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主辦方又身兼主持人的華安當然也是“才貌雙全”、口才了得。更因拜在名師門下,受之精心教導,故而身上原本的寒門樸素氣質早已褪去。
在鳳凰于梧桐樹上燃焰時,他便走上了湖亭間。星火交加的映射下,更是襯托出了他器宇軒昂的非凡氣度。
便見他微微一笑,對衆人說道——
“在下國子監華安,歡迎諸位學子賞臉前來參與此次由國子監舉辦的鳳凰宴。今夜吾等不談國事,不論政見,更不提種族。吾等隻論儒學文道,諸位儒生可盡情發揮汝之才學。”
“除了諸位之外,我們還請到了長安各大世家的大小姐們前來觀摩。諸位,可千萬别小看了這些女子。她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采飛揚,手中更是握有花環,便由她們以花環數量論,從諸位中選出一名鳳凰宴之文魁。下面,在下宣布此次鳳凰宴正是開始……”
話音落下,華安便笑盈盈地走進湖畔,踏上那艘屬于國子監的文船,朝着湖心劃去。
這次文宴比試共分三場比試。
前兩場爲團體賽,參與者就是國子監、麓山學院、妖族使臣和西楚士子這四個男子天團。
最後一場則爲個人賽。
整個賽況倒也一目了然。
李諾和麓山學院的師弟們也是踏上了屬于他們的文船,向着湖心劃去。
看着船上早已備好的瓜果美酒,還餓着肚子的李諾可就不管失禮不失禮了,直接上去狼吞虎咽起來。
嘿!
還真别說,這些瓜果可都不是什麽普通貨色,一口下去,果香四溢,芬芳撲鼻。
畢竟是有妖族和西楚士子們在場,作爲東道主的國子監這回也是下了血本。
吃了個半飽後,李諾這才拍了拍肚子,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與他相比,其他士子們自然對吃食不感興趣,他們更是樂衷于讨論詩詞歌賦。
盡興處,他們口中便吟唱起經典的詩詞來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
你方唱罷我登場。
四艘船上,飛花令也是行了好幾回,互有勝負。
當然,這隻是真正比試前的開胃菜,故而衆人都顯得彬彬有禮、氣度翩翩。
“快看,世家姑娘們的船隻也駛來了。”
站在船頭的崔立言指着不遠處的一隻入了湖的小船,船頭上那些綽約的風姿不經讓人醉迷。
“看我的!”
一名學子似乎也是看到了自己心儀的女子,便自告奮勇吟了一首戰詩。
便見腳下船隻驟然提速,乘風破浪般朝着女子文船飛馳而去。
李諾一臉詫異。
這首戰詩乃是當年許文豪所作。也正是這首戰詩,讓大周水師一往無前、直搗黃亂,剿滅了當時最大的海幫強盜團!
而現在,有學子卻将海戰的戰詩用到這裏,也不知許敬山知曉後輩們如此糟蹋文詩,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裏蹦出來。
不過随後一想,李諾也釋然了。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過就在他們這艘船浪沖時,卻見國子監的船也是飛了出來,硬生生橫欄在前。
“風止!水靜!船停!”
學子急忙施展儒道神通——詭辯術,強行将船停了下來。不然兩船碰到一起,大家都要成爲落湯雞。
“陳一凡,盧枝山,楚望嵩,你們不要命了!”
麓山學子們紛紛湧到船頭,怒目而視國子監的學子。
一時間,火藥味十足濃烈。
盧枝山這位江南大才子站在船頭,輕揮衣袖,對着崔立言挑釁地挑了挑眉,笑哈哈道:“麓山學院的同窗們,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哈哈。”
崔立言大怒,指着盧枝山的鼻子大罵:“好你個盧枝山,伱不回你的江南睢陽書院備考,來此湊什麽熱鬧?”
盧枝山傲然道:“在下目前在國子監進修,所以也算是國子監的學子,來參加文宴有何不妥?”
正在品茶葡萄美酒的李諾啞然失笑。
他放下酒杯,興緻濃濃地看着這些意氣風發的學子們,突然覺得,年輕,真好啊!
他又左右觀望了下,這時妖族文船和西楚文船也從一左一右趕來。
可不能讓外族看笑話了。
李諾正準備上前勸止,卻見女子文船上,飛出了一隻丈大的紙鶴。
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衆人也都緊張起來。
第一場正賽,終于開始了!
便見紙鶴繞着湖面飛了一圈,在空中化作了一團火焰。
火焰很快形成了一行字——
【星月湖光,文船飄蕩,以此時此景賦詩一首,每個團體自行選出三首參與比試,誰得到的花環最多,那麽就代表所在團體勝出,以半個時辰爲限。】
命題詩。
這對士子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崔立言立刻走回船倉,取出筆墨紙硯,隻沉思數息時間,便見他文氣湧動,筆走龍蛇,文紙上就呈現出一首詩詞。
吟之詩詞,便如觀畫,身臨其境。
雖說時間綽綽有餘,但誰最快寫好一首詩詞,自然也是能獲得更多的青睐分。
湖心處的文船内。
作爲神秘嘉賓的王陽明大儒捋了捋山羊胡,自豪道:“慶陽殿下,立言此詩如何?”
嘿嘿。他倒也聰明,跟着景順帝東行半途後,就尋了個借口回了長安,将所有事都丢給了有老實人之稱的陳侍郎(陳誠守備的爹)。
另一位神秘嘉賓自然就是慶陽公主,她眸中藏笑:“學生倒是要恭喜王師了,收了崔立言這麽一個好門生。”
“哪裏哪裏,和子安相比,還是差了一些火候啊。”
王陽明嘴上謙遜,但内心稍顯得意。
虎口奪食其實挺難的。崔立言本是要拜簡玉衍爲師的,是他很不要臉的橫插一腳,這才将崔立言收入門下。
“殿下,陛下封禅歸來後,隻怕你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心中可有人選了?”
王陽明很突兀地提起了這個慶陽一直想要規避的問題。
慶陽黛眉微蹙。
王陽明見狀,笑道:“你覺得子安如何?”
慶陽不解:“李子安已娶妻,本宮可不做惡人。”
王陽明:“《禮儀》中記載,皇朝天子三宮六院不可厚非……”
什麽意思?
慶陽有些茫然,不知這位大儒突然提這個幹嘛。
不過當她看到王陽明嘴角勾起的耐人尋味的笑容後,一個可怕的念頭便在腦海中崩了出來。
若成女帝,她再強納李子安爲“妃”,似乎也符合人倫常理。
上古大漢朝時的一個皇帝看中了一個都已生過孩子的鄉野民婦,便讓民婦與之夫君和離,後納民婦爲妃,最後更是成了一代賢後!
看着慶陽陷入了深思,王陽明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
其實,這也是他翻閱前朝《帝王本紀》時發現的。
于禮法而言,可以說的通!
那麽此事最大的難題也就解決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