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到底還是年輕,這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敢抗旨不遵。
他瞠目結舌,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敢抗旨?”
李諾沒好氣道:“我辭官不幹可以吧?長安消費太高,獄卒那點俸祿可不夠我買米吃的,更何況,我在長安連落腳的宅院都沒有,我在這裏當差,難道天天就住在牢房裏?當我傻嗎?”
小太監,竟無言以對。
好在于尚書匆匆感慨,打了圓場:“唉唉唉,是本官失職。陛下交代過本官,伱隻需安心當差,其他的朝廷都會給你辦妥當。宅院會有,銀錢也會有的……”
唉。
接了這麽一個燙手的山芋,老于同志心裏也是憋屈啊。
“你有問題,隻管找于大人便是。”
小太監大喜,急忙溜之。
因犯事而被流放的,殺頭的,乃至抄家滅族的,這樣的大案長安城每年都會好幾起宣判……這騰出來的宅院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勻一間給李子安,安撫其情緒,堂堂刑部一把手,還是有這個權力的,甚至根本不用報備皇帝,與長安府尹打個招呼即可。
當然,這流程雖有些不合規矩,甚至會被禦史逮住往死裏噴,但于尚書并不擔心。因爲這個燙手山芋是皇帝丢給他的,出了事,必須皇帝兜底,否則誰還會給皇家賣命。
李諾看似貪婪,得寸進尺,但并非求财這麽簡單。
手握【仙人醉】,給他三五個月時間,将銷路完全鋪開後,那就是不盡财源滾滾來,不說成爲大胤首富,但買下半座長安城應該不成問題,如果景順帝願意出售的話。
他此舉其實是在試探。
試探皇帝的底線!
于尚書毫不猶豫便一口答應這般離譜的要求,他自然是提高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己上上下下也就這百三十斤的肉,至于《金纂古書》的秘密,也就隻有他一人知曉,景順帝到底意欲何爲?
難道就是爲了消遣他?羞辱他?繼續踐踏他的尊嚴?
李諾自然是不信的。
心中的困惑便愈發濃重。
也罷。
爲今之計,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他還不信了,活人會被尿憋死……
當然,皇帝的這番“美意”,他也就順水推舟接下了。
不管如何,都來了長安了,有些事情總要搞清楚的,灰頭灰臉的回去,可不是他的性格。
收下房契和百兩銀子的安家費後,李諾便告别了于尚書,美滋滋地回了西城。
天子腳下,皇朝之都,長安的繁華,必然會牽動着地價的節節高攀。
能在長安擁有一座宅院,無疑是一件幸福的事。
從集市上找了名聲還算不錯的牙人,雇了幾個手腳勤快的傭人,将院落裏裏外外清掃了一遍,便花去了兩個時辰。
雖然院子有些簡陋,但卻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子,比他渝州城的那座老宅可是大了一半。
于院中擡首遙望夕陽,李諾正想詩意大發,來助助興,結果五髒六腑卻起義了。
今日一整天都在忙活,連午膳都忘了吃。
武夫就是這一點不好,食量太大。一頓沒個三五斤肉食進肚,便會感覺渾身都軟綿綿,提不起勁來。
其實,對付武夫的最好辦法,那就是不讓他吃飽……
好在晚上崔立言請客,自己正好留了肚子,敞開了吃大戶去。
不過這會兒時間倒還有些,去太早了也惹人笑話,饒是李諾臉皮厚,怕也會覺得尴尬。
于是,李諾便躺在椅子上打個盹,歇息歇息。
不過他沒想到,當不忙活了,安靜下來,便感覺渾身酥麻麻的,骨頭都暖洋洋的,舒服的他差點發出羞羞的申吟聲。
這讓他很是好奇。
心念一動。
《古纂金書》悄然翻開一頁……
原來如此!
李諾震驚地發現自身儒道才氣有了變化。
一年前,因禍得福,重塑儒道根基,儒道修爲便踏入了【五品辯言境】,不過自那以後,就紋絲不動了。而他的精力也都放在了武道上。
原本的十萬文氣值,這會兒直接漲到了十一萬!
而且,還在持續的增長着。按這個漲幅速度……估計一天能漲兩萬文氣。
卧槽!
這可不得了!
從【五品初境】跨入【中境】,需要一百萬文氣值。所以,自己不用沉下心修煉儒道,隻要躺着……嗯,仔細一算,随便躺平個兩個月,就能晉級了?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山長的封印失效了?
不對。
封印失效,自己就直接一飛沖天了。
不過不管如何,這種事,喜聞樂見呐!
“啊……舒服!”
李諾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不過轉眼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他這心頭又變得空落落起來。
出來好些天了,思念娘子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沒有娘子陪在身側,總覺得少了些什麽,連夕陽都黯然失色了。
接下來應該要在長安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新婚燕爾的就兩地分居,這可不是好兆頭,要不讓娘子也來長安?
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然。
這相思之苦太傷身了。
嗯,那就寫封信回去。不過走官府驿站的話,這信要飄個五千裏,沒個十天半月休想送到娘子手裏。
娘子再收拾收拾,怕是來長安至少也要一兩個月。
他可等不及。
略作思考,他便決定施展儒術神通——【飛鶴傳書】。
這一招,他倒也熟。
當初在渝州,他就是用此術給嶺南的任天行送去口信,去摸娘子的底細。
正好。
自己的才氣儲量不少,雖然和渝州的距離有些遠,但施展【飛鶴傳書】足夠了。
于是。
小片刻後……
一隻由文氣凝聚的紙鶴雙翅一振,便飛上了天,頗有一種落霞與紙鶴齊飛的感覺。
看着飛鶴消失在天際盡頭,李諾也是寬心了不少。
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去金風樓吃大戶了!
李諾便騎上老馬,朝着城中慢悠悠踱去。
有馬就是好啊。
不然自己堂堂【四品大宗師】還要步行,那檔次都被拉低了。
小半個時辰後。
西市。
金風樓。
“子安兄,這邊。”
三樓沿街靠窗的包間裏,探出崔立言的腦袋,揮收招呼道。
“公子裏邊請……”
立刻有眼色的小厮便将來領路。
上了三樓,進了雅間。
崔立言笑道:“如何,這裏環境還不錯吧?”
李諾點了點頭,有些唏噓。
金風樓可不是普通酒樓。它是禮部下面的一樁營生,沒點身份地位,可别想在此舉辦席宴。
這裏陪酒唱曲的清倌人,都是罪臣之妻女,所以是賣藝不賣身的。
而有着這官方背景,檔次立馬就上來了,便讓人趨之若鹜。
能在這裏消費,便是地位實力的象征。
(本章完)