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汝是否過于高估了汝?汝又憑何認爲本宮會答應汝?”
慶陽鳳眸斜睨,眸波中充滿了戲谑與輕蔑。莫不是這個李子安真以爲作了一首《清平調》,就能讓她傾心?
“就憑慶陽殿下是個聰明人。”
李諾淡然一笑,絲毫不覺得尴尬。說完,還大咧咧坐下來,拿起案幾上的一塊糕點就往口中送去。
慶陽掀開側邊簾子一角,看了下周邊狀況,随即笑道:“堂堂李子安竟也學小人拍馬屁,不足兩百步就要到午門了,若能在此時間裏說服本宮,本宮給你一個機會倒也無妨。”
李諾笑道:“慶陽殿下,你我結盟,好處多多,合則雙赢,這筆賬怎麽算,你都不會吃虧。”
虎可與獅結盟,這是強強聯手。但絕不會和狐合作,不然對方來一出“狐假虎威”的戲碼,那可就虧到老姥姥家了。
慶陽目不斜視,直言道:“既爲結盟,那汝與本宮之間的實力、勢力便不可相差過大。本宮問汝,汝何德何能,可與本宮平起平坐?【四品】修爲雖強,但本宮手下并非沒有,況且汝這【四品】隻是武道的【四品】。”
言外之意。
【武道大宗師】,那是【四品】中的渣渣。
李諾沒有氣餒,笑道:“殿下,簡玉衍大儒是吾之恩師。”
“不夠,遠遠不夠。麓山學院雖是一股能夠左右朝堂的大勢力,但絕非汝與簡玉衍便可輕易掌控的。”
慶陽輕搖螓首,笑道,“還有一百六十步。”
看來不拿出點底牌,這個慶陽小妞是不會輕易上鈎的了。
也罷。
是時候稍微透露一些底牌了,不然還真沒人将他放在眼裏。
李諾從懷中拽出一串珠子,于手心間攤開:“慶陽殿下胃口倒是不小,那再加上這個呢?”
“這是……菩提珠?”
慶陽黛眉微蹙,随即眸綻驚愕之色。
她儒道和劍道造詣不淺,對佛道也略有研究。雖未見過【菩提珠】,但亦能從實物上推斷出來。
隻是随意瞧了此珠一眼,便覺神台清明,豁然開朗,曾經困擾自己多年的一些難題迎刃而解。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隻可意會,難以言傳。
此珠,至寶也!
“公主好眼力。”
李諾又将珠子收了回去。
相國寺那個輸了【羅漢骨架】的老方丈到最後還是沒有收回這串【菩提珠】,反而還添上了一部《大夢心經》給李諾,卻隻要了李諾一個承諾,也不知到底是誰虧誰賺。
慶陽深吸一口冷氣,眸綻精芒,詢問道:“汝與相國寺到底是何關系?”
“哈哈,慶陽殿下沒必要知曉得這般仔細。總之,相國寺的那個【三品羅漢】,和我是鐵哥們。嗯,能爲我背後擋刀的那種……”
當然。
李諾這話明顯是有誇張的成分。
不過以老和尚和他的關系,哪怕公主當面質問,應該也不會随便揭穿他。
反正,拿這唬唬人,效果肯定不會差。
而且越是聰明的人,反而越會深信不疑。
沒人能從一個【三品羅漢】的手裏奪取【菩提珠】。
他沒這能力。
那便隻有一個結果,這串【菩提珠】,确确實實是那老和尚送的。
而且,李諾這幾日的表現,可都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慶陽略作思索,便相信了李子安的話,紅唇輕歎:“真是小瞧了汝,不過這還是不夠!相國寺雖于民間雖有極大的威望,但目前還無法介入朝堂争鋒之中。”
換言之。
相國寺能讓老百姓們有了希望與寄托,确實起到了穩定社會的作用,但在争“國本”上,這股勢力就顯得有些乏力了。
“殿下,伱這是得寸進尺。”
李諾瞥了慶陽一眼。
這妞,還真是不太好糊弄。
不過這也讓他興奮起來。
慶陽越是認真,那就代表着……一旦認可了他,那他從慶陽這邊獲得的幫助也就越多。
慶陽鳳眸上下掃量着李諾:“若汝發誓效忠本宮,倒也可以。”
“要不你先睡會?夢裏什麽都有。”
李諾撇嘴道。
慶陽笑道:“再拿出一些東西來,不然,這同盟是不可能的。汝所剩時間不多了。”
“既然如此,我攤牌了!”
李諾歎了口氣,随即從懷中掏出一枚袖珍小木劍。
這舉動很大膽!
相當之大膽!
但李諾在賭!
他賭慶陽絕對不會去和國師姬夕瑤對質。
慶陽這會終于動容了,她嬌軀輕顫,眸凝震撼:“這是劍符!誰給你的劍符?”
李諾玩味一笑:“要不公主猜一猜?”
慶陽怒道:“李子安,把話說清楚,否則……”
“否則你待如何?”
