽,誰怕誰啊!
尤其是西楚那邊,磨刀霍霍,欲欲躍試。
第一場敗得并不甘心呢!
“四王子,這一場以我們的儒道實力,決定能一舉拿下!”
黎恨山自信滿滿道。
姜景澤隻是淡然颔首,不喜不悲。
似乎他對勝敗并不怎麽關心。
李諾也注意到了西楚王子的态度。
到底是這位王子心胸闊達呢,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諾暗暗警惕。
此人,猜不透啊!
不過李諾也不着急,這狐狸尾巴總會有暴露的一日,耐心等待便是。
随着一聲令下。
文船上的儒生們便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什麽【乘風破浪】、【披荊斬棘】……一個個儒道神通不要錢似的丢出。而所乘文船自然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湖上飛馳。
李諾坐在甲闆上,狂風巨浪于耳邊呼嘯而過,又如坐過山車一般驚險刺激,他的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就是沖浪啊!
“子安,快一起幫忙使力啊,不然就要被超過了!”
立于船頭,負責對其他三船實行定向打擊的崔立言,其【唇槍舌劍】不住地往别的船上丢去,這文氣都已消耗了大半,卻見李諾一副怡然自得的享受模樣,他便來氣。
李諾擺擺手笑道:“你們玩,我剛受到了驚吓,先躺會壓壓驚哈。”
噗嗤!
船上諸人紛紛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立言,你别太過了。子安可是拿下了一局,你就讓他老人家好好歇一歇吧。”
“就是,就是。”
“子安兄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召來洛宓姑娘,難道不得好好休息一下恢複精力嗎?”
“你們就鬧吧,一會輸了可别哭!”
崔立言撇撇嘴,很是無奈。
四船你争我奪,你追我趕,進入了白熱化競争階段。
一刻鍾後,終于沖出了九曲十八彎。
而這會兒,衆人的文氣也都消耗得所剩無幾。
畢竟,除了施展神通讓自己文船加速之外,還要防備着别船的小動作,可是費了不少精力!
妖族的文船自然是落在了最後,也算是退出了競争。
排在第三的是西楚士子的文船,緊緊咬着第二的麓山文船不放。一船當先的則是國子監。
就在國子監諸學子們歡喜着迎接這第二場勝利時,妖族那邊卻使出了最後手段。
“慕白哥哥,咱們輸了倒是無所謂,但不能讓子安兄長輸了這場比賽呀,你快想想辦法啊!”
狐媚兒蕩起眸波,很是焦急。
她可不想剛剛認下的義兄輸掉比賽。
投桃報李。
胡慕白點頭表示明白。
反正他們也赢不了,不如就成全了李子安吧。
于是,他将剩餘的文氣全部凝聚起來,形成一道巨浪,沖向國子監文船。
【畫地爲牢】,在水面上依然适用!
國子監文船突然受阻,強大的慣性将船上數個文力耗盡的學子甩入了湖中。
盧枝山雖說願賭服輸,願意給李諾牽馬執鞭,但這會兒還是在比賽呢,他代表的是國子監,當然不能放水。
“穩住!陳一凡,你我聯手,破除此術,其他人不用留力了,一鼓作氣沖出去!”
盧枝山穩住軍心,衆人同心協力,掙脫巨浪的束縛。
不過就這兒一會功夫,便見麓山的文船超越了他們,以第一的位置向湖心沖去。
就在衆人以爲麓山學院又要赢下這第二場時,卻見排在第三的西楚文船終于發力了!
一場狂風沖天而起,卷起巨浪。
一瞬間,巨浪又化爲無數劍雨落下,将麓山文船前方的水面攪混。
“小心!快快轉向!”
崔立言大驚。
不過已經遲了。
駛入這片混亂的水域後,船隻速度驟然下降。
而西楚的文船則是再次增速,乘浪而去,穩穩地超越過了麓山文船。
崔立言苦澀一笑。
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被反超了。
他體内文力空空如也,已是無能爲力。
都怪李子安!
若是他能使點勁,絕對可以改變這個結果。
然而他渾然忘記了,李諾已棄文從武,哪裏還能施展儒道神通?