李諾冷笑道。
敢威脅他的人,基本上都被他處理幹淨了。
隻是慶陽的威脅,有些與衆不同,讓他措手不及。
慶陽竟然直接撕開了她的衣襟:“否則天下人還會再次傳頌你……去歲冒犯西楚公主姜秋月,今朝死性不改,又侵犯了慶陽公主!不知你那剛娶過門沒多久的娘子會不會相信你!”
李諾嘴角微微抽搐。
這個慶陽,果真奇女子也,太生猛了!
雖然隻是一霎那的芳華,但那精緻白皙的鎖骨,還是被他一覽無遺。
慶陽迅速整理好衣襟,仿佛沒事一樣,冷冷道:“還有二十丈……”
“慶陽殿下你夠狠,你是第一個敢威脅我還能全身而退的人。”
李諾哭笑不得道,“我坦白,這枚【劍符】是國師送給我的。”
“國師爲何會送你【劍符】?”
慶陽還是沒想明白,國師姬夕瑤怎麽會和李子安産生交集?
李諾露出一個很傻的笑容:“因爲我和她是好朋友呀。朋友之間護送些禮物很正常吧?”
“不可能!”
慶陽輕搖螓首,面色發冷,“世間鮮有男子能夠入得了姬夕瑤的法眼,你還差得遠了呢。”
李諾心思一轉,笑道:“對了,皇宮裏是不是有一個姓杜的太監。”
“内務府倒是有個叫杜敬賢的,汝問此事爲何?”
慶陽眉梢挑起一絲疑惑。
李諾點頭道:“公主若是有心,去查查那個杜太監的手臂是怎麽斷的,你就知道,我和國師爲何能成爲好友了。”
慶陽不明白,但此事先記下了。得空了一查便知,如果李子安撒謊,她自然是有千百種手段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颔首道:“姑且相信你一次。”
李諾露出燦爛笑容:“殿下,這下應該夠了吧?”
慶陽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馬上進宮門了,趕緊躲好吧。”
李諾訝異道:“躲?守門的侍衛還敢搜你堂堂大公主的車辇?”
慶陽瞥了李諾一眼:“除了我父皇,不論誰進宮都得搜查,你不知此事?”
“那我躲哪?”
李諾有些懵。
還真是失策了!
這車辇内部倒是很空曠,但沒地方躲藏啊。
難道……
躲車底?
是不是還要再握一瓶香槟?
阿杜能做這種傻逼一樣的事情,但他不能啊。
真當侍衛眼瞎嗎?
慶陽身子稍稍僵硬,臉上呈酒紅色。
她以爲李諾既然敢沖駕,應該就知道如何躲藏,結果都快到午門了,才跟她說,不知道?
不過這會兒讓他出去也來不及了。
越接近皇宮,守衛自然越是森嚴。
即便是【四品大宗師】,也做不到在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遁走。
慶陽端莊地坐直身子,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宮服裙擺,貝齒輕咬紅唇,擠出三字:“快、進、去!”
李諾一臉懵逼。
慶陽……這是要讓他躲在裙子底下?
今日慶陽乃是盛裝出席,這宮廷服侍可講究了,裙擺确實夠大,拖尾的那種。而且她此時正襟危坐,自己若躲在她的裙擺裏,除非侍衛進車辇仔細搜查,不然視線确實會被阻擋。
“慶陽殿下回宮。”
前面。
開路的太監已經出示了令牌,開始和守衛交涉。
李諾這會也隻能委屈一下自己,暫且做一回公主的裙下之臣吧……
他咬了咬牙,掀起裙子沖了進去,躺平。
慶陽轉過螓首,将裙擺收拾好。
随後,她整了整衣冠,捋了捋青絲,面容恢複了威嚴。
但她的内心,還是泛起了絲絲漣漪,根本無法平靜。
李諾這會兒可不敢動彈。
好在這套宮裝極爲繁瑣,裏面套了好幾套絲紗,這也将他和慶陽公主的嬌軀稍稍隔開了些。
雖有絲絲芬芳透過衣服間隙,直撲鼻尖,但他還能勉強忍得住,努力保持氣息不紊亂。
少頃。
便有一名侍衛在車辇外恭恭敬敬道:“慶陽殿下,卑職得罪了。”
慶陽沒動。
她不能動,不然就暴露了。她淡淡說道:“雲兒,打開車簾,讓侍衛進來吧。”
侍女得令,便将車簾掀開。
公主乃是千金之軀,侍衛當然不敢進來。
他隻在外面,隔着車簾查看了下,這才抱拳道:“慶陽殿下,卑職職責所在,還請勿怪。”
說完,他就退了下來,大手一揮,“慶陽殿下回宮,立刻放行。”
車辇自然是有驚無險地進了皇宮。
李諾剛想出來透口氣,卻見慶陽一巴掌拍下來,示意他莫要動彈。
嘚。
到了人家的地盤,還是乖乖聽人家的話吧。
皇宮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便有數支巡邏守衛出現。
甚至,李諾還感應到,有一【四品境】的羽林衛大統領與車辇擦身而過。
大概過了兩刻鍾,車辇終于停下。
慶陽壓低聲音:“還不出來!”
李諾隻得尴尬地掀開裙子滾了出來:“抱歉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