李諾當然也可以動用大宗師級的修爲,一刀将前面船隻劈成兩半,但這就是作弊了。
畢竟這比試考驗的是所有人的儒道神通和文氣量度。一切非儒道手段,都不能使用。
……
湖心文船上。
洛宓眸露柔情:“慶陽殿下,你說剛才救我的公子是叫李子安對嗎?”
慶陽颔首:“嗯,子安還是去年的狀元郎哦。”
洛宓:“公主殿下能讓他赢嗎?”
慶陽輕搖螓首,目露微笑:“本宮身爲判官豈可作弊?能不能赢,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洛宓眼珠子一轉,說道:“慶陽公主,你說以我的資質能拜入麓山學院嗎?”
“這你可問錯人了哦,麓山的王明陽大儒在呢,你得問他。”
慶陽努起紅唇。
“哈哈,老夫覺得,洛宓姑娘的儒道資質還是很不錯的。”
王陽明可不嫌事兒大,笑眯眯打量着洛宓。
“多謝王師收我爲弟子,請受徒兒一拜。”
洛宓大喜過望,立刻順杆子往上爬,給王陽明行了一個拜師禮。
王陽明大笑。
這個洛宓,還真是一個妙人。
急不可耐的洛宓姑娘純粹依靠自身蠻力縱身一躍,飛落在了逼近的西楚船隻上。
轟轟!
巨浪頓時飛濺,文船差點就被掀翻了,速度也是驟然下降了一大截。
黎恨山大急:“洛宓姑娘,你這是做甚!”
洛宓一副看白癡的模樣看着黎恨山:“這都看不出來嗎?本姑娘來阻止你們呀!”
黎恨山大怒:“你這是作弊!”
洛宓蔑視道:“才不是!”
黎恨山也不想和她争辯什麽,他立刻對湖心文船上的慶陽公主吼道:“慶陽公主,這個洛宓又非我們文人,她這般做法實乃破壞規則,太過分了!”
慶陽殿下嫣然一笑:“黎探花此言差矣!這位洛宓姑娘剛剛拜入了麓山學院王陽明大儒門下。”
“哼哼!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洛宓傲嬌起來,随即對後船上的李子安說道,“李公子,你們加油沖啊!”
說完。
她放低重心,四下搖晃起來。以她的噸位,對這文船的殺傷力确實有些大……
西楚這邊的士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無他。
人家背後可是鹫鷹山。
鹫鷹山背後乃是武帝城!
其次。
人家怎麽說也是女子,他們若強行出手,哪怕赢下這場比試,那也擡不起來頭來,甚至還會被世人的嘲諷唾沫給淹死。
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
而有了洛宓“以身侍賊”的阻撓,麓山文船很快就超越了過去。
崔立言大喜:“子安,快登船!”
李諾擺擺手:“還是你上吧,我和慶陽公主八字不合呢!”
這當然隻是托詞。
他真不想承洛宓姑娘的情啊。
崔立言義正言辭道:“瞎說什麽呢!這次必須你登船,大家說是不是啊?”
“哈哈,是極是極!若非洛宓姑娘看在子安的面子上出手幫忙,我們肯定是要輸了,所以必須子安上啊。”
大家笑說着,可不管李諾掙紮,紛紛沖上去,将他往水裏推去。
李諾可不願成落湯雞,無奈之下,他隻得飛身一躍,穩穩落在了湖心文船上。
“慶陽公主,别來無恙啊!”
李諾對慶陽打了個招呼,随即又看向了王陽明,一臉愁怨道,“王師,麓山學院可從來沒有收過女學生啊,你這是離經叛道!”
王陽明大笑:“哈哈,沒收過,并不代表不能收。此女儒道天賦不弱,老夫收她爲門生有何不可?”
“王師盡是給學生出難題啊。”
李諾倍感頭疼。
洛宓有了這層身份,那以後找他的話,他還能如何拒絕?
王陽明悠哉悠哉道:“和鹫鷹山交好并無壞處。”
李諾翻了個白眼。
這個洛宓分明是對他有意思啊。
别說他已經成親了,單單人家那噸位,這特麽的誰能吃得消?
咳咳。
難以承受生命之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